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錢氏所說的,田慧娘三人的過得如火如荼,圓子團子兄弟倆的性子也愈發開朗,跟村子裏的“小霸王”阿土,也玩到了一塊兒。


    圓子有時候睡覺前,經常會想,原來爹沒了,娘可以笑得這麽好看,他也終於可以不用擔心再被送人了。原來爹沒了,這麽好……


    不過,圓子知道自己不應該這般想,在心裏數著自己不應該,卻是帶著滿滿的笑睡著的。


    天漸冷,山裏的夜早就冷了,田慧早就將棉被蓋上了。隻是天愈發冷了,這一床被子在山裏怕是還是不夠暖和。


    不知道哪日就會下起雪來,田慧這幾日都堅持送著這倆兄弟下山去,隻是時間稍稍晚了些,大清早的,實在凍人了些。


    “迴頭等娘來接,這天兒冷了,可不要亂跑……”田慧每迴都得念叨幾句,這都已經成了習慣。


    田慧這些日子,愈發覺得自己真是個做娘的,不管是做什麽,總會掛念這倆個小的,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這些日子的賣魚也得了好些銅板,魚的價兒也越來越貴,賣的都快有了半兩銀子了。手裏頭有了銀子,田慧也不心慌了。


    錢氏今日是要進鎮去采買些東西,楊知事的親事就要下定了,錢氏還有好些事兒要忙。不過,錢氏一早就問了田慧有啥要帶的。


    饞肉了!


    田慧懦懦地表示,“嬸子,給帶根大骨頭吧!”


    “你屬狗的啊……”錢氏呲了一頓田慧。


    田慧有的是擋箭牌,拉著錢氏的衣角,扳著手指頭,細細地數著,“嬸子,這一條魚現在就能賣好幾文,不過,聽說大骨頭卻是好些便宜的……”


    錢氏一個巴掌拍開田慧的手,“那也是銅板,積少成多,懂不懂!圓子團子都還要娶媳婦的,你一個婦道人家能養大他們倆兄弟就不錯了,還要娶媳婦,娶媳婦懂不懂!”


    錢氏怒其不爭,一項項地數著用錢的地兒。


    “嬸子,幫忙帶條棉被吧,我家的那床薄了些,都有些年頭了……順帶帶根骨頭……”田慧想了想如今他們家最缺的就是肉了,可是錢氏不讓說,那就隻能是棉被了……


    錢氏冷哼一聲轉身走人,田慧也知道錢氏今日一早就應該走了,是以,也沒想著在村子裏逗留,就想著迴去了。


    “弟妹……”田慧一迴頭,就見著楊知雨期期艾艾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田慧看著楊知雨那模樣兒,難道是自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對這位做了什麽嗎?頓時,警鈴大作。


    不自覺地整了整衣衫,“如今我已經不是楊家婦了,知雨姐可不要再叫錯人了,被旁人聽了笑話!”


    在楊家時,楊知雨對田慧也算不得多少親近,就連日被柯氏趕出去,楊知雨也沒幫著田慧娘三人說上一句半句的,倒是孫氏得了信兒,說了幾句話。


    楊知雨原本也打算地挺好,田慧一向待她和氣,自己隻要稍稍說個幾句念舊的,田慧定會忙不迭地應下來。


    田慧左右等不到楊知雨的後話,轉身就欲走人,人家很忙的好不好!


    “弟妹,哦,不,慧娘,這天兒冷了,你們在山上住哪兒?要不搬迴來住吧,你那院子都還空著呢,跟你走的時候一模一樣,沒人住進去過!”


    楊老三的院子如今成了兇宅差不多的“存在”了,楊家人自己都有小院兒,自然不願意住進去!


    田慧從不避嫌,那小院兒可沒少進去,虧楊知雨還臉不紅地說著,跟以前住的一樣,連張床鋪都被搬空了,不知道搬到了哪家去了。


    床板確是被小柯氏這一家搬了去,不過自從有了山上鬧鬼的傳聞,偏偏田慧母子三人活得精神奕奕,小柯氏雖說大著肚子,好吃好喝地供著,日漸消瘦。


    嚇得將連夜讓楊知仁把床板劈了,送到了柯氏那院子,當柴燒了。


    田慧誇張地打量地楊知雨,從前倒是沒發現楊知雨如此能說,顛倒黑白地能說,這迴兒是什麽大事兒,讓楊知雨下了大血本地說著這些,田慧暗自摩挲著。


    楊知雨手心微濕,暗惱田慧的不識趣。“就算你如今不是楊家婦了,我終究還是倆孩子的嫡親姑姑,我這不是心疼他們嘛,天寒地凍的,可別凍壞了,這往後可就是長不大了……”


    田慧撇撇嘴,親姑姑了不起啊,我還是親娘呢!


    “若是沒旁的事,我就該迴去了。這以前啊,你確實是嫡親的姑姑,不過自從你們楊家人說這不是你們家老三的孩子後,這倆小的就跟你們楊家沒啥關係了。


    喔,我之前忘了說了,裏正那兒我都是讓人寫好的,你娘那會兒也在,都有好些個人證物證!


    所以,現在,這倆孩子就剩下我這個嫡親的娘了!”


    田慧頗為自得,這嘴上官司,田慧還真不怕,左右贏了輸了都不會吃虧。隻要死活不接她的話,楊知雨也拿她無法。


    “我娘這是老糊塗了,這些日子她也悔得緊!你看,這不讓我特意拿了些地瓜和稻子,也是按著以前的份兒,十日一趟,我每過十日給你送一迴!”楊知雨示意田慧看看地上的簍子,一臉善意。


    據他所知,楊家如今欠下了不少饑荒,又有倆媳婦有了身子,楊老頭身子骨又大不如前了,日日都得喝藥,還要養著他們娘三人,要是相信楊家人沒所圖,田慧真的可以單純至死了。


    “你們是要我呢,還是要倆小的?”


    楊知雨一直覺得田慧是個不知事的,聽到田慧問出了這話,才算是露出了笑。這才是原來的慧娘。“慧娘,愈發地會說話了,這有啥區別呢。”


    田慧不以為然,沒誠意的談下去隻會是浪費時間。田慧也不急著知道楊家人為何這般急著找上門,反正急的那個人不是她!


    “這天兒冷了,我還有好些事兒要做,可不像你們那麽閑,既然不願意說就甭說了唄,別委屈了自己!”話落,走了!


    真是走得夠幹淨的!


    楊知雨恨得直咬牙,在村子裏,誰人不誇她,沒成想就為了田慧,現在村子裏的都躲著他們家的人。連自家相公李大方,都給自己臉色看!


    不就是長得妖嬈些,一看就不是正經人!還說給三弟守孝,說不準養了個野男人!


    “我呸!不會享福的東西,活該做**!”楊知雨朝著田慧離開的方向,吐了一口,小聲地罵著。


    “知雨啊,我剛剛看見慧娘往這邊走了,喲,這地上的都是啥東西呢?”說話的正是春嫂子,還不忘朝著田慧的身影努努嘴。“好像是慧娘嘛,我聽著好想鬧得不愉快啊……”


    楊知雨被嚇了一跳,一看是春嫂子,“喔,是春嫂子啊,是慧娘。我娘不是心裏不落忍,讓我給慧娘她們送點兒糧,這不天兒冷了,怕餓著她們娘三人!”


    春嫂子早就在一邊看了許久,自然也看不上楊知雨的那副做派,“那可真是不識趣,怎麽說都還是你們楊家的子孫,不就仗著將兒子生出來,就搞得別人都得求著她過!”


    這話聽著,像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楊知雨也素來就知道,春嫂子轉個背就不知道能傳出啥話來,不過愈是這種人愈是得罪不起。


    隻得順著春嫂子的話頭,說了幾句,才背起簍子走了。


    沒過一日,村子裏大多數都曉得了,楊家人向田慧頻頻示好!不過都好奇,楊家人這是居心何在?


    說是楊家人後悔了,這也是有信的人的,多數的人都是老一輩的。都是有兒有孫的,將心比心,隻覺得楊家人這是大徹大悟了。


    不過多半的人家,都等著看好戲!


    少了田慧,楊家人這場戲也演不下去,總不能進山去找人吧,楊家人還是不敢的!


    等到了下半晌,田慧早早地下山來了,她先去了錢氏家的院子。


    “快進來,快進來,這迴可是撿著寶了!我告訴你啊,快進來啊,傻愣著做什麽!”錢氏一迴頭就見田慧傻愣著站在外頭。


    田慧本想著恭維錢氏幾句,說是,錢氏去了趟鎮上,沾了些城裏的氣息。被錢氏那嗓子一嚎,硬生生地吞下了。她不過是想弄點兒肉湯喝喝,有那麽難嗎!


    田慧亦步亦趨地跟著錢氏進了屋,去看錢氏口的“寶”去了。


    “你來快來看看,我今兒個帶的銀子都花了精光。你看看這匹布,多適合你,我就想著你肯定很合適的,果然,嘖嘖,這小臉兒都映出花兒來了,把我都快迷住了!”


    田慧低頭看著錢氏手裏的那塊布料子,水紅色的,粉嫩粉嫩的。“嬸子,我都是倆個兒子的娘了,這給小姑娘穿還差不多……”


    錢氏瞪了眼田慧,真掃興!“哪兒不適合了,我看你就是粉嫩粉嫩的,要是不說有倆兒子,誰能瞧得出來!女靠衣裳,馬靠鞍,這話都是有道理的!


    看看你身上穿的,顏色都快洗掉了!”


    田慧扯了衣裳,“也是哦,隻是,我穿那麽豔做什麽?”


    錢氏正翻著適合田慧的布料的手頓了頓,猛地一頓這些放在桌上的布料子。“可愁死我了,這無事都能被人說成這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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