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別慌!


    秦宇強迫自己平複心緒,可怎麽努力,都沒什麽效果,不由苦笑一聲。果然,平常自信什麽的,都是建立在底氣上,小藍燈出現問題,他便真的麻爪慌神了。


    他想到了拜月部,那株神奇的聖花,難道說小藍燈遇到了,與之差不多的問題?可拜月部能找到他,他又要去找誰?好吧,就算真有人,知道是怎麽迴事,他能去嗎?


    關於小藍燈的秘密,一旦暴露出來,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秦宇根本無法想象!


    可再如何慌亂,總有冷靜下來的時候,月上中天時,秦宇終於可以坐下來,冷靜的思索。他看著手中小藍燈,它外表沒有絲毫改變,嚐試向其中注入法力,又或者探入神念,全部是徒勞。就好像,它便是一盞真正的宮燈,如今燃盡了燈油,不可避免的熄滅。


    而這,便是秦宇心底裏,最大的一抹隱懼。


    枯坐一夜,沒有半點頭緒,秦宇身心俱疲時,斷靈山上空突然風起雲湧。恐怖的無形意誌,降臨到這片山脈,籠罩所有生靈心頭,無數生存在此間野獸,嗚咽著趴伏到地上,身體瑟瑟顫抖。


    秦宇之前斬山立碑之所,幾名修士正一臉凝重,不時低聲交談著什麽,此刻臉色齊齊大變,猛地抬頭看向天空。那裏似有硯台打翻,濃鬱墨汁快速擴散,幾個眨眼功夫,蒼穹便成為一片夜色,深邃的讓人心顫。無比恐怖的氣息,自這片黑色中降臨,似帶有著天地怒意,要將世間所有生靈滅絕。


    “這……這是什麽……”一名女修失聲驚唿。


    沒有人迴答她,便是平日裏討好巴結的男子,此刻也是一臉慘白,滿目恐懼。他們想要逃走,腳下卻像是生了根,根本挪動不了半點,隻能僵直的等待下去。無形恐懼,似大手攥緊他們的心,便是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


    山穀中,秦宇抬頭,目光穿過大陣,看到那黑暗的天際。這份氣息他並不陌生,當初幫助雲雪晴渡過金丹天劫,所感受到的天地殺意,就是這種感覺。隻不過,今日比較當初,要濃烈、可怕的太多。


    秦宇瞬間明白,這是此間天地,感受到了小藍燈出現問題,所以要在這個時間點上,將它毀去。


    絕不可以!


    手掌瞬間握緊,將小藍燈收入儲物戒,秦宇深吸口氣,心底慌亂、隱懼,此刻悉數化為怒火。在他看來,小藍燈突然熄滅,與這天地脫不開關係。畢竟,當初他清楚感應到了,天地欲毀滅它的那份迫切。


    可惡!


    動小藍燈,便是毀他根基,斬他大道之路,就算是天地,也不可原諒!


    轟——


    木屋被狂暴力量震碎,秦宇衝天而起,眨眼飛出山穀,抬頭看向蒼穹。


    似感受到了,來自他的憤怒與厭惡,天空黑暗如潮水般翻滾。


    天地間,狂風驟起!


    這風,不是無形之物,呈現出淡淡黑色。


    嗚——


    嗚——


    像是生命在哭嚎,可怕黑風,在天地間咆哮縱橫,如同一把把無形長刀,可割裂血肉身軀,可絞碎神念魂魄。此為天地罡風,傳說存於九霄之上,分隔了天與天外兩方,擁有蝕魂銷骨的恐怖威能!


    秦宇不知道這些,他也不向知道,隻清楚天地欲毀小藍燈,欲毀他修行之路,這便已經足夠。怒嘯一聲,秦宇衝天而起,任憑罡風自四麵八方而來,瞬間將他身上長袍,切開無數道口子。


    肉身下,道道白痕浮現,並非魔體強悍到,可以硬抗罡風的地步,而是丹田海中,木屬性青色金丹,正爆發出媲美太陽的光芒。


    林木遮風。


    這點世人皆知,秦宇有木屬性金丹,再將五行法力根據相生相克原理,全部轉化為木屬性。現在的他,與一位專修木係一道元嬰大家,沒有任何區別,憑借抵消罡風之力,才能安然無恙。


    “秦某就在這裏,要殺我,那便來吧!”


    咆哮如雷霆,在天地之間炸響,滾滾聲浪橫掃八方。


    立碑之地,僵直在此幾名修士,臉色再度大變。


    有人……


    這聲音……


    難道說,突如其來的天地異象,竟是針對一名修士?


    這簡直難以置信!


    轟隆隆——


    這聲音,與罡風咆哮不同,更像是一個巨人,在牢籠中瘋狂轟擊,便是空氣都要震顫起來。


    幾名修士差點哭出來了,這究竟是什麽人啊,居然恐怖到這般地步,麵對天地意誌的抹殺,都如此兇悍!能不能打個商量,你們等一下再開打,先讓我們滾走好不好?現在的感覺,真尼瑪太可怕了,感覺自己像是一隻小螞蟻,隨時都會被碾成粉碎!


    罡風咆哮如大潮,可這顯然沒有辦法將秦宇殺死,於是蒼穹中那片深邃的黑暗,再度翻滾起來。伴著微黑色的風,有青色的雨從天而降,每一滴都沉重無比,像是濃縮了整條河流。更驚人的是,它所蘊含的森寒氣息,如一根根尖針,狠狠刺入骨髓深處,讓人自魂魄開始向外,都要被凍結一般。


    它的名字,便是沉雨,傳聞天地間有一大河,河中之水沉重似石,不歸大海不注汪洋,自成循環奔流不休。每一千年,河中之水自行沸騰一次,升入九天之上凝結,便是沉雨。


    此雨威如其名,自蒼穹降下時,每一滴都沉如大石,且因吸收九天寒氣,觸及血肉便可直抵魂魄,將其凍裂破碎。


    沉雨如簾,將秦宇身影淹沒,隻聽得“嘭”“嘭”低沉悶響,似鐵匠鋪中,爐火旁敲擊鐵錠的聲音。


    “這就夠了嗎?你以為這就夠了嗎?”低沉咆哮中,秦宇邁步前行,他腳步似乎無比沉重,每次落下都發出低沉轟鳴。就這樣,沐浴著沉雨的洗禮,不斷走向蒼穹黑雲。


    秦宇嘴角溢出血跡,顯然罡風、沉雨之下,已受了些傷勢,可他周身氣勢非但沒有削弱,反而變得更加可怕,無形氣機橫掃,那些卷來的罡風,鎮落的沉雨,便也多了幾分遲滯。


    宛若!


    天地意誌,明顯震怒起來,所以有火焰憑空而成,它是慘淡的白色,冰冷沒有半點溫度,可隻有接觸之後,才會明白它所有的灼燒力量,都被凝縮在火焰深處。


    葬滅之焰,沾染之後不死不休,直至將目標所有一切,包括卻不限於肉身及靈魂,全部化為灰燼才會熄滅。


    黑色罡風,青色沉雨,白色葬滅之焰。三色交織,便組成一場,天地之殺的驚豔畫麵。以三力之威,元嬰境修士,最多抵擋片刻,就會被徹底抹去。


    秦宇未入元嬰,可他比尋常元嬰更強,丹田海中更有五顆,以五行靈物為根基,凝練的五行金丹。


    五行靈物,本身便屬於五行力量中,最高等的存在,它們凝聚成金丹後,便讓秦宇的法力,也有了這份高等的品質。


    罡風可怕,沉雨可怕,葬滅之焰更可怕,但秦宇體內五行之力,同樣不是吃素長大的。單純的力量對比,他處於絕對下風,可品質間的比較,即便存在差距也極小。


    因為這樣,所以元嬰必死的天地殺劫中,他可以活下來,哪怕活的比較艱難。三色糾纏間,秦宇臉色慘白,身體表麵每一個毛孔中,都在向外滲著鮮血。魂魄如同被在火焰中焚燒,又像是在極寒中冰凍,每次轉換間都讓那份痛苦,變得更加可怕。


    但他依舊站著,挺直了腰背,腳步並未停下,隻是走的更慢了許多,眼中充滿了憤怒與不顧一切的瘋狂。


    “這……咳咳……就是你的力量嗎……但想殺我……依舊不夠啊……”用力吐出口血,唿吸順暢幾分,秦宇腳步微頓,稍稍休息了一下,邁出下一步,“我很想知道……你究竟能夠……做到哪一步呢……天地之殺……難道便沒有限製……”


    天地有其限製。


    這點,是秦宇自從確定了,自身命運與小藍燈徹底不可分割後,便一直思索然後的出來的結論。若非如此,當初它何必蠱惑秦宇意誌獻祭小藍燈,直接降下偉力將它抹去,不更加簡單直接?


    既然有限製,那麽稍微擴散下思考,它要殺人,或許也要遵守某種未知的規則。


    事實上,秦宇的猜測是對的,天地有其限,天地有其極。


    它高高在上,擁有超脫一切的力量,可這份力量本身,也是它最大的禁錮。隻有在規則範圍內,它的力量才是允許的,更確切的說,冥冥中的無形意誌,即便再如何想要殺死秦宇,也隻能動用可以動用的力量。


    比如超出一個境界。


    這本來這已足夠,殺死任何天地想要毀去的修士,畢竟一個境界的差距,及殺劫中的可怕力量,疊加一起根本難以抵擋。


    可偏偏出現這樣一個另類存在,他不僅有著的五行金丹,更有強悍無匹的魔體,金丹境界就可匹敵元嬰,所以天地殺劫才會被拖入,如此尷尬的境地。


    它殺不死秦宇,當然,如果罡風、沉雨、葬滅之焰能夠持續幾個時辰,一點點的也能將他磨死。可不湊巧的是,時間同樣存在限製,當抵達時限後,即便應劫之人未死,它也隻能退走繼續等待機會。


    這便是規則。


    所以,當秦宇真正的,靠近蒼穹黑雲,感受觸手可及的時候,它毫無預兆開始消散,罡風、沉雨、葬滅之焰悉數消散。就好像,剛才經曆的一幕,就隻是幻覺,可方圓百裏大地一片狼藉,就是最好的明證!


    天地殺劫,曾洶洶降臨,又無奈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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