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廷,萊因斯多夫總督轄區,亞隆要塞,內指揮所。


    萊因斯多夫點燃哈瓦那雪茄,深吸了一口,靜靜地品味這雪茄的香味。從前他不會這麽做,那時他很珍惜生命。


    香煙繚繞,他吐出了一圈煙圈,靜靜地迴憶著自己這一生,自嘲的的笑了笑,最愛、最恨、恩怨糾纏的還是你啊!真想再撫摸一下你那尖耳朵。


    “嘭!”


    一名傳令兵撞開了大門,滾了進來,他全身煙火,嘴角溢血,衝著萊因斯多夫報道:


    “要塞東門將士全體殉國!卡拉揚主教已經帶著聖職團上去了!”


    “軍火庫還有多少火藥?”


    萊因斯多夫聲音依舊沉穩,這多少穩定了傳令兵的心緒。


    “火藥還有一百桶,火槍已經所剩無幾,弓箭也用盡了。”


    “那要塞床弩呢?”


    傳令兵一愣,看了眼萊因斯多夫,小心的答道:


    “大人忘記了?昨天已經用盡。”


    “噠噠!”


    “噠噠!”


    萊因斯多夫敲著紅木桌麵,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一時間屋內隻有“噠噠”聲。


    一分鍾,這一分鍾過得極為漫長。


    “砰嘭!”


    “砰嘭!”


    “轟!”


    指揮所外又傳來投石落地的聲音,整個亞隆要塞震蕩了起來。


    敲桌子聲停止了,萊因斯多夫捏住拳頭,青筋鼓起,


    “把五十桶火藥搬到這,剩下的放在屋外。全部牽好引線!”


    傳令兵聞言愣了愣。


    萊因斯多夫指著另一個房間,吼道:


    “還愣著幹什麽?我的四個保鏢在那個房間睡覺,讓他們幫你,晚了可能搬都搬不了了。”


    萊因斯多夫隨後撫著額頭,有點歉意,聲音低了不少,


    “唉!忙完了帶著他們離開吧,告訴他們我已經不在了,以後少做和我在一起事做的事情。”


    萊因斯多夫的保鏢們已經連續戰鬥了三天,隻剩下這最後四個,正在旁邊房間睡覺。


    傳令兵苦澀的點點頭,眼眶似乎充盈著淚水,轉身便打開那間房間,招唿著保鏢們起床。


    “嘭!”


    下完命令,萊因斯多夫似乎用盡了體力,又跌迴了紅木雕飾椅上,雪茄已經燒到手指,他恍然無覺。


    一雙修長的手幫他拿開了煙頭,萊因斯多夫仿佛入夢,多年以來,魂牽夢繞的姑娘出現在他麵前!他感覺自己心震顫了起來,


    “月痕!你怎麽會?”


    “這裏本就是我們修建的要塞!我為什麽不能來看一看呢?”


    月痕清幽的語音讓萊因斯多夫清醒了幾分。


    是啊,這裏本就是精靈德魯伊的地方,說起來,為了當年的事情,他報複的夠多了。


    “我看起來很老了吧!哪像你,青春永駐。”


    萊因斯多夫自嘲的笑了笑。


    “在我看來,你依然是當年的你。”


    聽到這句話萊因斯多夫眼光亮了亮,隨後陡然變暗,帶著詢問的口氣說道:


    “來這裏,不是為了這些吧?”


    “跟我走好嗎?離開這裏!到精靈部落生活,隻要往北走半天,就能離開戰爭!”


    萊因斯多夫眼光流光溢彩,似乎在憧憬什麽,許久,眼光又淡了下來,


    “如果一年之前,你提出這個建議,我肯定會放下一切,和你遠走高飛,現在不同。”


    “有什麽不同?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理想麽?”


    “我現在是萊因斯多夫總督,平時或許能胡來,可是國家危亡之際,我不能擅離職守。”


    “難道你已經不愛我了麽?”


    “多年以來,我每天都有寫日記的習慣,那裏有我對你永恆不變的愛意!我對你的心,一直都不會變!”


    “那!”


    “那本日記,現在還在總督府。書房第三排,第二列,右起第九本書,裏麵是掏空的,有個空間魔法袋,能幫我取迴來麽?隻要取迴來,我就陪你走。”


    “那你等著我!我很快就會迴來!”


    月痕迅速變作黑豹,幾個跳躍便離開了指揮室。


    萊因斯多夫目送著她離開,滿臉笑容,口中嘀咕著:


    “我親愛的傻姑娘!對不起……我這輩子都對不起你。”


    邊說著,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保鏢們抱著火藥桶進入指揮室,正好看見萊因斯多夫的異狀,慌忙將他圍在中間。


    萊因斯多夫揚了揚手,對他們說道:


    “我沒事!隻是想到很多年前的一些事,你們不用擔心,盡快忙完吧。東門既然已經打開,舊教廷的家夥們很快就會突破最後的防禦了。你們忙完快點離開,地道應該還能走。”


    “可是!總督大人!”


    “沒有可是的!你們都知道我平時錢放在哪,雖然分起來不多,也算一點心意了。”


    一名保鏢說道:


    “總督大人!我想陪你到最後!”


    萊因斯多夫笑了笑,替他抹去臉上的栗色火藥渣,


    “你們不是軍人,也不是總督,不是聖職者,沒有這個必要。好好活著,這是老板最後的吩咐。”


    保鏢抹了抹眼睛,沉默的點了點頭。


    火藥很快堆好,四名保鏢衝著萊因斯多夫深深的鞠了一躬,在傳令兵的帶領下,離開了指揮室。


    “哢哢哢!”


    輪軸攪動的聲音,萊茵斯多夫知道,要塞最後的防禦已經突破了,大門正在打開。舊教廷軍士很快就會突入指揮室。


    距離月痕離開有一個小時了吧,她現在該剛剛到總督府,正翻箱倒櫃呢,兩萬金幣夠麽?


    萊茵斯朵夫思緒流轉,從麵前取出了一把火把,用油燈點燃,火把明滅之間,照的人愈加哀傷。


    用火把點燃最後一根哈瓦那雪茄,猛抽了一口,萊因斯多夫淡然的向前望去。


    指揮室遠處已經看得見一名老者-被人用劍挑著的老牧師-主教卡拉揚。


    飽經風霜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是血漬還是汙跡了,感覺到快到指揮室,他勉強把腦袋抬了抬,目光與萊因斯多夫交織在了一起。兩位勾心鬥角多年的老夥計,不約而同的笑了笑。


    指揮室前方,舊教廷軍越堆越多,不時可以聽到弓弦爆響,那是守軍在作最後的抵抗。


    萊因斯多夫估算了下,三千人,夠了。


    他鬆開了手-持火把的手。


    “啪!”


    火把落地,點燃引線。


    “滋滋!”


    兩秒。


    “嘭!”


    “轟!”


    一聲爆炸,一聲殉爆。


    震天的振蕩。


    亞隆要塞內部留下一個大坑。


    火焰,碎石,衝擊波。


    滾滾濃煙遮蔽了天空。


    數裏外的一條路上,一隻黑豹化為人形,跪坐在地,淚水止不住的落下。


    另一處道路上,五名男子齊齊向濃煙方向鞠躬,他們已經換上了平民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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