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琪說話的時候,把也隨之遞了過來,結果被我擋了迴去:“我戒煙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個馮琪先是吃驚,後是迷惘,接著是大笑……


    因為他真的不信,才監獄裏剛剛能自由的抽煙,我這個“癮君子”卻把煙戒了。


    馮琪開始大笑,笑得前應後合:“林峰,你能戒了煙,鬼才信!從看守所到監獄,熟悉你的人誰不知道你的煙癮大。頭號煙鬼把煙戒了,那世界上的卷煙廠就全都倒閉了。”我知道我真的戒了,這個沒有什麽表白和解釋的。他看我真的無動於衷,就又說:“好好好,你說你戒了,看你能戒幾天,你要戒了煙狗就不吃屎了。”他說的時候滿臉的不相信:“林峰,說起戒煙,我的堅強意誌比你大多了。我家裏人來的少,我抽煙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就想到了戒煙。你猜我戒了幾次?”我也沒心思理他。他就伸出左手的拇指和小指:“我可是戒了六次啊,每次最多也就是兩天。”然後他有些輕蔑的看著我:“我戒了六次,決心大不大?到現在還不是照樣抽。林峰,就你恁熊樣,有名的煙囪,一次就戒了?”他說的時候用眼睛狠狠琬了我一下:“林峰,就是真能戒了,也需要十次、八次的才有可能。我看你奈不過三天。打個賭?”我還是沒性情理他。因為真的把煙戒了,好長時間都是有氣無力的。不過就是老覺得肚子餓,而且就這幾天肚子明顯發福,隻是目光有些呆滯,麵色有些蒼白,說話總是吐詞不清,連自己兒都感覺自己的腦子有明顯不夠用的感覺。


    就這樣我漸漸從“癮君子”的陰影裏走了出來。


    又過了幾日,我的身心漸漸好了起來,戒掉煙後,咳嗽的少了,痰也少了,偶有吐痰時,那裏麵都是黑的像墨一樣的東西,或許那就是多年抽煙留在肺葉中的煙塵吧。


    戒了煙大概有10天左右的時間,每當號裏有人抽煙,我就有些把持不住,為了徹底告別抽煙的曆史。每到晚上號裏有人抽煙時,我就會搬個馬紮出來,坐在南牆根自有消遣。


    這天晚上,我剛搬個馬紮出來,那個小眼睛的邢文傑便也搬個馬紮從他的號裏幹了過來,坐到了我的跟前:“林峰,聽鄭維文老師說你又在省報上登了篇文章,確實筆杆子出身挺厲害的。”說的時候,他賊溜溜的眼睛一直在我的臉上打轉。


    “都是瞎貓碰上個死耗子,也沒啥大不了的。”我應付著他的話。邢文傑把馬紮往我的跟前湊了湊,悄悄說:“我把你的事給鄭維文老師說了。他對你的身世挺同情的,對你也是挺有好感的,說你為人忠厚老實,想幫你這個忙!”我趕緊佯裝高興和感激:“謝謝鄭老師對我這麽關心,也謝謝邢老師一直以來的幫助。”邢文傑聽我給予了十分肯定的答複,這才說:“你能發表了稿件,最起碼就有了得稱號的條件。但因稱號級別不同,到時候減刑的幅度也大不相同。你要是這兩年能計兩個功,那是不容易的,但兩個功按現在的減刑幅度就能減兩年。可要是你這兩年憑寫稿隻得到了兩個表揚,那可最多隻能減一年,你算算,如果坐六年監就能減上四年,和坐六年監隻能減上二年,哪個合算?所以你要早做準備。”我假裝像小孩子那樣扳著指頭算著。又裝作茅塞頓開地一喜:“肯定是記功合算!”“對呀,所以錢都是身外之物,在這裏保住得稱號、減刑最為重要!”說到這,邢文傑又向我擠擠眼睛:“你可能不知道,劇團裏的有個男高音,每年都有保留曲——《長江之歌》,原來鄭維文看他是老鄉,就讓我過去給他捎個話,也是想幫他這個忙。”說到這,那個邢文傑眼睛一翻一翻的,好像是真的來氣了:“可他自認為自己是劇團裏的台柱子,根本不把鄭維文放在眼裏,你猜怎麽著?”我就不用猜,按他說的話,肯定是那人沒戲,但我還是明知故問,這樣顯得對他極為尊重:“怎麽著?”邢仁傑鼻子一哼:“哼!連個表揚都沒弄上,一年改造的成績為零。”他看了看我:“還有一個,在劇團就是個打雜的,有時能跑個龍套什麽的。但人家眼睛看得準,常天跟在鄭維文後頭屁顛屁顛的,結果你猜?”“這還用說,評上了!”這迴我搶著說,這樣搶話,就是給邢文傑送去一個預示:“我已經進了他的圈套,並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邢文傑一聽我的“搶答”完全正確。“哈哈”兩聲說:“那人本想著一年到頭沒啥改造成績,能花點錢弄個表揚就不賴了,結果呢?”這迴我認為可是不能“搶答”了,就十分投入的問:“結果呢?”“結果弄了個改造積極分子!”他話一說完,我馬上一臉吃驚和羨慕:“嗬,真厲害啊。沒想到鄭維文老師這麽厲害!”邢文傑看了看我,臉上全是興奮:“這對鄭老師說真是小事一樁。”他又靠近我:“不瞞你說,我和鄭維文是老鄉,我這人能看出來些道道,這幾年就緊跟著鄭維文老師瞎混,所以改造這方麵沒吃過虧。”我心裏好笑,心想:“可能他絕非一派胡言,但也為了給鄭維文當個‘托’,肯定是誇大其詞了的。”我還是裝作十分甘心情願出“血”的樣子:“刑老師,這個我在看守所時就聽那些二進宮的犯人說過的,你讓我鄭維文老師放心。這次來我一給老婆下了最後的‘通牒’,最多兩個月的時間給我搞到一千大洋。”我嘿嘿一笑:“邢老師,你放心吧,到了時候也不會虧待你的。”邢文傑像是達到了目的,想告辭,我又問他:“要是老婆把錢帶來,咋能帶進這個森嚴的壁壘?”邢文傑不想說的太早,怕是我走露風聲吧。我趕緊解釋:“邢老師,你說了我先觀察一下環境和地形,先有個思想準備呀。”“這裏麵往進帶錢的方法也套路多著呢。”說的時候,他還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從接見室就能帶進來!”“不會吧?我可是見那個平常看上去挺和善的一個幹警大姐,逮住了一個帶現金的馬上就換了副威嚴的模樣,結果那個犯人關了禁閉。”我十分無奈的說:“邢老師你打住,要是讓我冒那個風險,就是不得稱號,我也不幹!”邢文傑一聽,馬上壓低聲音說:“聲音小點,別讓人聽見。在這裏就像搞地下工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犯人中給幹部當耳目的可多呢,弄不好我們的眼線就會被幹部端掉,到頭來還會把鄭維文等牽扯進去,那是就沒人再給你活動減刑的事了!”他賊溜溜地看了看四周,這才說,接見室有個給那兩個女幹警跑腿搬運家屬帶來東西的犯人,他就能帶進來。“他?那接見室都是監控,監控室裏是能發現的。”邢文傑小眼睛一瞪:“這你就不懂了。接見樓二樓有監控,但一樓沒有。到時候家屬在一樓把現金交給他,接見結速後,他就把現金帶進來了。”我還是心裏不踏實:“和家屬接見的電話也有監聽,萬一說的時候被警察聽去了咋辦?”邢文傑對我“連珠炮”的問題有些厭煩:“哪有那麽多的事,如果在路上行走,都有被車撞了的危險,那路上還不是照樣你來我往嗎。有因噎廢食的嗎?你的問題太多了!”說著,轉身就走。我也不是想探聽什麽秘密,隻是對這裏的所有一些內幕隻是好奇而已。邢文傑走了幾步,又迴過身來:“你的問題真多,前怕狼後怕虎的,這就不是做成大事的人!”我心裏說:“在這個鬼地方,我也沒想做啥大事,再說那個犯人在這個地方也注定成不了大事!”他想了想,然後對我說:“你確定老婆哪次能帶來現金,就在沒接見前把這個訊息反饋給我,我再反饋給鄭維文,他再告知那個跑腿的犯人,然後等你老婆來接見的時候,他就會湊空假裝在你跟前閑轉,通過中間的玻璃你可以和他使眼色,或比劃早已定好的對號手勢。”我聽著都覺得害怕,而且這麽麻煩。邢文傑接著說:“然後你老婆佯裝下樓到一樓門口外麵的廁所裏解手,那犯人隨後也跟著下樓,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你老婆就把現金交給那人,隨後你老婆再和你通過電話通話。在通話中不要提到傳帶現金的事。”邢文傑看了看我:“你說這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咋到了你這就這麽麻煩呢?”


    我大有所悟,沒想到在這麽高深莫測的地方,這些犯人油子把“諜戰”電影中的鏡頭,運用的這麽淋漓盡致。


    雖然如此,我也絕不冒這個風險,不是我膽小是我沒錢。我不能再把老婆的血汗錢花在自己身上,因為我找不到理由,也沒有臉麵。為了給家裏省錢,我不惜戒了形影不離的紙煙。


    “怎麽了?”邢文傑看我不說話。“沒什麽,隻要能安安全全帶進來,我就放心了。稱號我一定得,刑我一定減,請放心!”


    那個邢文傑見我表了態,就轉身迴去。但我發現有雙眼睛在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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