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看過《教父》這本小說,說的是“教父”維托·唐·柯裏昂在和毒梟索洛索談判毒品交易時,索洛索從教父的大兒子遜尼的眼睛裏看出了對交易的渴望,正是這個渴望的眼神,決定了索洛索要除掉教父,讓其兒子以桃代李的決心,最終引發了一係列額殺戮與複仇……


    難道鄭維文就是像鱷魚一樣先下手為強找我的薄弱點,作最為前期的試探?但無論怎樣我不能使魏誌強的故事在我身上重演!


    我站起來,沒端飯盆,而是不顯山露水地把菜盆擋在了身後,我也臉上懷著十分感激的偽裝神色:“太謝謝鄭老師了,隻是在看守所的時候我的胃餓小了,原來飯量可大呢,現在不行了。政府給的正好,以後胃撐大了,人又得受症,還不如這樣好,”我還是出來的笑容:“謝謝鄭老師!”鄭維文一看我真的是心懷感激的去拒絕,也沒有繼續堅持,又問石寶:“石寶,夠不?”石寶有些急切地轉過臉,拿起了菜盆,也學著我的話:“謝謝,謝謝鄭老師!”同時他還得到了一個饅頭的“獎賞”。齊子敬的那盆菜則分給了肚子就像鍋凸出來永遠永遠沒有饑飽的劉猛。正如我的所料,吃完飯石寶主動拿上下鋪那個老犯人的盆出去洗去了。因為有了第一次,怕這種洗碗的勾當就永遠是他的了。我吃飯較快,這在單位和村裏,以及所有熟悉我的人都是知道的。那會學校剛畢業,為了減輕家庭的負擔,我在一家鋼廠找了份燒鍋爐的臨時工。每當開飯後,我在櫥窗打到飯往迴走,離櫥窗口大概20米的距離,有個洗飯盆的水龍頭,還沒走到龍頭跟,我的飯就吃完了,正好走到龍頭邊衝洗飯盆,這樣,老是別人還沒打上飯我就已經洗了飯盆。在村裏誰家過紅白喜事,吃席的時候也是,僅上了不到一半的菜,我就已經吃飽下桌子了。後來兩個同學抬杠。一個說:“林峰之所以吃飯快,是因為他的嘴大!”另一個同學不以為然,瞪著這個同學說:“你隻說對了一半!”。這個同學反問:“一半?那你說還有哪一半?”那個同學有板有眼地說:“林峰嘴大,喉嚨眼子也粗。”這個同學想了想:“對,你說的太對了,要是隻嘴大,喉嚨眼子不粗也是咽不下去的。”我吃飯狼吞虎咽我心裏明白,最為關鍵的是小時吃不飽,所以每當吃飯時就有一種迫不及待。吃飯快是日子苦、生活窮留下的壞習慣。但也改不了了。


    在號裏,我是第一個吃完的,也是第一個洗了飯盆的。要是真趴在那個戴近視鏡的床板上從此不僅要改掉吃飯快的習慣,同時還得給他洗碗,這個頭一開就沒有窮盡。因為在監獄不偏在看守所人來去頻繁,調號頻繁。在監獄是來服刑的。可能一直就是這幾個人,就像一個小家一直是這幾副麵孔。直到有人減刑迴家。即便調號也是小調動,調動來的也是你早熟悉的那相鄰監號幾個老麵孔,隻能等到有人迴,再有人來,才可能偶爾換個新麵孔。就像每年的貼上門的對聯,粘上去的時候是新的,但要再換新的,就得等到來年。在重刑監獄裏換副新麵孔要比新年換對聯時間要長久的多。


    吃完飯,大家都習慣了午休,都躺在自己的床鋪上休息,我才換到個地方,心裏總有點緊張,再加上對號裏一些習慣成自然的規矩不懂,就像新媳婦嫁到婆婆家,有很多的不習慣,但也得忍耐,慢慢習慣或者改變。我也上了我的上鋪,但麵對嶄新的被罩我怕弄髒了,就看老犯人咋睡。這一看不打緊,真的發現了很多意外,睡在我前上鋪的那個戴深度眼鏡的犯人的被子不見了。剛才還好好的被子,咋就不見了?隻見他睡在床幫的圓鋼管上,臉朝上,呈“大”字形躺下。這是玩的哪門子招?再看我的後鋪是個瘦瘦的犯人,他的被子也不見了。他是臉朝外側躺著,與我頭對頭,把左胳膊當枕頭枕著,我就納悶了,這些老犯人的被子咋轉眼間都不見了。再往西邊上鋪看也是一樣,反正被子都不翼而飛,真日怪了。上鋪隻有我和石寶的被子在,那個齊子敬的也在,不過他在被子上麵鋪了一張報紙,這樣靠一張報紙避免了和被罩的親密接觸,怪不得他上床時手裏拿著報紙,原來睡覺都有用啊。我再往下鋪看時,終於找到了老犯人的睡覺的絕妙之處,原來老犯人為了不把被子弄髒,不把棱角分明的被子破壞,把被子都放到了下麵的自己的馬紮上。“研發”了這樣既能睡覺,又能保護被子“安全”的“絕招”,真是煞費苦心啊。


    看到老犯人這樣,我也不敢枕被子了,就把被子往外移了一個空,將就著側躺著。我的被子厚,雖然也有棱有角,但比起老犯人的豆腐塊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我剛迷糊,就聽見老犯人出工,我也下隊了,也不知是跟著出還是不出。我和石寶誰也不敢問,石寶看看我我看看石寶,大眼瞪小眼,也找不到答案。


    老犯人都站隊了。咋辦?我推推石寶,看要不要出去。石寶屁股往後挪,不願往前走。沒下隊以前,人家戚中和崔小四就一直跟著老犯人出工。現在我們名正言順下到教員隊,就成教員了,可老犯人沒有讓我們出工的意圖。也不能這樣老等著,我看石寶沒指望了,隻好自己談探個究竟:在教員隊裏我也不知道誰的“官”大,反正修善林是號長,隻有問他了。我趕緊出來:“修號長,修老師:我們出不出工?”我這一說,修善林皺起眉頭。他趕緊問那個帶班的。帶班的是個40多歲的人,個子不高,顴骨較為突出,嘴唇較薄,他看我的時候有些不耐煩,或者還有幾分不滿或嘲笑:“出哪門子工呢。就會寫兩篇文章,住在教員號就豬鼻子插蔥裝象裏?”


    他尤其是看著我,更是有十足的不滿,眼睛裏含滿了嘲笑:“別以為自己是誰,老師也是誰想當就當的?也說不定以後要掃大院或者拉垃圾呢!”立時教員隊裏傳出一陣嘲笑。嘲笑最大的,笑得都流出眼淚的就是那個看我文章特別不順眼的扈馳,眼睛笑成了兩個扁月亮,嘴裏的兩個大牙也呲出來,這使我想起我在家喂得兩條狗,在爭搶吃食時那那種牙露出來的猙獰麵目


    我知道他們對我的不滿,就想在任何時候、任何場合發泄他們的“憤慨”,想通過這一方式來展示自己的自高自大和自認為是的才高八鬥,嘲笑我能使他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和在監獄恐慌不可終日的一種放縱。也有不動聲色的,那就是鄭維文、齊子敬、還有睡在我後鋪的那個瘦高個子,還有就是修善林,或許他們本身認為這就是一種接納,或許他們會一種偽裝,或許他們這是達到了一種境界。


    我不得而知,我所知道的就是我就是我,一個將要在這個看似平靜但險象縱生的江湖裏學會生存的我。


    我站在門口,任憑寒風向一把把小刀在我臉上肆虐,在寒風中能使我思考的更多……


    “林峰,林峰!”誰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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