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陣子,等馬車再跑起來的時候,田慧隻覺得頭暈,嗓子眼疼。


    看著四梅的神情,田慧心裏舒服了不少。


    “嘿,四梅剛剛還笑我來著——”


    四梅紅著臉往大梅的懷裏鑽。


    等快到村口的時候,人頭攢動。


    倆輛馬車成一排地攔在村口,楊立冬生怕衝撞了,在離村口一些距離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行了,別吵了,這才大年初一,這是一兩銀子,趕緊找開吧——”楊定銀顫顫巍巍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兩銀子。


    林氏仗著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拉著車夫的手不鬆開,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敢碰老娘一下,老娘就訛上你了”……


    “大過年的,我這是倒了啥黴了——”說話的是個老者,要不是自家日子難過,他也不會大年初一的就出來攬差事。這馬車還是租的,賺的不過是幾個辛苦錢。


    若是這一趟白跑了,那他真的說不準連今兒個真的要賠錢了。


    苦著臉地搖著頭,還以為這是白跑了一趟了,就看到楊定銀遞到自己懷裏的一兩碎銀。


    銀子!


    老者瞪大眼,頭也顧不得要了,將早就準備好的半兩碎銀,銅板往楊定銀的懷裏塞。“大兄弟,你看看,對不對!一趟三十文,兩輛車六十文!”


    楊定銀接過木訥地接過銀子,“怎如此貴?不是十文錢嗎?”


    “大兄弟說的是牛車吧?馬車可不是這個價兒,現在大過年的,這鎮上也就這幾輛馬車,這耽誤了這麽些功夫,我也算是自個兒倒黴了。也不知道今兒個的租金能不能賺迴來——”


    老者想到租金,就要拉著馬車轉身走了。


    “聿聿——”


    林氏被楊定銀突然的銀子驚懵了。


    大年初一不走親戚,忙了一年的。也就這一日能明目張膽地閑著。


    “康子娘,你不是說你家都是你做主的嗎?康子他爹可是藏了有一兩銀子的私房。嘖嘖嘖,好大的手筆——”


    “就是啊,康子娘,我家老頭子也沒有一兩銀子的私房,這可是夠一家子一年吃喝嚼用了。”


    林氏一向以楊家當家人標榜自己,可是這迴,楊定銀不光不跟自己站在一條線上,拿出銀子來付車資。而且還是一兩銀子的正銀子!


    最重要的是。楊定銀藏了如此大額的私房,她竟然是半點兒都不知道。


    若是她沒看錯的話,楊定銀是從袖口裏拿出來的這一兩銀子!


    “你們別走!這銀子拿迴來!”林氏拉著其中一個車夫,那老者拿了銀子就轉身走人,隨後的那個隻是稍稍晚了些,就被林氏給拉住了。


    甩手掙脫。


    “唉喲,別走啊,把一兩銀子還給我!我這有零,零的——”林氏追在馬車後頭,光是想著自己的那一兩銀子。就肉一抽一抽的,臉也一抽一抽的。


    老者看到不遠處楊立冬牽著馬車走過來,馬車裏的人都在馬車旁走著。


    “哎呀。我說楊老爺,你這都算是辦的啥事兒呢!我也是看你是楊府的老爺的份兒上,才讓你欠了車資,等到了付。唉——不說了,不說了——”


    楊立冬聽得雲裏霧裏的,不過,就是再傻也明白了這是車資引起的。


    “大爺,實在是對不住,這不小孩兒在半路上吐了。就耽擱了一會兒。娘,趕緊把銀子給我。我忘了帶銀子來了。”來的匆忙,楊立冬也沒想再折迴屋子裏去拿銀子。


    老者生怕從林氏再追上來。“已經給了,唉——不說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累哇。


    等林氏追過來的時候,老者已經先行一步,停到了不遠處,等著另一輛馬車上來,然後一道兒分贓。


    待得看見楊立冬的馬車,喘著氣兒,也不去追那老者了。


    “冬子,你趕緊把人給逮住了!這人訛錢,訛錢!”林氏扶著楊立冬的胳膊,站穩了,喘著粗氣。


    自打林氏做了婆婆,就鮮少做活,更別說下地這種重體力活兒了。


    一頓罵下來,林氏頗感體力不支。


    楊定銀剛剛在鎮上鬧了個沒臉,這會兒正不敢惹楊立冬一家子。


    “冬子,你還是早點兒上山去上墳吧,你三嬸就是閑的沒事兒瞎鬧騰!”楊定銀拉著林氏,疼得林氏直呲牙。


    楊定銀那是真的下了力氣的,一來是自己也緊張,不免下手就重了些。二來,是生怕林氏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又惹怒了楊立冬一家人。


    “上啥墳啊,我跟大嫂都已經去上過了——那銀子,銀子被人拿跑了!楊定銀,我一會兒再尋你算賬!


    冬子,這車錢是你付的不,剛剛六十文的車錢,我給你代付了!”


    伸手。


    秦氏將早準備好的一串五十文的,十個散的銅板,塞到林氏的懷裏。


    “行了,冬子,咱趕緊上山去,這上山還得走好些路呢,可別耽擱著了。”這許多人盯著,秦氏實在是不想跟林氏鬧了起來。


    做了二十多年的妯娌,很清楚林氏是咋樣的為人。


    田慧嘴裏的味兒還難受著,想喝點兒水衝衝,“冬子哥,走了,就是吵贏了也難堪。咱正事兒要緊,看這樣子,村子裏,應該都應該從山上下來了。”


    楊立冬點點頭,看著正在“一五一十”地數銅板的林氏。


    抬頭看著正圍著等著看熱鬧的楊家村村民。


    不給點兒熱鬧給人瞧瞧,這是都不打算散了!


    “二嬸,你家倒是上了墳了,所以你就讓一家子老小跑到鎮上來堵我家的門了?難不成二嬸是想讓我家做楊家的不肖子孫?”楊立冬揚聲質問道。


    林氏好不容易才數了一半,被楊立冬這話一嚇唬就給忘了前頭數了多少了。


    “看我,就是老糊塗了,那趕緊,趕緊上山去吧!讓讓。快讓條路出來!”林氏走到圍觀的村民中,硬生生地給殺了一條血路出來。


    村民看著楊立冬一家人走進村子裏,就立刻哄笑起來。


    “康子娘。你這是打算如何處置你家老頭子?這人啊,藏了一次的私房銀子。就從此生了膽了,可縱容不得。”說話的正是平時裏,最愛跟林氏掐尖,互相詆毀的。


    愛熱鬧啥的,最是不腰疼了。


    林氏擺著臉,一把攥著楊定銀的前襟,往村子裏拖。


    “放手,放手。這是做啥呢!被人看著笑話,我還要去山上給爹娘拜年呢,這一大早地就被你趕了出去了——”


    裏正也是聞訊趕了過來的,可是這會兒都已經曲終人散了。


    原本,裏正也是早就聽說了,隻當是林氏一家人的事兒,他也懶得管,後來才知道,這事兒原來跟楊立冬有關,這才急衝衝地趕過來。就見著了這一幕。


    “康子娘,你這是做啥,成何規矩!”楊裏正擺著臉嗬斥道。


    林氏今兒個這老臉都快丟盡了。哪顧及地到楊裏正是何許人。“這是我家家務人,不需旁人來管。再說了,你也管不著!”


    林氏最是看不慣楊裏正端著這模樣了,聽說在裏正家裏頭,曹氏也是能做半個主的,不過就是在外頭,給裏正臉麵兒罷了。哼,這人還偏偏在她麵前擺著裏正的架子。


    哼,我家侄子冬子可是個大官兒!


    林氏想著愈發有底氣了。


    楊裏正的臉兒黑了一黑。


    林氏心裏更是嘚瑟。“若是你想管我家的事兒,也成了啊。楊定銀。你倒是給我說說,是不是我冤了你了。你要請裏正給你做主了?讓裏正來管咱的家務事兒?張嘴,你這個鋸了嘴的葫蘆!”


    楊定銀一直低著頭,“沒事兒,就是我做錯了事兒,裏正,你迴去吧——你忙別的去,我這兒就是瞎鬧著玩兒的。”


    楊裏正拂袖而去。


    林氏一直拖著楊定銀來到自家的院子裏,才鬆了手。


    林氏的兒子媳婦早就避了出去,都是怪有眼色兒的,生怕殃及池魚。


    “這氣兒也讓你出了,我要上山去了!我爹娘就等著我給他們上墳去呢!”楊定銀總算是抬起頭,衝著林氏正色道。


    林氏猛然見著楊定銀總算是“男人”了一迴兒,竟然是無言以對。


    楊定銀轉身去了灶房尋香去了,還有些祭菜。


    “你這是聾了還是傻了,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已經上過墳了!你這個孝順兒子,我已經替你上過墳了!”林氏暴吼,楊定銀竟然敢忽視她!


    “你是你,我是我!我是爹娘的兒子,你代替不了!”楊定銀看著原本放著祭菜的地方空空如也,隻拿了一把香就要轉身出去。


    林氏一把拉住,攔著楊定銀不讓他出去。“楊定銀,今兒個你不跟我說清楚,你別想出這個門。你那銀子是從我這兒偷的不成?啥時候藏了這許多的私房錢!”


    “你嫁進楊家這許多年,我是不是偷子,你不曉得?那銀子是冬子給的!說是給我買點兒酒喝的!”楊定銀不耐煩跟林氏再糾纏下去,他也知道林氏若是不弄明白這銀子是哪兒弄來的,是不會甘心的。


    “冬子?那你帶上鎮上去做啥!”林氏顯然是信了的。


    “你還要不要臉的,人家都給你家的孫子孫女紅包,壓歲錢,冬子家就倆兒子,我一個做爺爺的,能不給?楊家可就我這一個爺爺!”


    楊定銀不欲多說,一把推開林氏就走了。


    林氏站在那兒,哭爹喊娘,“哎喲喂,這種後娘帶上門來的兒子能算是楊家的子孫嗎,這錢就像是扔進茅坑裏了——”(未完待續)


    ps:2014年的最後一日了,還有半個小時就是2015了。又要有好些日子,這日期總是要寫錯了。提前祝妞們元旦快樂,2015都是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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