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臘月,這年味兒更重了。


    阿花一大早地就跑來尋圓子哥倆了。


    “秦奶奶,田嬸,圓子和團子在家嗎,我可是有好久都沒有看見過他倆了,不知道有沒有長高了。”阿花笑得甜甜地,不過一張嘴,田慧就知道這還是原先的那個阿花。


    阿花如今身子拔高了不少,可能是在鎮上吃得好了,舉手投足見也不再像以前的那個小女娃了,有自信了,那種隱隱地自信。看來她那舅奶奶對她,是真心喜歡的。也下了功夫教的。


    “在呢,都在屋子裏呢,楊知故也在呢……”田慧手裏不得空,也招唿不上,“嬸子手裏不得空,就不招唿你們了。”


    阿花脆脆地應了,楊知故也不是旁人,按著輩分算,阿花也要叫楊知故一聲,“哥哥”,不是外人。


    “我這幾日就賴在嬸子家了,嬸子可不要嫌我煩就好了……我先跟圓子他們說會兒話,我再來跟嬸子說話……”


    田慧正盤算著炸點兒丸子出來,等過年的時候,做啥都能配上一些,也方便。


    “嬸子,咱家還有豆腐嗎?”田慧揚聲問道。


    秦氏趁著太陽好,正在曬被子,“沒呢,豆腐啥的去買就成了,段娘子又是咱村,抬腿就到的,買那麽多放著做什麽……”


    等錢氏曬好了被子,就去屋子拿了幾個銅板,習慣性地吵著屋子裏喊道:“團子,要不要跟秦奶奶去買豆腐呢?”


    喊完了,才想起阿花也在自家呢,這小子怕是這會兒不會舍得走的,正打算抬腳出去了,就看著團子從屋子裏衝了出來。“秦奶奶等等我,我也去,我要吃豆腐腦呢!”


    “好。我特意多帶了幾個銅板,就是給你買豆腐腦的。”秦氏笑著拉起團子的手。祖孫倆都樂悠悠的。


    田慧探出頭,“嬸子你就慣他,一個男娃子跟個女娃子一樣貪嘴,阿花不是來尋你玩兒嗎,怎麽還想著吃豆腐!”民以食為天啊。


    團子不高興了,“阿花姐都跟圓子和知故哥哥說話,嫌我小,沒話說。喏。給了我糖果。”


    說完攤開布包,撿了一顆遞給秦氏,“奶奶張嘴,你嚐嚐,可甜了!”秦氏拗不過團子,張嘴吃了,“唔,真甜啊……”


    祖孫倆越走越遠了……


    田慧正揮刀躲著肉,打算做肉丸子。這可是花了血本買了三斤的瘦肉,秦氏那個心疼的啊。“就是過年也不是這樣揮霍的啊!”


    秦氏原本打算好了,把家裏養著的公雞給殺了一隻,殺了好過年。他們家都沒啥客人。所以,隻要自己吃得好就成了。


    正在田慧剁肉剁得起勁的時候,阿土娘就急衝衝地衝進門,身後還跟著阿土。


    “你去找圓子團子去玩會兒吧,我跟你嬸子說會兒話!”阿土娘急急地打發了阿土,也顧不得搬條凳子慢慢說了。


    田慧手裏剁不停,不敢分神。“啥事兒呢,火燒屁-股啦?”


    阿土娘揮揮手,“別鬧!跟你說正事兒呢!”


    原來。楊家村裏,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傳的。說是明年怕是要收成不好了,就是楊家村都傳遍了。看來附近村子的不是沒有不知道的。


    阿土娘是得了田慧悄悄地說過有那麽個意思的,所以這才急著跑過來。


    “我道是啥事兒呢,這事兒不是正常嗎?就是你得了消息的,你肯定也是迴家說過的,你娘家人肯定也要告訴親戚朋友的,這不一傳十,十傳百的,哪有不透風的牆……”


    田慧還以為發生了什麽要不得的事兒,才讓阿土娘緊張兮兮的。


    阿土娘摸著心口,“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心裏頭不踏實。唉,我嘴巴不會說話,心裏覺得這事兒怕是得壞……”阿土娘反反複複地就那麽幾句話。


    田慧就是想繼續剁肉,也這個心情了。這心情能影響人。


    “我不說你們怎麽打算的,你也做不了你婆婆和你公爹的主兒。就說我們,不瞞你說,我們家留的是四人兩年的口娘,就是明年又是個收成好的,我家若是舍不得虧本賣陳糧,自己吃就是了,也不差什麽,翻著都是沒去穀皮的,要吃的時候再弄就是了!”


    這些都是她跟秦氏商量好的說辭。


    阿土娘有些無力,“是啊,我緊張啥呢,這不是還有公爹他們呢……”阿土娘有些落寞。


    田慧去給阿土娘倒了碗熱水,“你啊,就是太過緊張了,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怕啥呢!”田慧是聽明白了,阿土娘也有分家的意思,隻是他們家子嗣單薄,怕是不可能會分家的。


    就說阿土娘上山下山的弄山貨,阿水娘隻弄迴來了一個零角,第二日就不再去了。


    阿土娘是個心寬的,隻裝作沒瞧見,再說小叔子也是好的,地裏的活兒,家裏的活兒都是搶著做的。能者多勞,阿土娘常這樣安慰自己的。


    喝了一碗熱水下去,阿土娘這才定了定神。“慧娘,讓你看笑話了,我這心裏突突地跳得厲害,又沒個能說話的人……”


    田慧也理解,也幸虧自己是能做自己主的。


    若是依著阿土娘的性子,定是存得多多的糧,說啥都不會賣。因為在她心裏頭,兒子閨女相公就是最重要的,就是再多的銀子,她都不會動搖。


    可惜,她做不得主,心裏才覺得慌亂。


    有時候身不由己,隻能當做若無其事。


    “你別想那那麽多了,這都快過年了,今年可是個好年頭,咱莊稼人靠天吃飯,老天爺不給力,咱這是胳膊拗不過大腿……”田慧繼續剁著肉,還抽空問了可要再來碗熱水。


    田慧用爐子溫著熱水的,家裏頭又是老人又是小孩的,可受不了喝冷水,腸胃可是接受不了。


    田慧又勸了幾句。阿土娘就恢複如常了。


    “我這是天生的勞碌命,半點閑不得,我去喚阿土一道兒迴去。迴頭阿水見阿土偷偷跑出來了。怕是又得鬧騰了!”


    就是天兒涼快了,阿水都沒有再跟著阿土來田慧這兒。


    聽阿土說。如今都是阿土教著阿水認字,不過阿水還沒定性,興致來了,多認幾個,若是興致缺缺,就不提認字這迴兒事兒。就是阿水她娘,也都是由著兒子的,半句話都不會責怪的。


    等田慧將肉給剁好了。左等右等等不到去買豆腐的祖孫倆,心裏放心不下,跟圓子說了聲,就去尋那“相親相愛”的祖孫倆了。


    一直尋到了段娘子家的院子前,都沒碰上人。


    “可有人在?”田慧揚聲問道。


    “娘,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快進來,輪到我們的時候,還要等上一等,我跟秦奶奶就一直等著咯,不過也快了!”團子拉著田慧的衣角。就往屋裏拖,“娘,外麵冷!”


    真是孝順的兒子啊……


    秦氏正坐在屋子裏。“你這是等急了吧,我就說迴頭再來,團子非得等著,還說你那肉還沒剁好呢!”


    秦氏坐的屋子是專門賣豆腐的,並不是段娘子他們住的院子。應該說是前頭又建了個兩間屋子,一間大間的是豆腐坊,一間是作為賣豆腐的,秦氏就在這一間屋子裏等著。


    “這生意可真好啊……”田慧喝了碗熱水,才覺得身子暖了過來。


    秦氏點點頭。不等秦氏說話,屋子裏就出來一個抱著頭發的婦人。“這是慧娘吧,我是段娘子。我這生意好。都是村裏人捧場呢!”


    田慧羨慕地望著段娘子,聽聽人家這話說的,多溜兒多順耳……


    低頭看看自己,她這是學不來的啊。田慧喜歡隨心所欲地過日子,所以才被錢氏認為,是不會過日子的。


    田慧的醫術,若是跟那楊大夫,田慧那個都是不屑比的,那不是侃大山,那是實力啊。不過田慧,真不想自家變成人來人往的,還得硬著頭皮笑著,接待人,田慧想想就覺得頭破發麻。


    所以,就是到現在,田慧看診,基本就是由著病者願意給多少就是多少的!


    那個隨和啊……


    段娘子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田慧,果然跟村子裏的那些婦人不一樣。


    不說別的,就是田慧剛剛說的“生意真好啊”,也隻是陳述這個事實,眼裏卻沒有半分的羨慕,更別說嫉妒了!


    田慧想得更簡單了,可真沒啥好羨慕嫉妒的,做豆腐的都是不容易的,都是賣力氣的……


    “再等等啊,這就好了!”段娘子招唿了一聲,就鑽到裏間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男的就端了一板豆腐出來,還帶著熱氣。


    這就是段娘子的小叔子了吧,衝著秦氏笑了笑,又看了眼段娘子,一句話都沒說,就撩了簾子進裏屋去了。


    秦氏看得歡喜,就多買了兩塊豆腐。又拿了罐子出來,說是買點兒豆腐腦。


    接過銅板,段娘子笑著說道:“若是好吃下迴再來啊……”


    段娘子一直揚著笑,將人送到了院門口,田慧不經意地看見了段娘子的手腫的厲害,這是凍瘡潰爛了。都是不容易的人啊。


    “咱村子邊上的康河應該有河蚌吧,把河蚌殼煆後研末,敷在手上,一日一次……”


    田慧張嘴說道,她相信段娘子是聽懂了,不過隻是不明白她為何開口說這些。不等段娘子反應過來,田慧就抱著壇子,“好暖和……”說著笑著,走遠了。


    “嫂子,我等會就去弄點來……那東西就是岸邊也有不少人扔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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