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這一問,倒叫朝堂之上,頓時鴉雀無聲。


    那一幫武將先是不用說了,讓他們衝冠一怒,提刀縱馬,攻城略地,衝鋒陷陣,盡皆可以,若要讓他們獻上一條不費一兵一卒,而將反賊袁術拿下的計謀,那可是要他們的命。


    這邊文臣班中,三公九卿,一樣低頭弓腰,默然無語。


    劉協遂問:“莫非滿堂公卿,竟無一人能給朕獻上計策?”


    荀彧道:“啟奏陛下,臣有一計,可試行之。”


    劉協喜道:“嗯,文若盡可講來。”


    荀彧道:“袁術數典忘祖,扯旗造反,割據州郡,自稱為帝,此大逆不道之罪也,雖誅滅九族,亦不為過。如此倒行逆施,必成眾矢之的。臣意,陛下可下詔諸州郡,詔令各處,同時出兵,順天討逆,共誅賊子。料那袁術,縱有雄兵餘糧,豈可擋天下同仇敵愾之軍乎?此陛下可不費一兵一卒,以順討逆,以正驅邪,以勢而滅袁術也。”


    荀彧之言方落,戲忠又道:“啟奏陛下,尚書令大人之言,或可試行,然臣以為,多半與虎謀皮,難以滅賊也。”


    荀彧迴首問道:“誌才有何高見?”


    戲忠道:“袁術雄踞淮南,北有呂布,西有曹操、劉表,南有劉繇;孫策在東,繼承父業,怕是也不會久屈袁術之下。尚書令之策,或可令孫策脫離袁術,然若要依靠群雄之力,徹底剿滅袁術,怕是水中撈月,鏡中觀花。群雄各自為己,前門吞狼,後門防虎,各有算盤,豈能同仇敵愾,而出兵討逆乎?”


    荀彧道:“誌才之言,雖是有理。然群雄受封於朝廷,豈能絲毫不為朝廷出力乎?”


    戲忠笑道:“文若兄,你我不必爭執,可詔令而試之。”


    劉協第一次見到荀彧和戲忠兩位智謀之士,還有爭執之時,遂道:“你們兩個不必爭執,以朕看來,文若之謀,高屋建瓴,睥睨天下,氣勢恢宏,非王佐之才不能出此謀。而誌才見識,洞悉人心,入木三分,非目光如炬之棟梁,不能明天下群雄之心。朕以為,誌才的話不錯,管他有用沒用,不妨一試。”


    遂著即命荀彧刷下聖旨,派出八百裏信使,送於群雄各處。


    劉協著即宣旨,招張機覲見,問以五州風寒惡疾之事。


    那張機道:“啟奏陛下,自從上次受陛下提醒,治好戲誌才之惡疾,微臣一直潛心研究風寒之症,如今已多半攻克矣。隻是,以臣看來,惡疾傳播如此迅捷,實在令人出乎意料。如今天下擾攘,臣疑心莫非有人暗中搗鬼,攪亂天下?微臣當努力尋找治病良藥,不出三五日,當成!”


    劉協聽了,亦喜亦憂。


    喜者,這張機果真擔得起“醫聖”之名,稍有提醒,明白很快,看來此人來到世間,當真是風寒之克星。


    憂者,張機言語之中,也甚是明白。


    風寒惡疾,傳播迅捷,實非正常情況。


    如若當真有人背後搗鬼,那這大漢天下,今冬便會大亂。


    聯想起河內出現風寒惡疾,有村落之人死絕之事,又有人見妖人黑影出沒,據杜畿上奏,更有一名為張鮍之人,於惡疾傳播之前,曾經出現斷言河內之人將有大難,凡此種種,劉協越發覺得,這其中甚是蹊蹺。


    劉協著即宣廷尉宣播與廷尉屬吏杜畿來見,二人前來,三叩九拜,見過劉協。


    劉協叫免禮之後,談起前翻河內惡疾橫行之事,那杜畿著即說出妖人張鮍神出鬼沒之說。


    劉協覺得甚是蹊蹺,便命典韋撥付一百虎賁衛士,受杜畿調遣,秘密前往豫州、兗州、徐州、揚州等地,暗中調查詳情,尤其要注意那個傳說之中,叫做張鮍的卜數師,是否有出沒。


    安排已定,劉協召集衛將軍董承、輔國將軍伏完以及眾位將校,查看三軍訓練情形與糧草府庫,似乎在準備一場大戰。


    三公見此,連連詢問,劉協隻是笑而答道:“天下不寧,朕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將士糧草,乃是天下安定之保障。朕查看一翻,豈有不該?”


    太尉、趙溫、張喜之屬,訕訕而退,不敢再言。


    三軍足備,劉協心中自安,隻能關東諸侯消息。


    不數日,各處信使前來。


    劉協著三公九卿,文武群臣,德陽殿朝議,當眾著各處信使稟奏。


    前往冀州的信使迴奏,袁紹隻說身體抱恙,臥榻不起,天使雖至,不能接旨,隻著人拜領,將信使招待一翻送出。


    前往益州的信使和前往漢中的信使,迴來最早,直到得斜穀道口,竟見斜穀道浮橋被人拆掉,道路被巨石擁堵,先是有人刻意隔絕道路。


    前往荊州劉表處的信使迴稟,劉景升言說帳下水軍尚可,其餘軍卒將士,實在不值一提,若要出兵,著實困難,然若王師出征,可給予糧草十萬石供給。


    前往江東孫策處的信使迴稟,那孫策聽說天使到來,隆重迎接,聽到朝廷有封賞,更是高興,約定若有王師出兵,他必將絕於袁術,而配合王師,反攻袁術。


    前往徐州呂布處的信使迴稟,呂布與袁術已然絕婚姻,成死敵,必將舍身忘命,為天下征伐逆賊,隻是徐州後又劉備借曹操之兵,重新奪取小沛,時刻對徐州虎視眈眈,那呂布是有心而無力也。


    前往小沛尋得劉備的信使迴奏,聽到天子詔令,著即擺下香案,當即接旨,並承諾必會率領三千弱旅,與袁賊決一雌雄。


    前往曹操處的信使迴奏,曹操隆重迎接天使,聽到聖旨,著即恭領,殷切招待天使,臨行前,向天使哭窮,言道:“臣曹操尊奉大漢皇帝陛下聖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然帳下十餘萬將士,受災年拖累,糧草匱乏,萬望朝廷先撥付糧草二十萬石,曹操當即可發兵,討伐袁賊!”


    劉協聽這些信使逐一進言稟奏,方畢,戲忠哈哈笑道:“陛下,戲忠之言應驗矣。”


    荀彧道:“哎,誌才賢弟,莫要急切。那徐州呂布、江東孫策、小沛的劉備以及兗州的曹操,不是都已經答應出兵了麽?”


    戲忠笑道:“文若兄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難道閣下尚未聽得明白?那江東孫策是在等王師出征,方好絕於袁術。兗州曹操,隻等朝廷給予二十萬石糧草,方好出兵。這二人都是在等。天下之人,唯劉玄德,仁義素著,名聲在外,算是一號人物,隻是此人落魄半生,不得其誌者,以其不得一謀士而不自知也。其雖能出征剿賊,然三千將士,杯水車薪,無濟無事也。至於那呂布,嘿嘿,自己雖勇,然勢窮力孤,能抵擋袁術數十萬大軍乎?天下群雄,多半陽奉陰違,各自為己,實不能解朝廷之急,國家之危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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