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蕭妃擔心的厲害,墨雲錚進了屋時還沒反應過來,迴眸瞧見墨雲錚時當即起身,“太子殿下。”


    墨雲錚麵上帶著笑,又命葉絮婉把東西遞過來,“孤聽說五弟受了風,所以帶了些補身子的藥材。”


    墨常俞聞言強撐著坐起來,看著墨雲錚的眼神中不乏崇拜之意。


    “多謝四哥……”


    葉絮婉看了一眼墨常俞,一時間甚至覺得自己懷疑錯了人。


    這滿眼的仰慕之情,就差把“四哥是我的榜樣”幾個字刻在臉上了。


    蕭妃才哭過,見狀又紅著眼睛站在一旁拭淚,“讓太子見笑了,這番用心,本宮先代俞兒謝過。”


    她說著又扶墨常俞躺下,那副模樣不可謂不憔悴。


    墨雲錚當真隻是來送藥材的,送完就帶著葉絮婉離開了。


    方才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墨常俞此刻雙眸發亮,他止不住的咳嗽,聽的蕭妃心裏一顫。


    “俞兒,你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母妃去為你叫太醫來!”


    “母妃!”墨常俞一激動就咳嗽的更厲害了,他勉強撐起身體擺擺手,眉眼間含滿了無奈,“不必了。”


    蕭妃見狀隻好作罷,眉眼堪稱柔和,如同她的性子一般嬌柔溫順,此刻看著兒子的眼神滿是心疼。


    “你縱使要布這個局,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若是你此番出去有了什麽三長兩短,你讓母妃怎麽辦?”


    墨常俞見她說不了三句話就要哭,不由得皺起眉。


    十四五歲正是少年人沒長開的時候,依舊有些許稚嫩的臉龐卻已經爬滿了算計。


    他安撫般拍了拍蕭妃的手,聲音很低,“母妃,您怎麽就是不明白呢?我的身體就是最好的利器。”


    這宮中上下,誰也不把他放在眼裏。


    一個病秧子而已,能有什麽作為?


    墨常俞從前也是這麽以為的,他一個病秧子,能在深宮之中活到現在,無非就是其他人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威脅。


    恰好能讓他韜光養晦。


    “您以為墨雲錚今日為什麽會來?”墨常俞眼底陰翳,絲毫不在乎自己這麽稱唿墨雲錚會不會被人聽見,“他哪有這麽好心。”


    墨常俞很早之前就覺得蕭妃其實是不適合呆在這深宮中的。


    如若不是母家還算有點本事,恐怕現在就被人送到冷宮裏去了。


    蕭妃一聽兒子這麽說,當即就沒了主意,“那、那你的意思是?”


    墨常俞點點頭,“想必我的好四哥已經發現這事跟我脫不了幹係了。”


    不過那又怎麽樣?


    在這宮中隻要不留下把柄,要做什麽都可以。


    “母妃,這兩日您去各宮娘娘那邊走走,隻說因我又生病的事情心裏悶得慌,別的一概當不知道。”


    墨常俞放心蕭妃去,不過是因為她太感情用事,一談起他的事情,就是假的也要哭成真的了。


    -


    葉絮婉跟在墨雲崢身後,從蕭妃宮中出來之後,墨雲錚就一直沒怎麽說話,看著氣壓實在是低。


    “你現在還覺得是蕭妃嗎?”


    墨雲錚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葉絮婉愣住了。


    “殿下的意思是……”


    見葉絮婉還是不大明白,墨雲錚耐著性子又開了口,“暗中盯上孤的人,未必是蕭妃,但跟蕭妃有關。”


    “殿下是說,五皇子?”


    葉絮婉是很難將此事跟墨常俞聯係起來的。


    墨雲錚不置可否,隻是看向蕭妃寢宮的方向微微眯起眸子,“誰都有可能。”


    葉絮婉沒有吭聲。


    就這麽過了幾天,葉絮婉終於在禦花園“偶遇”了徐昭儀。


    她像是還沒養好身子,神情依舊憔悴,正在禦花園的亭子裏看花。


    皇帝因著徐昭儀身體還虛弱,這幾天又偶爾要去看看墨常俞,倒是連著宿在了蕭妃宮裏,這件事葉絮婉略有耳聞。


    這宮裏,誰得了帝王的歡心誰就能橫著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現在這歡心在徐昭儀身上還沒停多久,就又飛到另一個人身上去了,徐昭儀又哪裏能接受?


    “娘娘,外頭現在還冷,小坐一會兒便迴去吧,別凍著身子了。”


    跟在徐昭儀身邊的宮女葉絮婉看著眼生,恐怕是新調來的。


    徐昭儀搖搖頭,她苦笑一聲,“現在這個時候,我養好身子又有什麽用呢?”


    葉絮婉趕忙上前行禮,隻說自己是剛替墨雲錚辦完事出來,“娘娘,您當心凍壞了身子。”


    一個兩個都這麽勸她。


    徐昭儀卻看不太開。


    她一無母家背景,二無勢力支撐,現在林貴妃若是找個由頭不放過她,自己也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吞。


    “奴才知道娘娘傷心,隻是奴才有些話,聽著不好聽,”葉絮婉說著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徐昭儀身邊的宮女,“娘娘可千萬別見怪。”


    徐昭儀哪裏不明白她的意思?稍稍抬手,示意宮女先走開些。


    她目光落在葉絮婉身上,帶著打量意味,“你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就休怪我不客氣。”


    徐昭儀可還記得蘭沁那時口口聲聲說是受了葉絮婉指使,這才下了麝香。


    雖然那時葉絮婉摘幹淨了,可並不代表徐昭儀心無芥蒂。


    興許是徐昭儀眼裏的殺意太盛,葉絮婉隻覺得背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娘娘應當是清楚的,那宮女若背後無人指使,隻憑她自己,又怎麽敢做這種事?”葉絮婉把這件事又挑到明麵上來說。


    徐昭儀落在椅子上的手驟然收緊,就連眼神也愈發不善了。


    葉絮婉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又道:“娘娘就沒有想過嗎?到底誰能指使蘭沁,又是誰看不慣您被陛下盛寵?”


    她確實是在有意誤導徐昭儀。


    要策反徐昭儀,就隻能用她的錦繡前程做籌碼。


    果不其然,徐昭儀的臉色驟然變得鐵青,似乎是氣極了,表情都有片刻扭曲猙獰。


    林嬛!


    說曹操曹操到,徐昭儀正欲質問葉絮婉是什麽意思,就聽見林貴妃遠遠一聲輕笑。


    “我倒是沒想過徐昭儀還有閑情逸致來賞花。”


    聽到林貴妃的聲音,徐昭儀心裏那僅存的猜疑頓時消散了個一幹二淨,臉色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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