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八日苦修,蘇長寧才將閔修者打入自己體內的火靈氣分別以自身靈氣盡數包裹,雖還有些隱患,不過總算沒有眼下之憂。


    靈穀收成上佳得到的假期幾近,思及如今算是惹上了閔家,有金丹真人坐鎮的世家豈是易與,需得尋些眼下修為便可使用的法器傍身。


    可現下還在風頭上,閔家必有眼睛盯著自己,就那麽大刺刺地出門顯然也是不妥。


    好在她過去積藏頗豐,記憶中有一門易形術不需多少靈力便可施展,金丹以下難以看出破綻。


    心中計議已定,蘇長寧手上掐訣,十指翻飛間身形竟慢慢地抽長起來,最後卻成了一名四十歲上下,容貌普通、臉色蠟黃的女修。


    紫霄派的服飾也非凡品,隨著她身形的變化也變大了些許,仍合體地穿在身上。


    隨手打了一麵水鏡確認如今的自己看起來與那個十歲女孩“蘇長寧”實在沒有一點關聯,蘇長寧便往身上拍了一張遁符,往集坊穀遁去。


    外門弟子無令不得出山門,她現在唯一的選擇便是到集坊穀中的門內坊市試試運氣。


    紫霄派是南華界中的大門派,集坊穀內的門內坊市也並不比一些大千界中的城集冷清,不過往來間走動的還是外門弟子居多,內門弟子和真傳弟子如有需要,皆在穀內另外的雅室交易。


    蘇長寧此時看起來便是個年紀不小、修為平平的女修,在紫霄外門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


    隻是坊市上的東西,能入她眼的,著實少得可憐,而其中她又能買得起的,簡直沒有。


    一圈逛下來,並不曾買入什麽,倒是手頭一些符籙賣出了好價錢。


    如今的修真界,煉丹、煉器、符籙、陣法皆被視為外道,除了那些自知天資有限,無望進階之人肯沉下心學之外,便隻有金丹以上的修者才會略有涉獵,有關的傳承也越來越少。


    像蘇長寧這樣能製出哪怕隻是低階符籙的金丹以下修者實在少之又少,不過片刻工夫,符籙便被一搶而空。


    手中晶石多了不少,蘇長寧決定去雅室一觀。


    不過沒等她自己過去,便有雅室職守弟子來請。


    “這位師妹,內室前輩有請。”


    蘇長寧無可無不可,本就想去雅室看看,便一路隨他去了。


    “方才有幾位師兄見你售賣符籙,想必是請你去商議此事了。”那職守弟子手段玲瓏,並未看低眼前這個年紀一把還蹉跎在煉氣中階的女修,而是在路上小聲說道。


    “多謝師兄提醒。”易形術連蘇長寧的聲音也一並改換,聽起來蒼老而嘶啞。


    一路被引至雅室,蘇長寧看見正坐之人時不由眼皮一跳。


    倒是熟人。


    先前不甘不願地引她去執法堂的那位飛劍男明涵便是。


    “售賣的符籙,是你親手所製?”


    “是。”


    “製五十枚劍意符,需多久?”


    蘇長寧快速地在心下盤算了一番,答道:“二月。”


    她往後的職守正是劍意室,雖自己從來都不算劍修,做起來倒也不難。


    “哦,不慢。”明涵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塊靈石,“這是定金。二月後,你再拿符來尋我。”


    蘇長寧接在手中,居然是一塊中品靈石,便應了下來。


    “不知到時如何尋到前輩。”


    明涵顯然有些意外居然有外門弟子竟不識他的鼎鼎大名,於是不耐煩地說道:“傾宮峰齊明涵。”


    這名字對蘇長寧來說顯然陌生,她臉上平平淡淡的表情,又讓本來期待著類似“前輩大名,久仰久仰”之類迴答的齊明涵胸口一滯。


    蘇長寧應下便離開了這間雅室,等她的身形消失,齊明涵似想起什麽一般奇怪地“咦”了一聲,“怎地似乎從未見過此人?”


    拜齊明涵所賜,多了這塊中品靈石在手,蘇長寧現在堪稱身家頗豐。


    向職守弟子說了自己的需要後,蘇長寧先買了製符所需的材料,又進了幾間雅室與人商談,最後買下了一麵九轉如意鏡。


    從前蘇長寧的本命法寶,便是後來的天璣宮。可現在她在蘇小姑娘身上重生,情況全然不同。


    沒人比她更清楚,三千年時間,對於堪稱長生久視的化神境界修者來說來說,並算不上什麽。


    親手斬落她的那一位,如今還在的可能,十分之大。


    這也是蘇長寧重生之後並不想多作考慮的事情之一。


    好在自己現在修為極低,南華界又與那方隔距遙遠,該是不會輕易暴露跟腳,但是凡事小心為上總不會錯。


    夙洄直斬元神、滅卻輪迴的威能,她真真是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馭使與從前類似的法寶顯然不智,這麵九轉如意鏡也算得上是進可攻退可守的一個好選擇。


    原主之所以將它售賣,是因為其中禁製不全的緣故,缺損的禁製生生讓這本可稱為法器的圓鏡降了一階,這才讓蘇長寧以並不太貴的價錢買了到手。


    禁製對她來說不成問題,原本她便要將此鏡重煉,以防日後使出來別人看出這中年女修是自己假扮,所以正是合適。


    收好九轉如意鏡正準備迴轉,身後卻又傳來一陣熟悉語聲。


    “站住!你弄髒了我的衣裙,就這麽想走麽?”嬌軟的女聲中帶著蠻橫,是閔秀心的聲音。


    “閔師姐,對不起。”另外一道聲音,相形之下略顯壓抑,主人正是前些日子才與蘇長寧在執法堂見過麵的君宛煙。


    蘇長寧不欲多生事端,沒有迴身,隻是大步走開。


    而零碎語聲仍舊隨風飄飛入耳。


    “……不如何,你跪下給我磕頭賠罪,我便饒了你這遭!”


    片刻的寂靜後,“咚咚”之聲響起,像是什麽硬物落在地麵上一般。


    蘇長寧從前踏上道途之後,也曾遇到許多形形□的修者。


    有如閔秀心這般的,也有君宛煙這樣的。


    或囂張不可一世、或隱忍擇機而噬。


    然後又漸漸地消失。


    不管如何,她們最後若仍還是被眼前事物遮蔽雙眼,迷失本心,那便隻會如同悄然沒入汪洋的小石子一般——沒有任何聲息地消失,再也不見。


    蘇長寧微微搖頭,遁形符往身上一拍,幾個刹那之間,便又迴到了自己的小屋之內。


    在去劍意室職守前,她還有兩件事要辦。


    一是重新祭煉九轉如意鏡,一是重新收服青萍珠。


    至於身體裏的異種火靈氣,隻能慢慢來了。


    祭煉九轉如意鏡,還需兩三種材料,不過都不是什麽珍奇之物,前次在萬事堂都曾見到,可以換取,或者下迴再換張麵貌去集坊穀采買,並不太難。


    而收服青萍珠一事之前被打斷了數次,是時候開始了。


    從前她在青萍珠上的神識烙印已隨隕落散去,要如今的青萍珠認主,以精血注入即可,也不受她修為階層的限製。


    雖不知她是否還能等到池衡恢複靈智、重凝實體的一日,可總比讓這稀世秘寶流落廢石堆中,或是遇上一個隻將它當作一件冰冷秘寶的主人好。


    輕輕咬破食指指尖,滲出的血珠鮮紅中隱隱帶著銀白色彩,將汩出的血珠印上青萍珠,原本黯淡無光的黑色小珠表麵上突然浮現出一層淡淡銀光,蘇長寧隻覺得心神重重一震,一息之後,識海中便多了一片遼闊的空間。


    放鬆心神,任由意識完全沉入識海,眼前是熟悉的景色,空氣中蔓延的是熟悉的味道,蘇長寧低低一聲喚出:“池衡,我迴來了。”


    隻是,你莫要認不出我來。


    識海空間中微風拂麵,似乎是池衡對她的迴應。


    一時間許多曾經美好的迴憶湧上心間,蘇長寧的神色也跟著變得溫柔起來。


    青萍珠由當年的自己親手煉製,豈是凡物,曾得絲縷宇宙大道神髓,認主之後,不僅能在主人識海中開辟出獨特的靈氣充溢的空間,其中時光流轉比起外界,也要緩慢許多。


    頗有凡間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個中之意。


    她現在用起來正好。


    舊友重逢的溫暖感覺,讓蘇長寧此時心境平如明鏡,一唿一息間都暗自契合天地靈氣流轉的韻律,觀想行功,事半功倍。


    包裹在銀白靈力中的紅色靈氣,在銀白靈力的層層纏裹下逐漸變得黯淡,慢慢地隨著銀白靈力的越收越緊,紅色靈氣半是透明起來,最後徹底消失不見,而銀白靈力則變得凝實起來。


    耐心地將分散成一縷縷的火靈氣一一煉化,大功告成後蘇長寧有些意外地發現,這番行功不光將那絲火靈氣化為自身靈力,因為這番冰火相抗,自己體內的經脈居然都被拓寬了少許,日後行功起來,多有便利。


    想必閔修者對自己出手時,是絕想不到這個結局的。


    自青萍空間中迴到小屋,窗外天色猶未暗去。


    指尖帶起些微靈力拂過鎖骨之間的凹陷,泛著銀光的玄珠隱約而現,正是青萍珠已與她的身體融為一體的象征。


    蘇長寧將目光轉而投向窗外,今日起,她不再是獨自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蘇蘇啊,乃神馬時候才能變強大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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