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含的心立刻涼了半截:“本來我設宴款待你,又特意布置一番,借著朦朧月色,營造一種曖昧的氛圍,就是望你觸景生情,向我袒露心跡。奈何,你卻始終不明白我的心,靦腆羞澀而無所作為。鍾先生,讓一個女子開口說喜歡,是一件多麽難的事情呀!”


    鍾恕春淡淡一笑,對公主說道:“在下著實不知,公主到底是看上了我哪一點?”


    趙雪含的麵部表情立時有些僵硬,聽鍾恕春所言,莫非他對自己並沒有那種意思?


    “鍾先生,你這是何意?難道,你對本公主毫無興趣?”趙雪含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脫口問了出來。


    鍾恕春舔了舔嘴唇,依舊彬彬有禮地說道:“公主可能是誤會了,在下確實頗為欣賞公主的容貌和脾性,但……與男女之情無關。”


    “什麽意思?”趙雪含隻覺胸口處像壓了一塊大石,令她喘不過氣來,將信將疑地反複確認。


    鍾恕春淡淡答道:“說的明白點,公主,在下並沒有喜歡你的意思。還請公主日後莫要過多期待,早早放手為好。”


    趙雪含仿佛被一箭穿心,她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高傲如斯,怎能接受被人拒絕的這種苦澀滋味?“為什麽!為何你不喜歡我?我到底哪裏不好了,你說!”


    鍾恕春搖了搖頭,說道:“並非是公主哪裏不好,是鍾某的心中早已有了愛慕之人,已是容不下旁人。”


    趙雪含此時已將滿腔的悲傷化為了憤怒:“她是誰?”她的聲音不加約束地爆發了出來,震驚了躲到一邊的宮娥和內侍。


    “公主這是怎麽了?”聶霜白問淩芷惜,“無端端發了脾氣,是鍾恕春伺候的不周到麽?還是說……”


    聶霜白想到了這裏,突然“嗤嗤”笑了起來。淩芷惜用手肘捅了捅胡思亂想的聶霜白,對她使了個眼色。


    聶霜白悄悄看向顧曼君,果不其然,顧曼君正專注地凝視著鍾恕春所在的方向,眸中閃爍著一股悲傷的情緒。


    半晌之後,趙雪含怒氣衝天地喊來了下人,隨即匆匆忙忙地上了犢車,向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犢車經過淩芷惜三人,趙雪含還不忘掀起車簾,對著她們恨恨地瞪了一眼。


    “到底是發生了何事呀?”聶霜白不明就裏地問道。


    淩芷惜的目光飄向顧曼君,小心翼翼地說道:“曼君,你要不要去問問鍾恕春,他到底怎樣得罪了公主殿下,也好讓我們有個準備,省得日後,公主遷怒我們……”


    顧曼君點了點頭,答道:“嗯,我過去問問。”


    鍾恕春負手立於亭中,滿臉的平靜,似乎方才並未發生過任何事,一切皆是雲淡風輕。顧曼君走到亭外,不禁停下了腳步,遲疑了許久,方才步入了亭中:“狀元爺,方便說幾句話麽?”


    “我知曉你想問什麽。”鍾恕春笑著說道,“抱歉,讓你的希望落空了。”


    顧曼君疑惑地望著鍾恕春片刻,突然驚異地問道:“你……對公主有不軌的舉動,因此惹惱了公主?”


    鍾恕春搖了搖頭,平淡地說道:“非也,我拒絕了公主。她對我說,她喜歡我,我並未接受。”


    顧曼君聞言,仿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隨即又有些暗自歡喜,但還得強裝鎮定:“你……為何要拒絕?能攀上公主這門親事,日後可是洪福齊天,這樣的機會,你怎會不牢牢抓住,讓其平白無故地從指縫間溜走呢?”


    鍾恕春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真的明白我麽?你不過是無端揣測罷了。”說罷,鍾恕春不願與顧曼君多言,冷著臉坐上了軟轎,匆匆離去。


    顧曼君呆立在原地,她本想弄明白鍾恕春為何要拒絕公主,而鍾恕春卻對她十分冷淡。她以為鍾恕春拒絕公主,或許是對自己仍存有一絲餘溫。然而現下才恍然覺悟,鍾恕春是否拒絕公主與她毫無幹係。


    “曼君,鍾恕春怎麽說,到底發生何事了?”聶霜白和淩芷惜見鍾恕春坐上了軟轎揚長而去,連忙走上前,詢問顧曼君。


    顧曼君咬了咬下唇,說道:“他……說公主向他坦白了心跡,卻被他拒絕,公主才會勃然大怒。”


    “什麽?”聶霜白驚喜地說道,“看來,這個鍾恕春是個有骨氣的男人。曼君,這是好事呀,說明鍾恕春的心裏還有你。”


    顧曼君終於鎖不住內心的脆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滑落,哽咽著說道:“我對鍾恕春還存著一絲僥幸,但我錯了,他拒絕公主並不是因為我。我原本以為再想到他,可以


    心無波瀾,但是今晚看到他那副冷淡的樣子,我的心還是會痛。”


    淩芷惜憐惜地摟過顧曼君,輕輕拍著她,安慰道:“別傷心了,曼君。你已經挺過了那些年,這幾天還能挺不過麽?最近,我們見鍾恕春的次數著實多了,慢慢的,看不見他,你又會漸漸忘記的。”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前幾日,春天的味道愈來愈濃,這幾日又轉涼,令人不願輕易出門。淩芷惜、顧曼君和聶霜白躲在花容月貌研究院,麵對冷清清的生意,三人也無動於衷。


    正在三人聊得熱絡之時,鋪門被推開,一股冷風猛灌了進來,趙雪含帶著幾個宮娥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淩芷惜三人慌慌張張地起身,向公主趙雪含行禮。趙雪含倨傲地看著她們,大聲斥責:“你們這群廢物,我讓你們辦的這件小事,一點兒也不順我的心意。”


    聶霜白氣不過,頂嘴道:“鍾恕春不喜歡你,我們能有什麽法子?他的心由他做主,又不是我們可以輕易改變的。”


    “大膽!豈能這樣與公主殿下說話?”趙雪含身邊的一個宮娥立刻訓斥聶霜白。


    三人突然意識到公主的身份,立刻噤了聲,低著頭想著心事。若是公主非要將罪責賴在她們身上,她們也隻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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