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我來到辦公室,滿臉的喜氣洋洋。但為了以後更加快馬加鞭的改造,我還是控製住滿心的歡喜,拿起了筆。正在這時,抬頭一看,大頭娃娃於全來了。


    “林峰,你上台講課,我還正為你捏一把汗呢,沒想到你這麽輕鬆就搞定了。這下那些本來想看你笑話的人該豬尿泡打臉了。”他說的時候也是喜笑顏開的樣子。


    我趕緊放下筆,咧著大嘴:“我也沒想到這麽順利,而且還得了高分。上台的時候,我還緊張呢,心裏總沒有底氣,沒想到能僥幸過關。”於全也樂了:“啥僥幸呢,就是真的有才唄。你講課的時候,我在教室外頭聽了。臨場發揮得好,那些女幹警都掉淚了。”我有些迷惑:“這你咋知道的?”於全狡黠的一笑,裝作神秘:“這就不知道了吧?我們好幾個人都在外偷聽。”“偷聽,還好幾個人哩?”“是,一個是聽你講課,還有一個就是瞄唿(偷看)。”他這一說,我知道了:“哈哈,怪不得那些男幹警把三朵警花包圍在中間,原來就知道你們肯定有啥不軌。”我笑著指著於全:“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女幹警的‘唿’也敢瞄?”“也不是我一個,那個看上去很正經的扈馳,還有技術教研室的吉占中也都在。”說的時候於全有些不好意思,臉有些發紅。我抿嘴笑著:“別不好意思,反正都偷看了,還有啥害羞的?”於全的臉恢複了正常。他接著說“隻是那個扈馳,總喜歡與人在才學上一爭高下。等女幹警給你打滿分的時候,他都快氣的發抖了。嘴裏不服氣地說‘林峰哪比我講得好?就給他滿分?’說完就氣唿唿地走了。”我洋洋自得地說:“那個扈馳心眼都不壞,就是不知那股子筋老抽,總想顯擺自己日能,但每次都被我比得威風掃地。”“哈哈,那家夥就是一根筋,可能是老婆的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腦子不夠數了。”說完,我們兩個都捧腹大笑。


    完後我又若有所思:“媽的,就不知道這些人吃飽撐的,還是我前輩子拋了他的祖墳,總想法子害我。”於全也長歎道:“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在這個鬼地方,有人就怕你日子過得舒坦,用陷害人的手段找樂子。”說著,於全又正經道:“說句實話,林峰,關鍵是你下到隊裏弄得動靜太大,那些人因為眼紅心爛就找你的茬子。反正我看那個強奸犯龐站義就不是啥好東西,可能就是他使得壞。”我知道龐站義隻是個墊背的,但也不能實話實說:“是,我也覺得他脫不了幹係。反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這些強奸犯就和我們這些傷害犯本身就融不到一起。”於全也十分肯定:“對,這些人就這吊樣子,以後別和他們參乎。他們的壞水水多著哩。”


    說了會話,於全迴到了他自己的辦公桌上,我趕忙鋪開紙,要寫這次對文化教員測評的新聞稿。我想著今天的事兒,便有了標題:《打鐵須得本身硬——l監獄對犯人教員進行現場打分》。有了標題我就琢磨起了導語:“日前,在l監獄的教育科裏十分熱鬧,就像一塊石頭投進了水裏,弄出了很大的‘動靜’。這個‘動靜’起源於教育科對所有的犯人文化教員進行的一次現場測評。”


    寫完標題和導語,我心裏就輕鬆多了,因為下麵的主體部分把教育科的那則《通知》照搬上就是。我這樣寫到:“這次測評采取文化教員輪流上講台授課45分鍾,參加測評的10名幹部現場打分的方式進行。測評的標準是儀表端正、重點突出、層次分明、板書工整、深人淺出、具體生動。課堂打分滿分75分,教案和作業批改兩項滿分為25分。”其實主體部分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通知》。為了突出測評的實際效果,我加了一個結尾 :“這次教學現場測評,所有11名犯人文化教員全部參加,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做到了衣帽整潔、舉止規範,講解清晰、條理準確、表現出了較好的文化功底和教學素質,全部順利過關。教員們說,希望經常舉辦這樣貼近感和實效性較強的活動,既有利於發現自己的不足,也有利於吸取他人的長處,提高教學水平。”


    其實寫新聞就這麽簡單,主要擬好標題,寫好導語,就能一揮而就,並能吸引編輯和讀者的眼球。


    我剛剛落筆,那個大頭娃娃於全就又歡歡喜喜蹦過來了。他看到我桌子上剛剛寫好的這個新聞稿件,十分羨慕,並表情十分誇張,故意睜圓他的眼睛:“哇噻,林峰,你就是日能哎。一個教學樓黑板上的《通知》,經你這一擺弄,加個頭續個尾就成了一個新聞。他這一叫喚,那個陸贅一也過來湊熱鬧,也是一頓羨慕和誇獎。


    我看他們都是羨慕,就十分得意地說:“這些王八羔子陷害我,想趕我出局,結果給了我出彩的機會,不僅奠定了教師隊伍裏的地位,還讓我順手牽羊,弄了個新聞稿出來。”說完,我們三個人都十分愉悅地哄堂大笑,


    我抄寫完稿件,準備下去找幹部蓋個教育科的公章,或者有幹部在第一頁頂端的右角寫個“同意投稿”,並簽上自己名字後,這樣就是經過審核批準了,稿件就算辦完投寄前的所有手續。


    我剛走出辦公室,就見那個鄭維文臉上沉甸甸的在小報編輯室門外有氣無力地來迴度著步子。頭也像是灌了鉛那樣沉重,低的十分厲害。他聽見有腳步聲,馬上抬頭,正好和我的目光相遇。他猛地一怔,雖然他極會偽裝自己,但還是能看出他一絲心裏的尷尬。但馬上就換出了另一副輕鬆的神色,笑著向我打招唿:“林峰,恭賀啊,聽說你講課得了高分。我還說馬上到你辦公室給你道賀呢,沒想到你這就出來了。”如果不是提前就知道是他搞的鬼,還真從他的麵容上看不出什麽來的。我也假裝糊塗,打著哈哈:“鄭老師,你有所不知啊。上台的時候,我還是冷汗直冒啊。心想著教育科是沒法呆了,準備到隊下幹體力活去呢。”鄭維文聽我說這話,臉上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囅然而笑:“哪能呢,誰不知道你林峰的筆杆子了得。”說話的時候,我們倆已經碰麵。鄭維文關心地問:“你又寫的啥啊,能讓我先睹為快嗎?”我悅心娛目的說:“沒啥,就是把黑板報上的那個《通知》‘抄寫’了一遍,‘冒充’個新聞稿到省報上碰碰運氣。”說的時候,鄭維文已經搶過我剛剛寫的稿子。他瀏覽了一下,驚喜若狂道:“林峰,就一個《通知》你就能妙步生花,真是不簡單啊。”然後是一副責怪的樣子:“林峰啊,我說過你多少次了,寫了啥文章,讓你鄭老師也開開眼,學習學習。也給咱小報發個光添個彩。”說完,故意把稿子拿在左手裏,然後側過身子,用右手把我擋住。假裝翻臉的樣子:“林峰,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這個稿子我都搶了。這一期在咱的小報上發頭版頭條!”就這樣鄭維文用他的虛假的肢體動作掩蓋著內心的狠毒。我也就此緩和一下兩人內心的角力,裝作很爽快的樣子:“那太謝謝鄭老師了。我林峰這裏有禮了。”說完,兩手抱拳彎了一下腰算是答謝。


    過後,我迴到辦公室,馬上來不得半點歇息,又鋪開稿紙,拿出那個新聞的草稿,又整整齊齊地抄寫了一遍。這一次我還是要找幹部簽字的。我心裏實在是美滋滋的,因為他們的第二步“清剿”計劃不僅落空,而且給我搭建了一個粉墨登場的舞台,讓教育科的所有幹部都認識了我,也使他們從此開始真正知道了在教育科的犯人中有個文筆瀟灑的林峰。同時通過這次活動,還給我提供了一個采寫的新聞題材。就這個新聞稿而言,很可能再在省監獄露“一鼻子”。心裏的輕鬆加上愉悅,我高興得幾乎要飛了起來。


    抄寫完新聞稿,已經到了收工的時間,簽字的事也隻能放在了明天。收工的時候,那個帶班的龐站義臉就像被驢踢了一樣鐵青,整個人都像一個喪家之犬,枯木死灰一般,雖然也懷有惱怒地翻了我兩眼,但已沒了那種驕狂的神色,倒像剛被主人打過的狗,眼睛裏沒了精神。


    收了工。那個魏誌強已經等候在學習閱覽室的門口,手裏還是拿著一張省監獄報。聲音極大的狂喊:“林峰,快看,你的稿子發了!”所有的教員都是一驚。我偷看了那個扈馳一眼。他也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本來我的筆杆子已經多次“發光”,他實指望這次粉筆頭子能幫他挽迴個“麵子”,沒想到又被我擠壓到了身後,心裏的滋味可想而知。現在又聽魏誌強在樓上咋唿,他心裏更加是雪上加霜。


    我今天格外的興奮。這是我走到監獄後最興奮的時刻。我一聽魏誌強叫我,眉飛色舞的朝樓上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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