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說的這些,秦宇並不能完全理解,但有一點卻能夠確定,那便是——大道有靈!


    想想吧,一次兩次的把大道給碎了,雖說很快又能修複完好,但這種死了活活了死的滋味,肯定不是那麽好受。


    大道之靈會沒想法?既然有真聖大道失控,遭受反噬的前例,就表明大道之靈是有脾氣的。


    到這裏基本就能確定,隱匿時空中的神秘存在,的確是在提醒秦宇……或者更確切的說,祂已經察覺到什麽,即秦宇體內大道,已開始出現某些不對勁的苗頭!


    一念及此,心頭驟然繃緊,此刻若再說什麽泰山崩於前麵色不改之類,肯定是吹牛皮。


    廢話,黑暗主宰那般人物,大道反噬後的下場如何,秦宇可是親眼目睹。


    那滿殿堆積的爛肉血水,還是秦宇親自動手,以不滅火焚燒的幹幹淨淨


    他可不希望自己,未來哪一日的時候,也會麵臨如此,悲慘且絕望的局麵。


    就是丁點可能也不行!


    深吸口氣穩住心神,盡量不露異常,秦宇手指敲了敲桌麵,道:“大師兄,我走的本是真神道,能夠凝聚大道實為異數,所以對此了解不多,你還有什麽可以提點我嗎?”


    桃園首徒自然是聰明人,盡管秦宇神態平靜,卻依舊從他此刻追問中,隱約把握到了一些事情。


    眉頭略微皺起,他看了一眼秦宇,並未將此事點破……小師弟不願說,想來自有原因。


    就在這時大師兄突然想到,短短時間之內,秦宇已兩碎大道,突然就明白過來,他憂慮是從何而來。這……果然世間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小師弟也難以掙脫桎梏!


    “之前說過了,為兄初成大道,自身摸索並不多,隻能將我一些猜想體會告訴小師弟。”此事極可能涉及到秦宇安危,大師兄神色肅穆,組織著語言緩緩開口,盡量讓自己表述的可觀且精準,以避免造成誤導。


    “首先第一點,修行者跨過苦海後,凝聚大道直抵修行彼岸。這大道是你我一生修行所得,可大道的凝聚,卻並非你我可以掌控……嗯,更確切的說,我們隻能被動接受。”


    “這其中意味,需要小師弟自行體會,比如我凝聚大道時,便感覺自己無力過多插手其中。就好似,大道凝聚的過程,就像是一次臨摹,而臨摹的對象便是你我所在天地。”


    “所謂天地大道,貫穿於世間一切角落,存在於萬事萬物之間,不可言說不可掌握。我等修行至真聖層次,大概便是對天地大道的一次模仿……就像是一道影子。”


    大師兄起身,來迴踱了幾步,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臉色微微發白。短短幾句話,竟像是耗費了,他極大的精力一般,甚至唿吸都略微急促了一些。


    停頓了一會,大師兄確認似的點頭,“沒錯,就是這種感覺,以天地大道為藍本,我等成道時進行臨摹,便等於是複刻了天地大道的一片,並不全麵的影子……或者說,是取了天地大道的一片殘缺影子,融入到了你我大道之中,所以它才有了靈性。”


    他臉色越發蒼白,眼眸露出疲倦,看著秦宇露出歉疚,“為兄終歸成聖不久,便隻有這些淺顯理解,小師弟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也隻能靠自己去慢慢揣測參悟了。”


    大師兄所說一切,的確晦澀難明,尤其涉及大道、影子、靈性之間的關係,足夠讓尋常修行者,聽的頭昏腦漲不明所以。


    可秦宇並不同,他接觸過深淵之影,還有了然無蹤或許永遠都無法再迴來的廖師,自然能夠明白,這其中所言真意。


    深淵的一道影子,產生意識偷活無數年,成了曾在他手下,聽從驅使的“老烏龜”。而廖師,更是某位強大存在的投影,一個看似活生生的人,最終就那般消散不見。


    秦宇心頭微寒,正因為早就知曉,影子亦有靈性這點,所以他才發現這件事情,或許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真聖大道中,或有天地大道之影存在,難怪一旦反噬,強大如聖人也毫無抵抗之力,隻能變成恐怖怪物悲慘無比死去。


    實力越強所知越多,便越發對這個世界,自心底裏生出深深的敬畏。


    真聖無比強大,卻也隻是以一生修行所得,模擬天地大道一片影子,借此完成生命層次的蛻變。


    主宰更進一步,但從這個角度考慮,也不過是在模擬天地的程度上,再有提升罷了。


    若與天地大道本身相比,真聖、主宰又能算什麽?


    而大道反噬,起因極可能是來自,天地大道之影中所蘊含的靈性……即便隻是一道影子,那也是天地之影,見識過“老烏龜”以及廖師的存在,秦宇對此不敢有半點輕忽。


    即便隻是影子,也是天地投影,人力或許能夠抗衡……但秦宇覺得,他現在還做不到。


    也就是說,一旦大道反噬爆發,他大概率是擋不住。


    心頭愈寒,臉色露出凝重,對麵大師兄欲言又止,猶豫再三道:“小師弟既有所覺,日後當更加謹慎才是,或許慢慢修複,未必就會出問題。”


    早就察覺到,大師兄或是猜到了一些事情,秦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隻怕有些晚了。”


    祂不會無緣無故提醒,既然已經開口,大概率某些不好的事情,如今已經開始。


    隻是秦宇此時還未察覺罷了!


    之前他或許還有疑慮,自身的大道,莫非還能察覺不到,那些細微之處的不妥變化?可如今,獲知天地大道影子的存在,秦宇便沒了這份底氣。天地之影……誰知道具備何種威能,將一切變化遮掩下來,令修行者自身毫無所覺,也並非沒有可能。


    大師兄臉色微變,露出焦急之意,正要開口被秦宇揮手打斷,“大師兄不必著急,隻是或有端倪而已,如今並未出現不妥,我今日詢問也是想早做準備,避免日後措手不及。”


    他猶豫一下,苦笑道:“原本是說,待我迴來之後便接替大師兄,幫桃女延續生命。可如今我大道或有不妥,便不敢再冒風險了,所以隻繼續勞煩大師兄承受。”


    大師兄肅然道:“小師弟不必如此,師尊對我恩重如山,若非他老人家當年出手相救,我早就已經死去。桃女師妹是師尊獨女,如今師尊不在了,我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願絕無半分勉強。”


    聽得出來,大師兄言辭懇切,並無絲毫作偽,秦宇內心感慨之後,生出幾分欽佩。想了想,他翻手取出一顆果實,正是當初在界零之地時,敲竹杠自風聖手中所得,可在凝聚大道時有所提升。


    可惜秦宇凝聚大道,靠的是大爐作弊法,過程之中根本啥都不用做,自然沒有插手的餘地,這果子也就沒有使用的機會。


    而且就算有,秦宇也不會浪費……他大道都碎兩次了,用了果子頂多碎道一劍威力更強幾分,然後也就沒了然後。


    如今送給大師兄,想來對他有些幫助,倒也算合適!


    “大師兄,如今手中並無妥帖之物,這果子對大道有益,算是一點補償心意,還請務必收下。”


    看了一眼,秦宇臉上認真表情,大師兄搖頭笑笑,“好,那就多謝小師弟一番美意了。”


    秦宇起身,拱手道:“關於大道方麵,我還有些問題,需要暫時離開桃園一下去尋找解釋。”


    說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段時日來,我發現自己突然忙碌無比,竟是一刻空閑都不曾有過。”


    大師兄輕咳一聲,“小師弟是想跟我說,能力越強責任越大嗎?”


    秦宇囧了一下,沒想到大師兄會開玩笑,而且更加尷尬的是,他的確動過這樣的念頭。


    “哈哈哈!”對麵大師兄笑出聲,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如今桃園裏眾位師弟師妹,都在閉關苦修之中,等你解決了麻煩安穩下來,咱們聚到一起好好喝上一杯,也算慶賀桃園曆劫重生!”


    秦宇拱手,“一定!”


    告辭離開,阻止了門外一臉求知欲的白鳳,丟給他一句有問題找大師兄,召出傳送門秦宇一步踏入其中。


    留下白鳳滿臉便秘表情,站在大師兄小院外,張了張嘴露出苦笑。如果能問大師兄,我何至於得到消息後,便急匆匆過來堵你。


    關於大道破碎、凝聚之間,究竟是怎麽迴事,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啊啊啊啊!


    ……


    若是無意之間,開罪了一位強人,剛開始必定內心忐忑難安,生怕自己遭了報複。


    可若強人一強再強,很快便如日中天,甚至更進一步睥睨八方時,反而就不怎麽怕了。


    無它,彼此間層次差距太大,根本就是判若雲泥,以對方身份地位,豈會自降身份行那無趣的報複之事。


    這便是龍女這段時間來,大概的心路曆程,此刻她舒服的躺在軟椅上,輕輕甩動著不知哪裏冒出的尾巴,半眯著眼睛昏然欲睡。


    昊陽大變動蕩已起,卻沒人願意招惹,盤踞東海實力強橫的龍聖,作為嫡係血脈的龍女,依舊享受著安穩太平。


    此刻她不知想到什麽,嘴角處勾著一絲微笑,這笑容極淡,卻藏了幾分驕傲。畢竟這件事,是龍女此生最為耀眼的經曆,盡管當初她並未意識到這點,卻不妨礙她內心裏偷偷驕傲……嘿嘿,放眼昊陽,又有幾人能夠在招惹到秦宇後,還能全身而退的?


    你盡管去瞧,以幽冥聖人開頭,往後那些個強大存在,但凡跟秦宇對上了,個個非死即傷。屠聖專業戶的名頭,可不止是說說而已,就秦宇如今的威勢,主宰之外無人可及。


    本龍女,就是那個開罪了秦宇,且是不止一次開罪,到如今還能活蹦亂跳的人!


    別的不說,隻此一點便問你服不服?


    不過,縱然是到了今日,龍女依舊感到難以置信,當年東海壽宴時那個不起眼的桃園小弟子,跟隨在桃女身邊的跟班,竟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有了今日成就。


    每每想到這點,都幾疑身在夢中。


    因為念頭轉動激烈,睡意稍稍退去,龍女打了個哈欠,不慎雅觀的伸了個懶腰。


    許是因為身在內殿,她穿著甚是隨意,如今胸前半解腰間坦露,倒是將好身材彰顯無遺。配合上此刻,她身後那小巧精致的尾巴,居然散發出一種格外誘惑的味道。


    秦宇也沒想到,自己一步邁入進來,看到的就是眼前堪稱香豔一幕,當即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他鎖定了龍女氣息,直接降臨過來,是要通過她進入東海龍宮,避免嚇跑了那頭老龍,非要多一番折騰。


    畢竟屠聖專業戶的名聲,秦宇自己也聽說過,之前就在無數聖人視線交織中,硬生生鎮殺了周、林二聖,今日貿然降臨東海,龍聖不怕才怪了。


    畢竟……咳咳,秦宇之前可是有過黑記錄,從東海龍宮裏麵,與園主聯手半搶半奪的拿走了東海之劍。


    當然,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桃園與此地建立了穩固的通道,降臨過來最是簡單快捷。


    “咳!”


    龍女臉色一變,雙目爆發寒光,“誰!”


    下一刻,周身寒意凜然的龍女,小臉一下就白了,看著大殿下方那人,身體忍不住的抖。


    是他!是他!


    這模樣,龍女這輩子都忘不掉,變成灰也能辨識出來。


    秦宇來了,他悄無聲息的,就這麽直接闖入到內殿,來到我麵前。


    要說沒什麽意思,誰信?


    龍女瞬間就想多了,什麽心胸狹隘,什麽殺龍報複之類的,各種可怕念頭在腦海裏兇狠碰撞。


    完了,完了!


    別說父王如今不在,就算他在這兒,麵對秦宇也沒抗衡之力。


    今日誰都救不了她!


    想到這裏悲從心來,龍女大哭出聲涕淚皆下,那叫一個狼狽不堪傷心欲絕……秦宇,尷尬了。


    看了一眼對麵,哭的梨花帶雨,恐懼絕望的龍女,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嚇到她了。


    至於嘛……當年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他犯得著跟一個小丫頭計較?


    可仔細想想,自己貿然闖入進來,似乎真像是不懷好意,也難怪龍女被嚇得淒慘。


    “別哭!”


    這話一出口,龍女哭的更兇了,我都要死了,你居然還不允許我哭,實在太過分了!


    秦宇仰麵望天,卻隻看到無盡海水,心裏越發鬱悶幾分,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你再哭,我就改變主意,真對你動手了。”


    龍女抽噎著,瞪大飽含淚水的通紅雙眼,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盯緊秦宇。


    被這眼神看得無比惱火,秦宇冷笑一聲,“本座何等身份,殺你這個丫頭片子,還需要鬼鬼祟祟不成?趕緊穿好衣服,送本座進入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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