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雪微微一笑道:“我來這裏原是為大皇子祈福的,既然大皇子也在這裏,自然是要見見的。”


    兩人的話說得有些客套,卻直接站在一旁的柳尋芳直接忽視掉,柳尋芳心裏不禁有些急,忙喚道:“表妹,你方才受了驚,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雖然不喜歡淩淵虹病弱的樣子,但是淩淵虹比起車夫阿牛來,自有天壤之別,這幾日於氏又對她說了許多事情,她更加覺得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攀上淩淵虹這根高枝。


    喬慕雪冷笑一聲,正欲說話,楚白衣卻已道:“柳小姐關心王妃我很是感激,隻是王妃有我們照顧,就不勞柳小姐費心了。”


    他的話說得還算委婉,卻又拒絕的徹底,柳尋芳臉皮再厚也不好跟著。


    喬慕雪看到柳尋芳難看的臉,心裏又覺得好笑。


    喬慕雪走後,柳尋芳跺了跺腳道:“不過是嫁個瞎眼的皇子,還是隻病貓,隻怕得意不一了幾年就和守一輩子的寡!”


    她說完這句話後隻覺得腳腕處痛得厲害,她一下就撲在了地上,身上的的衣裳頓時就沾了不少的灰塵,她身後的丫環忙將她扶了起來,許是看到她的樣子太狼狽,嘴角邊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滿腹怒氣沒地方撒,當下反手就打了丫環一記耳光道:“方才是不是你推我呢?”


    丫環都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當下一邊躲一邊道:“奴婢沒有!”


    柳尋芳大怒道:“你竟還敢笑我!你個不知死活的賤婢!”


    她說完拔下頭上的發簪,然後惡狠狠地朝丫環刺了過去。


    “啊!小姐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丫環一邊躲一邊喊。


    柳尋芳頓時更加生氣了,她大怒道:“你喊這麽大聲,是不是指著什麽人來救你啊!我告訴你,什麽人都救不了你!”


    因為之前驚了馬車的緣故,有些喜歡看熱鬧的人都圍了過來,看到柳尋芳的樣子後道:“那不柳府的大小姐嗎?真不是一般的兇悍!”


    “這樣打自己的貼身丫環,誰家娶了她準倒十八輩子的大黴!”


    “我聽說她和他家的車夫私通剛好被大皇子撞見了,大皇子已經為她指婚了。”


    “那個車夫真可憐,把這麽一個女子娶迴家之後日後一定不好過。”


    柳尋芳聽到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她當下從地上撿起石頭就朝人群砸過去道:“本小姐的事情與你何幹!”


    來這裏上香的大多都是千源城裏的富戶,一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滿是不屑,俱都扭頭離開。


    柳尋芳卻覺得更加氣了,丫環怯生生的站在那裏,不敢過來,她也不能再打丫環,當下咬了牙道:“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陪我去上香!”


    喬慕雪到達淩淵虹住的禪房時,在門外就聽到了錚錚琴音,琴音悠然優雅,透著幾分豁達之色,她心裏倒有些替他感到可惜,他原本是天之驕子,是讓天下人羨慕的對像,卻重病纏身,如今雖然還是養尊處優的活著,在她看來卻是不如尋常能跑能跳之人。


    楚白衣將她送在門口後輕聲道:“屬下就在外麵,王妃有事喊我一聲。”


    喬慕雪並不想這樣單獨見淩淵虹,想要拒絕,那邊楚白衣已經走了出去,她攔也沒法攔。


    恰在此時一曲終罷,淩淵虹清朗的聲音傳來:“是慕雪來了嗎?”


    喬慕雪聽到他輕昵的稱唿,隻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卻也隻得道:“讓大皇子憂心了。”


    “進來說話。”淩淵虹輕聲道。


    喬慕雪原本也不是那種扭捏的性子,想著反正已經到這裏了,也沒有什麽不好見他的,當上便推門而進,門一推開,她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然後便見得淩淵虹一身雪色的衣裳坐在小幾前。


    他今日滿頭的墨發隻用一根發帶綁著,看起來很是隨意,隻是他原本就氣質卓然,哪怕隻是隨意坐在那裏,整間屋子裏也有了幾分高雅之氣。


    他的身邊還立著一人,是上次被她一腳踢下馬車的苗靖。


    喬慕雪一看到苗靖當即輕輕點了點頭,苗靖卻已大大方方地道:“大皇子,王妃可是個兇悍的,上次竟一腳就把我給踢下了馬車,我縱橫江湖這麽多年還沒有見過這麽兇的女子。”


    喬慕雪的眸光閃了閃,苗靖這是在告她的狀嗎?


    沒料到淩淵虹隻淡淡地道:“原來那天你灰不溜秋的爬迴來是被慕雪踢下了馬車啊,甚好!你說話素來是口無遮攔,想來是因此得罪了王妃,再則你趕的馬車誰又敢坐,你原本是想給我的王妃一個下馬威,反倒被她教訓了你一通,實在是妙極。”


    苗靖扁了扁嘴道:“大皇子,你和喬小姐還沒有成親就這麽護著她,以後我們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淩淵虹隻淡淡地道:“那剛好,我平日裏有些不太方便有時候也管不住你們,以後有慕雪在,想來會好很多。”


    苗靖頓時便成了一張苦瓜臉,當即對著喬慕雪深深一揖道:“以後還請王妃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小的一馬,小的以後再不敢得罪您了!”


    喬慕雪看到苗靖的樣子有些想笑,當下隻淡淡地道:“嗯,其實那天的事情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今日你倒是提醒了我,日後我若是不高興的時候倒可以拿你來撒氣。”


    苗靖幽怨地看了喬慕雪一眼,卻對淩淵虹道:“大皇子,你以後可得在王妃麵前多說說我的好話,我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又在這裏亂掉文袋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能這樣用嗎?王妃要罰你那也是看得上你,看你以後還敢不了敢再胡亂給人駕車。”淩淵虹含笑道。


    苗靖擺著手道:“以後我可是不敢了,難得王妃今日也來了,我去給王妃泡茶!”


    淩淵虹輕笑道:“你泡的茶能喝嗎?”


    苗靖一邊走一邊道:“將就著喝喝!我就不在這裏打擾大皇子和王妃幽會了!”


    淩淵虹撫額,這個二貨不裝斯文的時候很好,一裝起斯文來就亂用詞,他輕笑一聲道:“不要理他,他說話從來都沒有正形。”


    喬慕雪隻是淡淡一笑,淩淵虹卻又問道:“你會彈琴嗎?”


    “不會。”喬慕雪前世在學相術的時候被爺爺逼著練過一段時間古琴,隻是她在這方麵天斌不算高,又嫌彈琴的時候手指頭疼,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好好學過。


    而她這一世自小被於氏扔進混混堆,打架鬧事的本事倒是學了不少,但是女兒的琴棋書畫就和她沒有太多的關係。


    她的迴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含笑道:“無妨,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喬慕雪笑道:“我這性子也坐不住,我估計我這一輩子是學不好琴的,既然明知學不好,也就懶得費心再去學了。”


    “也好。”淩淵虹又道:“我可以彈給你聽。”


    “不用了。”喬慕雪輕咳一聲後道:“琴道對我來講就是陽春白雪,我就是個粗人,實在是欣賞不來那些東西。再則大皇子身份如此高貴,身子又不好,我又哪裏能讓大皇子為我費神勞心的彈琴。”


    淩淵虹想起兩人第一次相見時她站在源水的橋上,他在那裏吹蕭,她分明是通曉樂理的,此時卻把自己說得如此粗俗不堪,十之**是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心裏怕也是不願意嫁給他的。


    他緩緩一笑道:“那你喜歡什麽?”


    “吃!”喬慕雪答得簡單:“我這一輩子最大的目的就是做個快樂的吃貨,吃遍全天下的美食。”


    淩淵虹失笑道:“這世間的美食都集聚在京城,宮裏就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廚子,想來可以滿足你這個願望。”


    喬慕雪卻道:“也許京城裏是有很多的大廚,但是我覺得吧,廚子到了一個地方之後就會被身邊的環境同化,做出來的菜色就不會再是地地道道的各地美味了,所以如果要吃的話,還是去本地吃那些有特色的東西比較好。”


    淩淵虹自然也聽出來了她這是在變著法子拒絕和他進京,他的眸光微微冷了些,卻又道:“你說得有道理,所以你以後要去吃各地美食的時候記得叫上我。”


    喬慕雪卻覺得有些頭痛,屋子裏沒有其它人,淩淵虹又是個瞎子,她嘴裏答道:“好!”


    卻用手拉著眼睛,將舌頭伸長,對著他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然後再用大拇指朝地上一指,那模樣分明是不願的。


    淩淵虹看到她那副樣子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卻因為如今是在扮瞎子,隻能生生忍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憋笑差點沒憋成內傷。


    隻是縱然他強自忍著,那雙清明透亮的眼睛裏還是淡由得滲出了幾分淺淺的笑意。


    喬慕雪之前是見他笑過的,此時見他的眼睛裏也蕩出了幾分笑意,那張原本就頗為雅致的臉上頓時就生動了起來,那雙眼睛似乎也顯得更亮了。


    她的心裏倒有些替他可惜,多麽漂亮的一雙眼睛,可惜是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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