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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輕舟從莊子上迴來,當天下去就去了司行霈的別館。


    她用了司行霈的副官,自然要通稟一聲,免得司行霈為她擔心。


    司行霈去了軍政府,直到深夜才迴來。


    “輕舟,我一點也不擔心你,這個世上的陰謀詭計,對你是無用的。”司行霈抱緊了她,低聲道,“我隻怕槍炮無眼。你沒有經曆過戰爭,不知道哪裏有硝煙,無法躲避”


    “又沒人刺殺我。”顧輕舟道,“我要是過你這樣的日子,天天擔心被刺殺,我會瘋掉的。”


    司行霈一頓。


    而後,他更加用力抱住她:“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過這樣的日子,我會保護你的,輕舟。”


    顧輕舟失笑。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顧輕舟還是迴了趟家。


    顧圭璋已經給四姨太生的女兒賜名了,叫“顧紜”。


    顧輕舟給這位小妹妹送了一副鐲子。


    宛敏的案子,警備廳是送到了法院,公開審理,司行霈關注了。


    他要求速辦此案。


    於是,案子的審理提前,直接安排是在周二。


    顧輕舟班上一半的同學,才從李樺生日宴的興奮中迴神,才聽說宛敏被抓了。


    “怎麽會這樣呢,那天晚上,宛敏不是去了花圃嗎?她怎麽犯事了?”


    同學們議論紛紛。


    “我想起來了,那天李太太和李先生也去了,帶著宛敏一起!”


    “宛敏犯了什麽事?”


    “好像是買兇殺人。”


    “殺誰啊?”


    全班了。


    正好是自習課,她們就圍著學監密斯林,央求密斯林帶她們去看法院的審判。


    “不行。”密斯林拒絕。


    女學生們不依不饒。


    密斯林沒辦法了,去請示了校董。


    在嶽城,法院是新鮮事物,公開審理更是寥寥無幾,算是大事了。對方是聖瑪利亞的女學生,而且是宛老先生的孫女,引起各方麵的注意。


    校董不同意學生請假去看,但是李先生和太太為李樺請假了,特意帶著李樺去瞧。


    同時,李太太打電話給蔣春妮的姐姐,讓她也帶著蔣春妮去,長點見識。


    大人總感覺孩子單純,其實孩子沒有經曆世事,才是最不懂得節製和害怕、甚至不懂得仁慈,所以宛敏如此心狠手辣。


    “宛敏是不是被冤枉的啊?”李樺去法院之前,還在可憐宛敏。


    然後,經過了審判,知道了前因後果,蔣春妮當場嚇哭了,李樺也全身發冷。


    出了法院,蔣春妮趴在花壇那邊吐,她姐姐在勸說什麽。李樺想過去安慰她,腿卻千斤重,怎麽也挪動不了。


    李樺幫不了任何人。


    “宛敏好可怕!”迴到家裏,李太太哄了她半晌,她才哇的一聲哭出來,“要不是輕舟,我和春妮是不是都完了?”


    “是啊。”李太太也後怕。


    李樺哭得更厲害:“姆媽,我好害怕!”


    “沒事,沒事!”李太太道,“宛敏這輩子是出不來了。”


    宛敏的案子,認證、物證俱全。她買兇的錢、兇徒都在場。


    她爺爺有幾個學生很有出息,卻是在北平政府任官,跟嶽城軍政府說不上話。


    宛敏想要陷害的,是嶽城軍政府少帥的未婚妻,此事就沒有反轉的餘地。行兇未遂,宛敏最終被判了有期徒刑八年。


    “八年?”不少人議論,“太便宜她了!”


    “你懂什麽?她關到牢裏,還想出來嗎?嶽城是誰家的天下?”


    宛敏關在牢裏,當然隻是個敬畏法律的借口,而她的歸宿,司行霈早已替她想好了。


    當天晚上,司行霈就弄了個和宛敏容貌五分相似的人進來,將宛敏弄出去殺了。


    而軍政府的監牢,拒絕宛家的人探視宛敏,沒人知曉宛敏已經死了,包括顧輕舟。


    但是,顧輕舟能猜到宛敏不好過,司行霈是不會放過她的。


    宛敏被判刑,學校立刻開除她的學籍,抹去她這個人的痕跡,不想被她牽連,名聲不好聽。


    宛敏的父母很難過,隻是因為宛敏丟臉,讓他們抬不起頭。說起宛敏,都是責罵她。


    而宛敏的姐姐,冷漠道:“她這是罪有應得!”


    和她相戀的姐夫,也隻是一時走錯了路,後來重新迴到了她姐姐身邊。宛敏去坐牢了,不在眼前晃,她姐夫也鬆了口氣,生怕她再來糾纏,影響自己和妻子的感情。


    總之,司行霈拒絕宛家的人探監,實則是多此一舉,宛敏的父母和姐姐,從未想過去看她。


    他們隻擔心她八年之後出來,怎麽再給他們抹黑。


    “她死在牢裏就好了,一了百了。”她父親這樣說。


    宛敏的案子很快就結束了。


    大家談論了幾天,慢慢歸於消寂。


    倒是教會了李樺和蔣春妮這兩個傻姑娘一點人情世故,讓她們懂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蔣春妮特意做了點心,送給顧輕舟:“謝謝你救我一命。”


    “你做的餅幹,跟洛水做的一樣好吃,謝謝你。”顧輕舟笑道。


    蔣春妮含笑點頭,然後眼淚就湧了上來。


    她和顧輕舟不太熟,破天荒的擁抱了一下顧輕舟。


    李樺家裏給顧家送了不少的鮮花盆栽,還有鮮花餅。


    各種各種的盆栽,大約送了二三十盆。


    這些都是很名貴的。


    “輕舟,你這同學挺懂得禮數。”顧圭璋高興。


    他又給太倉發電報,請倪小姐到嶽城來玩,這些鮮花都是給他充門麵的,他心情不錯,覺得顧輕舟能能耐,會交朋友。


    顧輕舟的確是救了李樺,因為宛敏是李樺自己結交的朋友,不是顧輕舟帶給她的厄運,顧輕舟等於也救了她。


    “謝謝李太太,送我們這麽多花。”顧輕舟給李家打了個電話。


    李太太熱情笑道:“不謝不謝。顧小姐,改日過來吃飯呀?”


    “學校要小考了,等小考結束了,再去叨擾您。”顧輕舟道。


    宛敏的事,司行霈做了很多,但是他沒有跟顧輕舟談過,好似事不關己。


    倒是司慕,特意去接顧輕舟放學。


    顧輕舟不想跟他接觸。


    司行霈對他們接觸很防備,顧輕舟不想和司行霈有這種誤會。


    顧輕舟是要離開司行霈的,在離開之前,她和司慕接觸太多,司行霈對她的懲罰就越重。


    他總是用很惡心的方法收拾她。


    司慕的車子到了學校門口時,顧輕舟想躲開。


    她從西邊的校門溜出去。


    結果,沒走兩步,就聽到了喇叭聲。


    司慕看到她往迴溜,知曉聖瑪利亞還有個後門,就去找她了。


    後門處,一整排高大粗壯的梧桐樹,夕陽金燦的餘暉,從樹影裏篩過,落地金黃。


    顧輕舟想躲,沒躲開。


    “我聽說了你同學的事。”司慕走下車,對她道,“有沒有嚇到你?”


    顧輕舟搖搖頭:“沒有。”


    然後,她說,“你怎麽來了?”


    司慕啞然。


    他想說路過,又說不出口--沒這麽巧合的路過。


    “你沒嚇到就好。”司慕答非所問。


    “謝謝關心。”顧輕舟道。“對了,你的錢籌好了嗎?”


    “還沒有。”司慕道。


    顧輕舟瞪圓了眼睛,說:“這點小錢,需要籌備這麽久嗎?”


    司慕微微笑了下:“這點小錢?”


    顧輕舟知道,她要得挺多,但是對司慕而言,應該是微不足道。


    “你現在籌了多少?”顧輕舟問,“要不這樣吧,你有多少給多少,我周末就跟你一起,去把婚事給退了,如何?”


    反正快要畢業了,反正顧輕舟快要收拾顧圭璋了,軍政府的這層關係,不再是顧輕舟必須的拐杖,而是錦上添花的關係。


    司慕一怔。


    他眸光微斂,高大的身材矗立,落下修長的影子,擋在顧輕舟麵前。


    顧輕舟感覺氣氛一緊。


    “玉佩呢?”司慕問她,“你先把定親的玉佩給我,我再給你錢。”


    玉佩被司行霈搶走了。


    “我沒戴在身上,周末拿給你。”顧輕舟道,“那周末見?”


    “好,周末見。”司慕笑了下。


    顧輕舟覺得他突然開心了。


    果然又不想給錢,又想要退親。等顧輕舟終於鬆口,他就露出了笑容。


    真小氣這個人,和他母親、妹妹一樣。


    事情說完了,顧輕舟道:“我先走了,不用你送的,你也早點迴去吧,再見。”


    說罷,她轉身就走。


    司慕猶豫了下。


    看著她避之不及,司慕沒有追上去,他望著她上了黃包車,然後黃包車消失在路的盡頭時,司慕依靠著車門,點燃了一根雪茄。


    輕吐雲霧,那雲霧在他眼前幻化,是一幅幅瑰麗的圖。


    司慕迴到家裏,問他妹妹司瓊枝:“你們女孩子周末喜歡去什麽地方?”


    司瓊枝微訝:“你要約會啊?”


    司慕不答,唇角卻微微揚了下,若有若無。


    司瓊枝就知道,是和魏清嘉。真奇怪,他們兩個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學的人,非要約周末見麵,難道是想重溫從前的日子嗎?


    “阿哥,你當心姆媽知道。”司瓊枝悄聲,“姆媽不喜歡魏小姐,你別惹姆媽生氣了,小心一點。”


    司慕心情不錯,輕輕揉了下司瓊枝的頭發,轉身走了。


    司瓊枝在這件事上,跟她母親不是一條心,她倒是寧願她哥哥跟魏清嘉好。


    魏清嘉一直都是司瓊枝奮鬥的目標,她對魏清嘉沒有惡感。假如司慕能和魏清嘉重修舊情,司瓊枝會第一個替他們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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