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戒律堂。


    氣氛生冷很不友好,昏暗大堂中案桌後,五名寧家修士臉色鐵青,眼中陰沉的似要滴下水來。


    “秦寧,你好大的膽,到了此時還不認罪!”左手第二位,留著淡淡胡須中年人低吼,音節中些許輕顫,怒火熊熊。


    秦宇拱手,“敢問,秦某做錯何事?”


    “與趙仙穀丹道比試,你避而不戰,大損我族聲威,簡直罪不容赦,你還想狡辯嗎?”另一寧家修士咆哮。


    又有人痛心疾首,一副你小子如何還有顏麵,再存活於世的模樣,“族中對你可謂重視,本有栽培之心,豈料你如此不堪,辜負我族信任!”


    秦宇滿臉無辜,“非弟子不戰,實是腹痛難忍,俗語雲人有三急,誰都避免不了啊。”


    “休要狡辯!任你巧舌如簧,難道還想從我等眼前,蒙混過去嗎?!”


    “弟子不敢,但這一切都是意外,弟子也深受其害。”


    “還敢推諉……”


    任你氣勢洶洶,怒罵喝斥,秦宇隻是一個勁的喊冤,這事顯然不能應承,否則寧家指不定怎麽懲罰,能拖一陣是一陣。海域、魔道、趙仙穀三方已至,秦宇相信他等待的契機,馬上就要到了,耍無賴什麽的毫無壓力。


    僵持許久,遲遲無法讓秦宇認罪,五名寧家修士氣喘籲籲,嗓子都有些吼啞了。胡須中年修士擺手,“秦寧,不要以為你嘴硬死不承認,我等便沒有辦法懲治你!來人,將他關押起來,一天不認罪一天不許出來,看他撐到什麽時候!”


    兩名氣息兇悍男子進來,掃了一眼秦宇,眼底露出冷笑,死不承認隻會讓戒律堂更加惱怒,有這小子受的了。


    黃金世家秩序嚴謹,涉及外姓弟子時,處置更要謹慎,這是早年便形成的慣例,事實證明這對穩固家族統治,拉攏外界天賦驚人修士,的確有著極好的作用。


    這裏要提一點,黃金世家之所以吸納外界修士,某種程度上說與海族王都當初想要,招秦宇為駙馬原因相似。


    黃金世家之所以強盛,是因其傳承著強大血脈,吸納外界優秀修士,將其血脈融入,可保證黃金世家血脈不衰。


    正因為如此,未免外姓修士,對黃金世家心生不滿,但凡涉及他們的事情,處置起來才需要更加公正透明。


    秦宇就是占了這點的光,否則區區三品丹師而已,動動念頭就能將他,碾碎成渣。當然,黃金世家真這麽做了,就會發現眼前無害的小白兔,轉眼就會變成,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龍。


    “秦寧此子心誌堅定,你我嚐試許久無功,怕是難以將他拿下。”


    “嗯,讓他主動低頭認罪,非簡單之事啊。”


    “秦寧小輩狡猾萬分,他若咬定人有三急,我們處置起來,真不好太過嚴厲。”


    “或許,可以嚐試讓外支修士前來施壓,他在你我麵前可以裝傻充愣,可在他們麵前這套便未必好用。”


    “此言甚是!”


    於是自寧毅然向下,同時進入青雲界寧府修士,身份令牌中皆收到,要他們協助調查的信息。


    第二日,秦宇所在大牢中,迎來了探視。


    寧毅然眉頭輕皺,緩緩道:“秦寧,你實在讓我失望!”本來心中,還曾將他視為對手,更是激勵自己的目標,事實卻如此不堪。


    美麗女子安靜無言,水波般的眸子,落在秦宇身上,輕柔平淡似乎毫無波動,隻是最深處藏著些許困惑。她不相信,聰明如他、謹慎如他,居然真的會犯,這種簡陋、低級的錯誤。可眼前所見,似乎這便是事實。


    第一個開口的是寧樂,沉重臉色中,帶著一絲壓製的快意,“秦寧,你是我外支寧府推薦之人,如此不堪也就罷了,居然還試圖逃避罪責!我奉勸你一句,早日認罪以免多吃苦頭,主家手段非你可以想象,自有辦法讓你張嘴。”


    秦宇看了他一眼,搖頭,“我已解釋清楚,此事非我所願,巧合罷了。”


    “哼!滿嘴胡話,難道以為我們都是傻子?我輩修士身體康健,非受傷、中毒豈會無緣無故腹痛難耐?”秦寧嗤笑一聲,看來眼神皆是鄙夷,如此低劣的借口,實在可笑。


    秦宇閉上眼,“我已說的清楚,你們不信也沒辦法。”


    寧毅然搖頭,“秦寧,有一點寧樂說的沒錯,主家想讓人認罪,總是有辦法的,你可以考慮的時間不多了,好自為之。”


    轉身便走。


    女子眼底,掠過一絲失望,她本以為秦寧這樣做,是有他的道理或謀算,可現今除了抵死不認之外,再無其他。


    可這樣,真的有用嗎?本來她準備說些什麽的,可看到現在,已沒有再說出來的必要。輕輕一歎,她轉身向外行去,心底有些莫名的惆悵。


    其餘寧府修士,紛紛冷笑一聲,跟在兩人身後。他們如今,正是奮發向上之時,哪有時間在這裏耽擱。嘿嘿,黃金世家最年輕三品丹師,前途無量的後起之秀……如今想來,竟覺得格外嘲諷。


    寧樂蹲下來,隔著陣法加持的囚牢,口中輕笑,“秦寧,我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歡你,所以不論寧府還是在青雲界,關於你的那些流言,我都有參與。不,嚴格啦說青雲界這次,是我有意引導也不為過。你隻是一個卑賤的外姓修士,憑什麽比我更加出色。今日之後,你注定沉淪,陷入萬丈深淵,而我則會一步步崛起,最終成為光彩奪目,讓你不敢直視的存在。”


    “別問我為什麽?不想解釋,厭惡一個人,然後想辦法毀掉他,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惜,最終毀掉你的是你自己,跟我沒有太多關係,日後想起來,我或許會有些失望的。”


    寧樂起身,臉上笑容更勝,能夠把心底的話,如此肆無忌憚的說出來,這是勝利者才有的權利。


    很顯然,他便是勝利者!


    隻是,讓寧樂驚詫的是,秦宇聽到這些話,居然非常平靜,便是臉色都沒變化,更不曾睜眼看過來。是硬撐著,不想在我麵前丟臉吧?或許這會,心中已難受的,似烈火焚燒!


    寧樂起身,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似不願沾染這裏的晦氣,轉身欲走。該說的已經說過,恐怕雙方日後都不會,再有半點交集,自然也就不必再為秦宇浪費時間。


    就在這時,牢籠之中,秦宇驀地睜開雙眼,神光閃動!


    一道蒼老聲音,直接在腦海深處響起,“秦宇小友,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下一刻,驚天轟鳴驀地響起,整個牢獄隨之顫抖,而這還是在地底,不知隔了多遠的地方,可知這轟鳴之中,蘊含著怎樣可怕的力量!


    寧樂臉色蒼白,腦海嗡鳴作響,眼神變得渙散且驚恐,不知發生了什麽。不等他迴過神,身後又是一聲轟鳴,刺目光芒旋即爆發,他猛地轉身嘴巴張大,似看到某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秦宇雙手握住牢籠,用力向外分開,牢籠表麵,一枚枚陣法符文瘋狂流轉,可怕雷霆瘋狂轟擊到他身上。可無論那陣法符文,還是可怕雷霆,都無法撼動他半點,牢籠被撕開口子越來越大。地麵伴隨著震顫,裂紋快速浮現,蛛網般向外蔓延。


    寧樂驚恐的瞪大雙眼,無邊的恐懼,潮水般淹沒心神,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轉身就逃逃得越遠越好。可整個人,腳下像是生了根,根本無法動彈半點。


    於是,他隻是驚恐的,絕望的,等到“轟”的一聲咆哮,那牢籠已四分五裂,地麵炸碎開來。


    啪——


    秦宇踏落地麵。


    他大步向外走去,沒有向旁邊看去半點,寧樂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多了一絲安定。或許,他根本顧不上自己,然後就是死裏逃生的狂喜,以及終於恢複思考能力後的不解,秦寧他怎麽可能,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扭曲心靈瞬間占據上風,讓他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怨恨,心想你就算再強,可強闖出牢籠就是死罪,主族的高手們,一定會殺死你!


    正期待、快意時,寧樂突然感覺,眼前畫麵翻滾起來,不遠處一個人正趴在地上,鮮血不要命的往外噴。


    咦,衣服好熟悉,他的頭呢?


    秦宇拾階而上,牢門沒有關閉,外麵的守衛們,正滿臉震駭看向遠方蒼穹,竟沒有發現走出來的秦宇。抬頭看過去,那裏似乎是青雲界的入口,如初大片蒼穹坍塌下去,巨大裂縫如峽穀爬滿天空。


    極其恐怖氣息,即便站在這裏,依舊可以清楚的感應,秦宇眼神變得凝重。原本以為,海族之主已經是這世間最強大的存在,沒想到今日居然又見到了,可以媲美他的強悍人物,且一次便是兩位!


    出言提醒他的,必是其中之一,可為什麽幫他?甚至不惜為此,與黃金世家為敵,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必定有所圖謀。


    秦宇突然發現,事情似乎變得,開始超出預料,自心底深處生出深深忌憚。不過事已至此,獲取元嬰大道之機就在眼前,便是知道不妥,也不能再退縮。


    “秦寧!你怎麽在這?”寧毅然低喝,這位外支寧府未來的主事人,最先發現了不該在此處的身影。


    唰——


    數名守衛眼神掃來,殺機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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