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昨夜便給她送了封密函,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墨雲錚說著將手中的字條遞給葉絮婉。


    上麵隻寫了兩行雋秀利落的小字。


    銀銀已有身孕,任聽殿下安排。


    “陳姑娘想利用這個孩子嗎?”葉絮婉不免皺起眉。


    懷上孩子已經對身子有害處,這個時代又沒有那麽先進的技術,要流掉孩子隻能借助外力。


    不管是墮胎藥還是物理性的撞擊,都是有可能死人的。


    “嗯,”墨雲錚示意葉絮婉燒掉字條,將小藥瓶放在了一旁,“孤昨日就是告訴她,淑貴人也準備對林貴妃動手,所以她想用性命一搏。”


    這一賭要是成功,陳銀銀就可以報仇雪恨,要是失敗,也會給林貴妃母子使個絆子。


    從始至終,陳銀銀就沒想過苟活於世。


    葉絮婉心緒複雜,她看著火光吞噬紙條,喃喃道:“陳姑娘她,就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嗎?”


    墨雲錚聽見她的低語,微微垂下眸子,而後低聲道:“孤不會讓他們玉石俱焚。”


    葉絮婉聞言反而有些詫異,她抬起眸子看向墨雲錚,後者卻好似對她的眼神格外奇怪。


    “怎麽了?孤看起來像是那麽不擇手段的人麽?”


    像。


    這話葉絮婉沒敢說出來,清清嗓子掩飾過去,“殿下接下來要做什麽?”


    “既然林貴妃這麽喜歡玩栽贓陷害,不如讓她也嚐一嚐栽贓陷害的滋味。”墨雲錚好似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孤記得每個月,宮中都會有人去采買些話本子?”


    葉絮婉點點頭,好似不大明白為什麽他忽然提起這個。


    話本子跟現代小說有些類似,忽而很多王公貴族都會定期采買一些用來解悶,不過都是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墨雲錚見她麵色正常,便指了指前段時間才送到太子東宮來的話本子,“那你不妨看看,這裏頭有什麽。”


    葉絮婉不明所以,當即走過去蹲下翻找。


    什麽《棠梨白樹》,什麽《夜話小意》,看著都是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名字取得還怪文雅的。


    直到翻出了《與萱歡》。


    葉絮婉不可置信看著手裏的書,甚至還不死心翻了兩頁,其中內容就讓她麵紅耳赤,不敢再看。


    什麽東西!


    這個世界哪兒來的小媽文學!


    偏偏墨雲錚還不忘了在背後刺激她兩句,“萱草花常與母親同意,所以也有萱堂一詞。”


    葉絮婉恨不得把這本書塞進墨雲錚嘴裏,她微微閉上眼睛,好像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這就不用殿下……明說了……”


    手裏的書格外燙手,葉絮婉到底還是沒有拿住,隨手就丟到了一邊。


    等臉上的熱度退下去,葉絮婉這才驚覺墨雲錚要幹什麽,不免瞪大了眼睛,“殿下是想,傳大殿下和林貴妃?”


    這若是真的傳出去,那便是大逆不道了!


    “是啊,”墨雲錚眯起眸子,“陳姑娘也是這個意思。”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不管是真是假,林貴妃和自己的親生子都要避嫌,更別說其他皇子。


    墨雲錚這一出就是一條毒計。


    不過葉絮婉並不反感,甚至有些欣慰。


    原書裏的墨雲錚有這種心眼子,卻偏偏被莫名其妙害死了,果真是冤的不行。


    想到這裏,葉絮婉不免歎了口氣,她果真是被墨雲錚帶歪了。


    “那殿下是準備讓誰去傳這個消息?”反正不可能是她。


    “淑貴人會另行安排的。”墨雲錚自然不會任由旁人猜測,此事關係到的東西太多,若是跟東宮牽扯上了,那就太不值了。


    葉絮婉微微頷首,卻還是有些欲言又止,她並非覺得墨雲錚的法子最好,但如果要把林貴妃拉下馬,她確實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了。


    “你下去用早點吧,之後陳銀銀會跟著一同入宮,有孕的消息想來很快就能傳出去。”


    葉絮婉微微點頭,猶疑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聽您的意思,林貴妃好像也並不期待這個孩子?”


    不管是嫡是庶,對皇帝來說,最先擁有皇孫的兒子必然是要多看重一點的。


    “她自然是不大喜歡的,”墨雲錚微微扯起唇角,目光中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意味深長,“若是先有了庶長子,之後我這好大哥想娶個家世顯赫的皇子妃可就難上加難了。”


    葉絮婉了然,這確實是林貴妃的作風。


    -


    迎夏宴上,葉絮婉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墨雲錚身邊的陳銀銀,看著麵色顯然憔悴了很多。


    雖然相比起從前,肌膚已經養白了不少,但是氣色並不算好。


    遠遠察覺到葉絮婉的視線,陳銀銀望過來,微微一笑,眼底深處的疲憊意味卻難以遮掩。


    “聽聞皇嫂已經懷有身孕,真是恭喜大哥了。”墨雲錚在眾人說了幾句場麵話之後忽然開口。


    此事本來由他一個做弟弟的說出來很不合適,但宮中除了德妃懷有身孕,就已經沒有別的消息了。


    驟然一聽陳銀銀有了孩子,皇帝也不免挑起了眉。


    他這把年紀就已經可以享兒孫之樂了不成?


    “哦?鬆兒方才怎麽不說?”皇帝笑了一聲,似乎對此很是滿意,“是件好事,該賞!”


    陳銀銀的肚子還不大顯懷,聞言落落大方站起身向皇帝敬酒,“兒媳身子不便,就以茶代酒,多謝父皇了。”


    看著眼前的兒媳現如今舉止行為愈發像皇室中人,皇帝也不由得滿意了不少。


    林貴妃見皇帝神情,心下了然,當即笑眯眯開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有了身子怎麽也不跟母妃說一聲?母妃也好差使些手腳麻利的嬤嬤去照顧你。”


    陳銀銀聞言隻是羞澀一笑,輕輕拉了拉墨青鬆的袖子,好似格外不好意思。


    墨青鬆神情已經軟下來不少,“不瞞母妃說,銀銀臉皮薄,不好意思說也是人之常情,母妃就不要打趣她了。”


    葉絮婉一看就知道陳銀銀平日裏大概也沒有忤逆墨青鬆的意思,甚至還十分溫柔小意。


    否則墨青鬆也不會這麽快軟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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