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孫楠才知道父親並沒有完全康複,之所以出院,全是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為他擔心,從而安心工作。


    現在想來,如果讓父親繼續住在醫院中,或者自己不迴局裏參加會議,或許就不會有此事發生,父親也就不會死,這樣一想,孫楠的心裏更加愧疚起來,真想狠狠的扇自己兩個耳光。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父親已經走了,永遠地離開了她們,眼下,她所能做的,就是和妹妹弟弟一起把父親安葬,讓父親入土為安,含笑九泉,並秉承父親的遺願,照顧好娘,照顧好妹妹和弟弟,把這個家撐起來……


    第二天早晨七點半,陳北把孫傑接了迴來。


    說實話,當陳北趕到孫傑所在學校,並告訴孫傑是孫楠讓他來接孫傑迴家的時候,孫傑就已經有預感,家裏一定出了什麽事,但那時候,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最親愛的父親已經離開了人世。


    直到迴到家中,看到家裏進進出出全是人,以及大門上貼滿了寫著挽聯的白紙,他才像被棍棒狠狠擊打在大腦上一樣,一陣昏厥,強壓住心頭的悲痛和疑慮,問前來迎接她的二姐孫蕾道:“二姐,家裏出什麽事了?”


    孫蕾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痛苦,哭著告訴他:“小弟……爹……爹走了。”


    得知自己最親愛的父親走了,孫傑腦袋嗡的一聲,身子一晃險些暈倒在地上。


    幸好孫蕾走上前扶住了他,他強打精神穩住自己,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二姐,你說什麽?”


    “爹……爹走了……”


    “爹什麽時候走的?”


    “爹昨天晚上走的。”孫蕾哽咽著答道。


    二姐的話,就像錐子一樣,狠狠地紮在孫傑的心坎上,孫傑失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衝孫蕾說:“二姐,扶我去看爹!”


    在孫蕾和陳北的攙扶下,孫傑踉蹌著走進了堂屋。


    見孫傑從外邊走來,孫楠哭著迎上起來,和弟弟妹妹緊緊抱在一起,一家人再次哭成一團。


    望著臉色蒼白,麵色慈祥的父親,孫傑再也控製不住悲痛的情感,撲在父親的身上,悲號道:“爹,兒子不孝啊。”


    ……


    最後,在眾人的勸說下,孫傑才停止慟哭,坐下來,和大姐孫楠、二姐孫蕾以及毛大伯、柳二叔等鄉鄰一起商量父親的後事。


    第二天早晨,張朝陽被一陣劈裏啪啦的鍋碗瓢盆交響曲所驚醒。


    睜開雙眼,張朝陽才發現王夢婕已經不在身邊。


    他穿上衣服,走出臥室,來到廚房門前。


    廚房中,王夢婕正神情專注的切菜、燒飯。


    張朝陽情卻難熬、激動之至,從後邊一把抱住王夢婕,兩隻手臂有力的環繞在王夢婕胸前。


    王夢婕順勢倒在張朝陽的懷中,手中的器皿跌落在灶台上,轉過身子。


    張朝陽把唇壓在了王夢婕的唇上,王夢婕適時的把唇送上前去,他們就在廚房裏忘情的親吻著。


    吻著吻著,張朝陽的**開始在內心升騰,下身也來了反應,在王夢婕的耳垂喃喃細語:“親愛的,我想要。”


    王夢婕大羞,道:“不行,大早晨的!”


    張朝陽堅持著哀求著:“不行,我現在就想要,我控製不住了。”


    王夢婕把眉頭皺的很深,但她的心中洋溢著幸福,說:“你壞蛋,我不行了,我被你折騰了一夜,現在渾身都酸痛,都是被你這個壞蛋害的!你饒了我吧!”


    張朝陽還纏住她不放。


    突然,一種濃重的燒焦味道飄來,一看,鍋裏的煎蛋已經糊了。


    王夢婕急忙推開的張朝陽,嘟囔著嘴,嗔道:“張朝陽,都怨你,飯被燒糊了。”說完,趕緊把鍋端了下來。


    早點在家是吃不成了,他們隻好來到街上,在街口的胡家豆花店一人要了一份豆花。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在胡家豆花店吃完早點,再次迴到張朝陽住的地方,小兩口又充滿活力地運動了一次,等到重新穿好衣服,收拾了房間,已接近十點,張朝陽問王夢婕:“夢婕,你準備什麽時候迴去?”


    王夢婕說:“我現在就得走。”


    張朝陽道:“今天是周日,你又不用迴去上班,走這麽早幹什麽,等下,我帶你去山上看看,下午再迴去。”


    王夢婕說:“不行,我還得去方山辦點事。”


    聽王夢婕說還得去方山辦事,張朝陽隻好打消帶她去山上看看的想法,道:“那好,我現在就送你去方山。”說完,便開始和王夢婕一起收拾東西。


    收拾好東西,兩人來到街頭,坐進二道嶺發往縣城的班車。


    車上坐滿去縣城逛街的年輕人,但兩人還是幸運地在後排找到兩個連在一起的座位。他們肩挨著肩,手拉著手,真像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婦,全身心溢滿潮水般豐沛的幸福。


    汽車在高低不平的山道上緩緩前行著,經過一座山崖前,王夢婕心中忽然生出一個非常奇異的想法,巴不得這車子翻下懸崖,這樣自己和張朝陽就永遠不再分離了。


    於是,她把身子靠在張朝陽的肩上,嘴巴貼到張朝陽的耳邊,把這個想法悄悄說給張朝陽聽。


    張朝陽捏緊她的手,輕聲說:“我同意,就這樣決定了。”


    可惜他們沒能如願,汽車很快就駛出山區,來到山下平坦的路段。


    身邊靠著一個人間尤物,聞著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少女幽香,張朝陽沒法不去重溫昨晚他們的瘋狂和放蕩,如果時間是一台石英鍾,昨晚他肯定把石英鍾後麵的電池抽掉,讓時間永遠定格在那裏。


    張朝陽合上了雙眼,他仿佛又迴到自己宿舍那張床上,王夢婕那柔軟如泥的身子又融化在了他的懷裏。


    王夢婕以為張朝陽睡著了,心疼他昨晚的辛苦,就正了正身子,用肩膀枕著張朝陽偏著的頭。


    不想張朝陽的眼睛卻張開了,手一伸把王夢婕的頭摟到自己的懷裏。


    王夢婕說:“你沒睡著?在想什麽?”


    張朝陽的嘴附在她的耳邊,說:“在想你一絲不掛的樣子。”


    王夢婕就揪他的手臂,揪得他呲牙咧嘴的,敢忙討饒道:“鬆手鬆手,我不敢啦不敢啦,快鬆手。”


    在張朝陽的求饒聲中,王夢婕放了手。


    張朝陽揉了揉被王夢婕揪疼的手臂,說:“我忽然想起《紅樓夢》裏賈寶玉說的一句話,覺得多有不妥。”


    王夢婕說:“什麽話?”


    張朝陽說:“賈寶玉說,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覺得這話一點道理都沒有。”


    王夢婕說:“何以見得?”


    張朝陽卻不吱聲了。


    王夢婕等了一會,見張朝陽還閉著嘴巴,便捅捅張朝陽,說:“你說呀。”


    張朝陽故意說:“我不說,怕你揍我。”


    王夢婕說:“你說,我不揍你。”


    張朝陽說:“真的?說話算數?”


    王夢婕點點頭。


    張朝陽說:“應該倒過來.女人是泥做的,男人是水做的。”


    王夢婕說:“賈寶玉說女人是水做的,是說女人幹淨純潔,說男人是泥做的,是說男人汙穢渾濁,你是不是要給你們這些臭男人翻案?”


    張朝陽斜眼望著王夢婕,鬼裏鬼氣地笑笑,說:“我才不想給男人翻案呢?我是說賈寶玉的話一點不符合邏輯。”


    王夢婕說:“那你就邏輯邏輯吧。”


    張朝陽說:“我說女人如泥,當然不是說女人是汙泥爛泥,而是橡膠泥。”


    王夢婕說:“你真會說話。”


    張朝陽就得意了,說:“有句這樣的話你可能也聽說過,叫做情到深處人如泥,為情所動的女人真如泥一樣,全身都無筋無骨,比如昨晚的你。”


    王夢婕在張朝陽鼻子上一戳.說:“我就知道你心存邪念。那男人是水做的呢,又怎麽解釋?”


    張朝陽說:“這就更好解釋了。”


    說了半句,又賣關子不說了。王夢婕的胃口被吊在那裏,張朝陽越不說她越受不了,就催他快點說出來。


    張朝陽說:“你得跟我保證,不要罵我。”


    王夢婕說:“我罵你幹什麽?”


    張朝陽這才放慢語氣,說:“你說說看,男人如果不是水做的,又哪來的水?”


    王夢婕咬緊牙關,抓住張朝陽的耳朵狠狠一扯,罵道:“我早.就知道了,你狗嘴裏是吐不出象牙來的。”


    兩人開開心心說著話,汽車不覺就到了方山縣縣城。


    下車後,張朝陽問王夢婕:“我們去哪?”


    王夢婕說:“去方山縣委。”


    張朝陽便陪著王夢婕來到方山縣委大院。


    到了縣委大院門口,王夢婕說自己進去辦點私事,讓張朝陽在縣委大院大門口等她。


    聽王夢婕說進去辦點私事,張朝陽便在縣委大院門口停了下來……


    就在孫傑被接迴來的當天中午,柳二叔從鄰村找來了陰陽先生。


    陰陽先生掐算說第三天早上八點是入葬的最佳時刻,於是,毛大伯和柳二叔把父親的入葬的時間定在了第三天早上八點。


    確定了父親下葬時間之後,毛大伯和柳二叔兩人便開始張羅後事。


    在毛大伯和柳二叔兩人的張羅下,孫楠家中搭起了靈棚。


    接下來,毛大伯找來木匠,為父親椽好棺木,一切按著老家的風俗辦理。所有人都批麻戴孝,鼓樂隊吹打著令人淚下的哀樂。


    在為父親舉辦喪事之前,孫楠專門交代了陳北,讓他幫忙封鎖消息,不要把父親病故的消息宣揚出去,以免驚動太多人引發不良影響。


    但是,消息根本封鎖不住。


    就在父親離開人世的第二天,整個財政局就知道了,而且很快就傳到了市委市政府兩大院,再通過市委市政府兩大院傳到市直各局部委和各個縣區。


    於是,接下來兩天,通往河陽縣小黃山鄉東沙溝村的路上都是絡繹不絕前來吊唁的車輛。


    那些車中,有的是益陽市財政局的,有市委市府大院的,有市直各局部委的,還有各縣區的。


    而且,市長吳東明親自帶著在家的市六大班子成員趕到河陽縣小黃山鄉東沙溝村,對孫楠表示了慰問,臨走前還不忘率領市六大班子全體成員走到孫楠父親的棺材前,虔誠的鞠了三個躬。


    遠在西歐考察的益陽市市委書記夏聞天在接到報喪電話後,也立即打來了越洋電話,對孫楠予以慰問,讓孫楠節哀順變,不要過於悲傷。


    幾天來,由於吊唁的人和車輛太多,通往東沙溝村大路一度交通堵塞,以至於交通部門不得不出動交通警察趕到小黃山鄉通往東沙溝村的大路上指揮交通。


    似乎所有人都看到這是巴結討好諂媚孫楠的最佳機會,似乎所有人也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孫楠當然知道那些人的良苦用心和真實目的,但是,人家來了,她還不能置之不理,還必須裝出熱情和感激的樣子,對人家的到來表示感謝。


    孫楠還發現,在來的人員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她根本不認識,甚至說未曾謀麵。


    但那些人見到孫楠之後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對待已經仙逝的孫楠父親更是像對待親爹一樣,未語先流淚,然後往棺材前一趴,咚咚地磕上幾個響頭,有的人甚至會放聲痛哭,不亞於死了親爹一樣。


    而且,所有人都不是空手而來,都會帶著花圈或者花籃和挽聯,臨走時還要封上一份厚禮。


    最讓孫楠沒想到的是,張朝陽竟然也出現在父親的葬禮中。


    意外地見到張朝陽,孫楠心裏一顫,酸甜苦辣鹹等滋味一起湧上心頭。


    雖然她知道自己和張朝陽之間不再會有任何故事發生,但這半年來,她一直沒能把張朝陽放下,一直渴望張朝陽能出現在她麵前。


    但是,她做夢沒想到的是,會在自己父親的葬禮上見到張朝陽。


    當著眾人的麵,她既不能表現出過分親熱,又不能表現出過分冷淡,隻能像對待其他前來吊唁的來賓一樣,和張朝陽握了握手,說了聲:“謝謝。”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宦海情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海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海鹽並收藏宦海情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