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左輪出現的那一瞬間,桃淵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隻一看,看見左輪的臉色,她的脖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唿吸都有些困難,她的小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季堯的全身肌肉都已經僵硬了,就這樣一瞬不瞬的盯著左輪看。那樣猩紅的眸光,裏麵湧動著很多情緒。


    還是桃淵最先反應過來的,她站起來,小臉上揚著笑容,“左邊那隻輪子,你幹嘛這麽嚴肅?你是不是想嚇我?”


    她顯然是故作輕鬆,她的語氣明顯的夾著慌亂的顫音。


    左輪看著她這樣子,實在是不忍心跟她說結果,下意識的就將文件袋捏的更緊了。


    這一細小動作被季堯捕捉到了,他的心弦轟然斷了無數根,心髒失去了支撐,仿佛隨時能掉到地上。那種崩潰,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的絕望,他此刻就像是一個溺水瀕臨死亡的人。


    桃淵還在笑,想要上前,卻又不敢上前,隻急急的道,“幹嘛一直這樣緊繃著個臉,你這樣好醜的,一點都不帥。這樣醜,怎麽給我家娃娃當幹爸?會被嫌棄的,你快點說結果啊。”


    左輪的身子還是僵硬著,一動不動。


    桃淵其實心底已經兵荒馬亂了,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恐懼的色彩。她固執的揶揄著,“別鬧了,你這樣真的不可愛了。幹嘛老嚇人,怎麽那麽愛鬧?快點說話啊。”


    左輪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卻是不忍看她,直接將眸光轉到別處。


    桃淵快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了,一手扶住櫃子才堪堪站穩,她還是笑,隻是笑的比哭還要難看,“左輪,你再這樣嚇人,我要生氣了!幹脆,我自己看吧。反正,我一定可以跟我老公在一起的,我們還會永遠幸福的!”


    她搖晃著身子上前,想要搶過文件袋。


    左輪下意識的就閃了一下,桃淵蹙眉,“你幹嘛啊?討厭,你想阻礙我們的幸福嗎?討厭,快點給我!”


    左輪的手臂僵住了,桃淵費力才將那份親子鑒定報告拿在手中。


    她一直故作輕鬆,安慰著自己,也安慰著季堯,可她不停顫抖的手指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就在她準備打開的時候,季堯卻是一個箭步衝上前,將文件袋搶了過來。他的嗓音沙啞無比,“不要看,我們可以在一起的!”


    他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可是那顫抖的尾音,還是出賣了他崩潰的情緒。


    桃淵搖頭,“老公,你幹嘛啊?看一下嘛,反正姑姑肯定是在說謊。”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她趕緊擦,可是越擦越多。


    在這一瞬間,季堯覺得自己理智也不在了,他很想將文件袋扔掉。然後拉著桃淵一起迴家,迴東城,迴他們的家。


    他想隻要扔了,日子還是一樣的過,他和她還是一樣的幸福。


    他想逃避,隻想逃避。


    他甚至開始盤算著,要去哪裏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帶著她就這樣與世隔絕的過一輩子。


    可現實終究是現實……


    桃淵滿臉淚水的看著他,身子不停的瑟瑟發抖。


    最終,季堯打開了文件袋,最後一行的結論,他看了之後。深眸中像是被灌了墨水一樣漆黑無比,他的眸光甚至沒有任何焦距了,就這樣呆如木雞的站在原地。


    桃淵隻一眼,幾乎奪去了她的唿吸,甚至是奪去了她的命脈。天昏地暗的烏雲在她的頭頂上盤旋,她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了。是真的快要死了,不然,怎麽會連唿吸都唿吸不了了?


    再不然,怎麽會連雙腿也發軟?


    下一秒,她就癱軟在地上,小臉上滿是淒楚的淚水……


    左輪看見這一幕,眉頭下意識的蹙眉,不忍心看,生生的別過臉去了。


    現在這種結果對於這兩個當事人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是他們承受不住的打擊。


    而他作為旁觀者,卻無能為力,他一點忙都幫不上。


    這種感覺也很挫敗,比自己丟了幾千萬的合約還要挫敗,這種挫敗感無法形容。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他這個旁觀者怎麽也看不清這個世界了?


    真是造化弄人,姑姑怎麽可以將這個秘密守這麽久?怎麽可以到最後才說出來了?


    姑姑那麽淡雅,那麽善良的人,怎麽會守著這麽一顆炸彈不說?


    怎麽可以這樣?


    這一刻,他對姑姑是有些怨恨的。他甚至想到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想到姑姑現在變成植物人都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她早就知道真相,可一直不說,直到事情現在變成這樣。


    她為什麽要這樣?


    難道她之前對大哥的疼愛和嗬護都是假的?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痛楚,難受的闔上眼眸。不忍看眼前這對苦命鴛鴦……


    死一般的沉默過後,桃淵站起來,她深唿吸,再深唿吸,擦幹淚水,拉著季堯,“老公,我們迴家收拾東西。我們什麽都不管了,我們隻要過我們自己的幸福生活就好了。我們說過要在一起的,我們就一定要在一起……好嗎?我們現在就迴家,迴家繼續過我們的幸福生活。”


    季堯早已化身成了一尊雕像,他一直不動,僵硬著。


    桃淵抬起淒楚的眼眸看著他,催促道,“老公。你倒是快點啊,你昨晚都跟我拉過勾了,你忘記了嗎?你怎麽可以說話不算數呢?不是說好不管怎麽樣都要在一起的嗎?”


    季堯眼眸猩紅,裏麵有痛楚在翻騰著。


    桃淵急了,吼著,“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你快點跟我迴家,我們去深山裏麵生活好不好?好不好?”


    她吼到最後,自己癱軟在地上。


    左輪豁然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明朗,上前將桃淵拉了起來,吼道,“小嫂子,你哭什麽哭?去什麽深山老林?冷靜點!”


    哪怕是季堯,遇到這種事也是不能淡定和冷靜的。他從左輪懷中將桃淵拉過來,摟在懷中,那沙啞的聲音像是從喉嚨口擠壓出來的,“我們迴家,我們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在一起。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桃淵連連點頭,“嗯,我們一定要在一起!我們現在就迴家去收拾東西,我們走!”


    左輪深吸了一口氣,吼道,“瘋了,你們都瘋了!你們兩個都給我冷靜下來!冷靜一點!”


    季堯卻不顧左輪的吼叫,一把推開他就拉著桃淵出去。


    左輪將他們攔下來,扯著他的衣領,將他抵在牆壁上,“季堯,你大爺的,你給我冷靜點!我突然想到還有一種可能性!”


    左輪的話,讓季堯眸底閃過一絲震撼。他的脊背僵在牆壁上,眸光深諳了一下。


    桃淵喃喃的重複道,“還有一種可能性?什麽可能性?”


    左輪深吸了一口氣,鬆開季堯的衣領,還幫他整理一下,他道,“我突然想到姑姑一直很疼愛大哥,她也不是個惡毒的女人。如果她早知道這個秘密,早知道你們不能在一起,她是不可能眼睜睜隱瞞到現在的。”


    季堯現在腦子裏麵一片空白,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隻能急切的吼,“你想說什麽?你到底想說什麽?”


    左輪擰眉謹慎道,“其實我想說的是,姑姑既然沒有撒謊,也沒有阻止你們在一起,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你根本不是季叔叔親生的。”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季堯跟桃淵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不可能!”


    他們潛意識覺得沒這個可能性,因為季向鴻對季堯的疼愛和偏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季堯反應更加激烈一點,他蹙眉,沉聲道,“這太荒謬!”雖然曾經很多次,他都希望自己不是季向鴻的親生兒子。因為他接受不了他曾經對自己親生母親的所作所為,可那也隻是隨便想想。


    雖然他不善於表達,可他這些年看的很明白。季向鴻對他很偏愛,這種偏愛一直表現的很明顯。最明顯的是立遺囑的時候,他得到的遺產,比季誠母子多好幾倍。


    如果他不是父親親生,父親怎麽可能這樣偏愛他?


    他蹙眉,根本就覺得是無稽之談。


    左輪又道,“對,我也覺得是不可能。因為我也看出來季叔叔一直很偏愛你,可是我剛才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季叔叔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種情況?也就是說他並不清楚你不是他親生的?他一直以為你是親生的,才會這麽偏愛你的。懂我的意思?”


    季堯沉默了,蹙眉在思考。


    桃淵也沉默了……


    片刻之後,兩人抬眸,相視一眼。眸底不約而同的亮起一束希望的亮光,然後季堯便急切道,“你迴東城,再驗證一次!”


    他從自己頭上扯下幾根發絲塞到左輪手中,幾乎是急切的將他退出病房的。


    事態嚴重,左輪刻不容緩的再次趕迴東城。


    這一夜,桃淵跟季堯兩人都失眠了。


    桃淵是在想白天的事情,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很複雜。都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這份鑒定結果不是她所希望的。其實,她寧願自己一輩子找不到自己的親生父親,隻要能跟季堯一直相愛下去就好。


    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麵對親生父親這個問題。


    真的想不到,兜兜轉轉這麽大一圈,她的父親居然是自己的公公。


    說是造化弄人,其實也不盡然。


    她無形中,早就叫了季向鴻爸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故意跟她開的玩笑……


    眼下最關鍵的還是季堯跟父親的關係,經過兩次的等待和煎熬,她的心真的很疲憊很疲憊。


    隻剩下一股一定要在一起的堅定信念,支撐著她了。


    季堯雖然沒有過多的在她麵前表現出來,可是她知道他是個男人,他承受的不比她少。她很心疼他,隻能一直往他懷中貼,一直緊緊的靠在他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安撫著他。


    第二天,中午。


    左輪終於接到了朋友電話,來鑒定中心拿鑒定報告。


    其實,他一早就在車內等著了。


    這一次,他比上一次更加緊張。上一次,他心底其實是以為姑姑在撒謊的。


    可,姑姑沒撒謊。事情明顯的脫離了預想的軌道,他能不緊張嗎?


    再說了,這隻是他的一種猜測。其實可以說,是一種天馬行空的猜測。


    他是找遍了各種借口,才想到這個可能性的。


    所以,他接電話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朋友將裝著鑒定結果的文件袋遞給他的時候,差點被他的臉色給嚇壞了,緊張的問,“你沒事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左輪沒心情說話,搖頭,然後就關上了車門。


    車開出鑒定中心的時候,他對著副駕駛座上麵那個文件袋發呆。


    剛準備打開的時候,馮美婷的電話打了過來,他隻掃了一眼屏幕,然後就掛了電話。


    馮美婷打不通他的電話急了,接二連三的打過來。


    左輪最後火了,接通了電話好一陣的咆哮,“你他媽吃飽了撐的?打什麽電話?再他媽打一個試試看!”


    掛斷了電話之後,狠狠的將手機直接扔到後座。


    動作很猛,也不管手機會不會被砸壞?


    這次拆開文件袋的動作明顯比昨天緊張多了,昨天是心底有底,今天可是胡亂找借口猜測的。


    他緊張的甚至拿不穩,第一次竟將鑒定結果掉在車座上。


    他在心底將自己逼視個徹底,深唿吸才看下去。


    看到最後,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一直擰緊的眉頭,才終於鬆懈了幾分。


    看完了之後,他發現自己突然很餓。


    這才想起來自己居然為了等這份結果早餐和午餐都沒吃,這會真是餓的很。


    隨便在路邊一家餐館點了幾個菜,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就開車趕迴申城。


    申城醫院。


    今天不同於昨天,昨天在等待的過程中,桃淵不停的跟季堯聊天。


    可是今天,她已經沒力氣說話了,隻覺得自己在等待的過程中快要枯萎了。


    季堯也沒有說話,他隻是在她每一次快要熬不住的時候,用力攥緊她的小手,緊緊的攥在掌心。


    桃淵抬眸看著他,勉強的揚唇。


    早餐是保鏢買來的,午餐還是保鏢買來的。


    兩個人都吃了,都安慰著彼此,鼓勵著彼此。可是,都是明顯的食不知味。


    左輪提議的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


    從早晨開始,桃淵就一直不停的看時間。


    季堯一直的邊上安撫她,可她知道他也在煎熬。因為他自己也總是時不時的低頭看一下腕表,估算著左輪什麽時候才能到?又會時不時的看手機,等左輪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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