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連忙問,“少奶奶,你要去哪裏?”


    桃淵麵無表情的迴答,“迴家。”


    女傭有些驚慌,“啊,現在迴家嗎?可醫生說你還不能出院呢,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衝動好嗎?”


    桃淵一邊給自己換上厚厚的羽絨服保暖,一邊幹脆道,“我沒打算出院,我現在要迴天琴灣的家。迴家一下子,順利的話晚上就迴來了!”


    女傭有些不明所以,一邊幫著動作有些不便的桃淵穿衣服,一邊緊張問,“少奶奶,那你這是要迴去幹嗎啊?天琴灣那邊的家,好久都沒人住了,你現在迴去幹嘛?”


    桃淵又道,“你先別問那麽多,先陪我迴去那邊。”


    女傭見她讓自己陪著,也就稍微放心點了,“好,好,我先不問。”


    桃淵特地讓女傭帶上手機,走到病房門口,想了想,又讓女傭幫她拿了一條毛茸茸的圍巾圍上。總之,現在天氣寒冷,保暖工作要做好。


    等到迴到天琴灣的家,女傭還是忍不住問,“少奶奶,咱們這是要迴來幹什麽啊?是拿東西?還是打掃衛生啊?”


    桃淵不假思索,“跳樓!”


    “啊!”女傭手中的包包都掉在了地上,“少奶奶,可不能瞎說!”


    然後,她就緊緊的拉著桃淵,深怕桃淵真的想不開。


    桃淵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倒是忍不住笑了,竟有心情開了句玩笑,“看來你對我是真愛,真是挺緊張我的。”


    女傭都快被嚇哭了,“少奶奶,不帶這樣嚇人的。咱們到底迴來幹嘛?”


    桃淵開啟一本正經模式,“真的迴來跳樓!”


    女傭頓時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桃淵見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放心,當然不是真的跳樓,隻是演戲而已。”


    “演戲啊?”


    “是!”


    “哪有演戲跳樓的?太嚇人了。”


    “那也是被逼無奈。”桃淵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問,“你也知道我跟季先生的感情,所以你覺得我能同意離婚嗎?”


    女傭堅定的道,“那肯定不能同意!少奶奶這麽善良,這麽重感情的人,怎麽可能因為季先生眼睛暫時看不見就離婚?”


    “所以啊,我是被逼的。”桃淵一邊“踩點……”,一邊跟女傭解釋,“現在季先生逼著我跟他離婚,我必須要想點辦法反擊了。”


    女傭終於懂了,“喔,我明白了。少奶奶是假裝跳樓,想要逼得季先生放棄離婚是吧?”


    桃淵點頭,“差不多是吧。總之,你一會多配合我就行了。”


    “好,好,我一定配合你。”


    桃淵果真是坐在了自己家的陽台上,兩隻腳垂在外麵,看上去的確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還真別說,幸虧她想的周到一點。穿了厚厚的羽絨服,裹了圍巾,不然這大冷天的她還真是遭罪。


    她準備工作做好了之後,就給季堯打電話。


    毫無意外的,季堯不接她的電話。


    她又吩咐女傭打,女傭打的時候季堯那邊已經關機了。


    桃淵蹙眉,這個混蛋,還真夠倔的。


    幸好她早有防備,她又打電話給左輪。


    左輪的電話通了之後,她直接讓女傭說話。


    女傭按照她的吩咐,對著電話哭喊道,“左先生,你快點幫幫忙好不好?你快點啊!”


    左輪正在餐廳用餐,接到這個電話,立刻緊張的站了起來,“出什麽事了?”


    “少奶奶想不開了,少奶奶要帶著肚子裏的寶寶一起跳樓。少奶奶說她寧願跳樓死,也不願意離婚。你快點幫幫忙好不好?少奶奶給先生打電話,先生不接還關機了,我這邊隻能緊緊的拉著少奶奶……我快頂不住了……”


    左輪一聽,立刻緊張了,“我馬上就來!”


    “你得把季先生一起找來,少奶奶絕望了,隻有先生才能勸說的了啊!拜托你了!”


    左輪掛了電話,就直奔仁愛醫院。


    季堯病房的門,被一腳踹開了。


    彼時,他正孤寂的站在窗邊。


    左輪火大的很,直接上前將他推到一邊,“季堯,你個混蛋!我跟你說那麽多,都不惜裝文化人了,你就一點感觸都沒有?你還想要離婚?你怎麽就這麽不聽勸?你忍心拋下她跟孩子?”


    季堯不說話,沉默。


    左輪拎著他的衣領,“走,跟我走!”


    季堯蹙眉,沉聲道,“鬆手!”


    “鬆你妹啊!小嫂子現在要跳樓,她生無可戀了!你還不去?你是要看著她跟肚子裏的孩子一屍兩命是不是?”左輪猩紅著雙眸,咆哮著。


    季堯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子,喃喃的重複道,“什麽?你說什麽?”


    “我說你快把你老婆孩子逼死了,你滿意了?”


    季堯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去往天琴灣的路上,左輪開車,季堯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不停的催促他開快點。


    季堯是越來越不淡定,一分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可左輪卻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他前前後後聯想了一下。覺得小嫂子真的跳樓自殺的可能性並不大,小嫂子那麽堅強,那麽勇敢的人怎麽可能選擇自殺?


    所以,唯一的解釋應該是在演戲。


    小嫂子大概是用自殺,來逼得大哥放棄離婚吧?


    這麽想著,他就給小嫂子發短信了。


    語氣一如既往的不羈,“小嫂子,你不地道。演戲這種事,怎麽能少了我的配合?”


    果然,那邊的桃淵很快迴複,“你機靈點,別給我演砸了。ok?”


    “ok!”


    迴了短信之後,聽著邊上男人在催促他開快點。


    他忍不住怒道,“不是已經決定要離婚了?還那麽緊張那麽著急幹什麽?”


    季堯沒說話,可是車廂內已經彌漫上了一層寒徹氣息。


    左輪不怕死的繼續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下子,季堯怒道,“你他媽快點!”


    左輪閉嘴,卻忍不住偷著樂。


    也虧得隻有小嫂子能想出這樣一招了,就衝大哥這著急的樣子,等會到了現場肯定分分鍾潰不成軍!


    剛到天琴灣小區,左輪就看見一幫居民在對著樓上指指點點的。


    他一抬頭,就看見桃淵兩隻腳懸在半空中。


    麻蛋,乍一看,還真是挺嚇人的!


    因為季堯看不見,所以剛到小區,左輪就滑下車窗,好讓他聽見周圍居民的議論聲。


    “看……那個女人想不開了要跳樓了。還是個孕婦啊!”


    “那是20樓的,叫小淵,我們一個單元的。那麽好的女孩怎麽會突然要跳樓啊?”


    “誰知道呢?小淵搬出去住了好久,突然一迴來就要跳樓。20樓啊,可嚇人了。”


    “報警了沒有?有人報警了嗎?”


    “聽說小區保安報警了,這女孩看上去那麽年輕……要是真的跳下來可是一屍兩命。太可惜了!”


    “唉……”


    有一個之前跟桃淵關係相處的挺好的鄰居,都急的哭了,“我可憐的小淵啊,那麽可愛那麽善良的一個姑娘,怎麽好端端的就想不開堯跳樓了?真實可惜的很!”


    季堯的心髒像是被一隻打手攥住了,心髒都被捏成幾瓣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隻剩下慌亂。滿世界的兵荒馬亂,腦子裏隻有兩個字。


    跳樓……


    跳樓……


    桃淵怎麽會要跳樓?


    他還沒有下車,就摸索著左輪的衣領,一把揪住,“你他媽快點帶我上去!快!”


    他沒有焦距的眸光猩紅一片,猩紅的像是染了鮮血一般的駭人。


    仁愛醫院這邊。


    季潔從家裏煲湯送到醫院來,走路的時候,臉色蒼白腳步有些縹緲無力。


    自從季堯的眼睛看不見了之後,她每一天都會想很多,然後失眠,活在糾結和自我折磨當中。


    盡管她臉色很不好,可她還是盡力的照顧著筱雅,能彌補一點是一點吧。


    筱雅上午在季堯的病房,被桃淵打了兩巴掌。兩邊的臉頰都打腫了,唇角也破皮了,這會腫的很明顯。


    季潔推門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照鏡子。


    看著鏡子裏麵那個醜鬼一樣的女人,她的眸底閃過強烈的恨意。那種恨,像是要穿透鏡麵一般的犀利。聽到推門聲,判斷著腳步聲,應該是姑姑來了。


    她眼底的恨意瞬間消散,被一抹黯淡的憂傷代替。


    季潔將保溫盒放下,輕聲道,“今天給你煲了豬蹄冬瓜湯,我看營養食譜上麵說美容又養顏。你最近一直念叨著說皮膚不好了,豬蹄裏麵富含膠原蛋白,多吃點吧。”


    筱雅轉眸看著她,一臉的泫然欲泣。


    季潔看見她紅腫的臉頰,微微一怔,有些驚慌道,“怎麽了這是?”


    還沒等筱雅迴答,她自己瞬間就聯想到了,她蹙眉輕輕的歎息。


    筱雅哪裏願意放過這樣一個博得同情的機會?她立馬就哭了出來,低聲道,“除了她,還有誰會這樣打我?”


    季潔歎息,不說話。


    筱雅又往姑姑這邊湊了湊,“姑姑,你一直說桃淵其實是個善良的姑娘。她到底哪裏善良了?她打了我兩個巴掌,我就腫成這樣了,嘴角都流血了,她下手真的太狠了。我好疼,真的……”


    季潔這一次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又做了什麽事?她打你。”


    筱雅聽了蹙眉,“姑姑,你這是什麽口氣?我能做什麽事啊?”


    季潔本身就煩躁不已,聽她這樣哭,有些不耐煩,卻還是努力忍著,“我是想問清楚,你又做了什麽事?桃淵打你,她總不能無緣無故就跑來打你吧?”


    筱雅連忙拉著姑姑,解釋道,“姑姑,這一次真的不怪我。你也知道的,堯哥哥堅決的想要離婚。所以,堯哥哥就請我幫忙去演戲。演戲然後刺激的桃淵離婚,我跟堯哥哥感情好,自然會幫她的。所以,桃淵就打我了。”


    季潔又歎息,然後一邊盛湯,一邊輕語道,“桃淵不肯離婚,自然會容易衝動。”


    筱雅越發的覺得姑姑對她的態度在改變,她有些不滿的嘀咕道,“姑姑,那你是想說我活該嗎?”


    季潔幫她輕輕的吹了吹湯汁,聲音也是低低的,“姑姑怎麽會這麽想呢。姑姑隻是想說,你剛好希望小堯離婚。你去幫忙演戲,即使是挨打,隻要他們真的能離婚了,還是值得的不是嗎?”


    筱雅也輕輕的歎息,“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我一共被桃淵打過三個耳光,我心裏真是不服氣。她憑什麽這麽囂張?憑什麽這麽打我?”


    季潔又勸,“算了,小雅答應姑姑。如果他們真的離婚了,你以後別記恨小淵了。她現在是個孕婦,又離婚,其實很不容易。你跟小堯真的結婚了,你就滿足了,你不要記恨那麽多了。”


    筱雅聽到自己想聽了,終於笑了。她笑起來,牽動了唇角的肌肉,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氣,然後點頭乖巧道,“姑姑,你放心吧。我也就是嘴上說兩句出出氣,發泄一下心底的委屈。我如果真的跟堯哥哥重新走到一起,我不會再記恨桃淵的,你放心。到那時候,我肯定會幸福的不要不要的,哪有時間去記恨?”


    季潔輕輕點頭,“那就好。”


    筱雅又撒嬌,“所以啊,姑姑,你還是要幫我。桃淵不肯離婚,有些事情可能還需要你幫忙。你對我這麽好,這麽疼我,一定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我跟小堯結婚之後,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你一定要幫我啊。”


    季潔的眼神躲閃了一下,有些無奈的道,“姑姑老了,最近姑姑真是感覺自己老的厲害,姑姑還能幫到你什麽啊?唉……”


    筱雅心底已經很不開心了,最近姑姑越來越不對勁了,“誰說姑姑老的厲害的?我感覺姑姑還年輕呢,小雅一直都很依賴姑姑的,在小雅的心底姑姑就是我第二個媽媽。以後小雅還是需要依賴姑姑的……”


    季潔將手中涼了點的豬蹄冬瓜湯遞給她,打斷她,“快嚐嚐,多補補。”


    筱雅無奈,隻好先喝湯。


    之後,季潔都在躲避筱雅的聊天。


    筱雅好幾次想開口說幫忙的事情,季潔都岔開了。


    季潔也沒在病房多待,筱雅吃飽了之後,她就找借口走了。


    這讓筱雅很惱火,看著季潔的背影,眼眸中射出一抹怨毒的火焰。


    姑姑這樣子的反常,讓她有些擔憂。


    畢竟姑姑知道她那麽多的秘密,要是突然不幫她了,再倒戈向桃淵那邊,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她越想越害怕,心裏盤算著,姑姑這邊她一定要多留意,多試探。


    一旦姑姑出現什麽不對勁的情況,她一定要第一時間給自己解決後患!


    這樣打定主意後,她的眼底閃過一抹陰狠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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