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一口血。


    趁著小姑娘沒發現,葉洛連忙用紙巾擦掉,放進了褲兜裏,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荼知萌去拍了個景色,葉洛站在不遠處瞧著那拿著手機到處拍的小姑娘,唇角不由得地揚起了笑意,眸光也慢慢地全是寵溺。


    他拄著拐棍,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心愛的小姑娘,陽光籠罩在他身上,宛如鍍了一層金邊,耀眼又明亮。


    隻是才走了幾步,葉洛就感覺身體倏地襲來一陣疼痛,像是有一千隻蟲子咬著他的五髒六腑,吸著他的血,疼得身子直顫。


    埋藏在他體內許久的毒終於還是發作了。


    葉洛的臉色逐漸疼得沒了血色,額角也溢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俊秀的臉龐卻依舊掛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迎著微風,眸光緩緩落到小姑娘身上,溫柔且神情,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不舍。


    對不起,他可能不能陪她到最後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葉洛熱忱的目光,荼知萌微微抬頭,轉身對著葉洛微微一笑。


    葉洛掩飾得很好,身體上的痛楚一點都沒有暴露出來,唇角的弧度是幸福的。


    荼知萌覺得葉洛站在那裏的畫麵特別好,背後是溫暖的陽光,綠草茵茵,少年淺笑著看著她。


    哢嚓——


    小姑娘按下了閃光燈,給葉洛照了一張照片。


    “你怎麽不告訴我一下啊?我好拍個姿勢啊。”葉洛打趣道,佯裝責備。


    荼知萌噗嗤一笑,覺得葉洛這個樣子好玩極了,很配合地開口:“好,那我重新拍,這次你要擺好啊。”


    卻不料,葉洛長臂一伸,將小姑娘摟入了懷中,直接抽走了她手中的手機,一手舉著,一手摟著她。


    “我覺得拍照還是兩個人比較好。”他說著便按下了閃光燈,親了小姑娘一口。


    荼知萌微微愣了愣,被親得有些恍惚。


    想不到這人腿好了,性格也好了。


    唔……突然這麽撩,有點不適應了。


    兩個人逛了一陣子後,出去的時候,碰見了校長葉鈞沉。


    一年不見,他多了好多白頭發,顯然精神頭也不如從前了。


    葉鈞沉看見他們兩個人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迴來了?”


    葉洛沒什麽表情,隻是淡淡地應道:“嗯。”


    “對不起……”葉洛的事情葉鈞沉都聽說了,也知道他沒有幾天了,自從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幾乎是一夜白頭。


    葉鈞沉後悔了,後悔執著地讓葉洛替他完成夢想……


    瞧著自己親手帶大的學生,如今卻如此瘦弱,葉鈞沉悔不當初。


    可惜一切都晚了……


    “沒關係。”葉洛笑了笑,一臉正色地鞠了個躬:“還有,我讓您失望了。”


    葉鈞沉畢竟是撫養他的人,葉洛對他不僅僅是師生之情,更多的是親情。


    葉鈞沉聽著葉洛的話,頓時紅了眼眶,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竟哽咽得說不出來話。


    是他對不起葉洛,如今葉洛卻跟自己道歉。


    荼知萌站在一旁,看著葉鈞沉泣不成聲,心裏的怒火瞬間消了好多。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執著於夢想的可憐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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