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暗暗向淩芷芙使了個眼色,隨即滿臉堆笑地說道:“方氏綢緞莊前些年招了個上門女婿,對方家大小姐百般好,沒想到就在除夕,席卷了大筆現錢珠寶,逃走了。”


    桌上的眾人皆未來得及反應,一直哈氣連天的淩芷惜卻震驚地說道:“什麽?秦老板卷錢潛逃了?”


    淩芷芙、言品蘭和胡氏的目光皆聚集到了淩芷惜身上,言品蘭皺著眉,愈發狐疑地問道:“芷惜,這方氏綢緞莊與你有何幹係?”


    一旁的二伯母胡氏看熱鬧不嫌事大,也追問道:“芷惜,你該不會和這方氏綢緞莊的老板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連人家姓秦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畢竟像我們淩家這樣的大門大戶,是不會去方氏綢緞莊買料子的。聽聞方氏綢緞莊的老板長得頗受姑娘的歡迎,芷惜,你該不會動了心思吧?”


    二伯母胡氏說個不停,絮絮叨叨的聲音一直在淩芷惜的耳邊盤旋,令她頗為煩躁。


    淩芷芙悄悄扯了扯母親胡氏的衣袖,在她耳旁輕聲提醒:“娘,你少說幾句吧,說多了惹人嫌。”


    胡氏不悅地瞪了淩芷芙一眼,隨即閉上了嘴。


    而言品蘭卻被繞得迷糊,她不肯善罷甘休,立刻拉下臉色,對淩芷惜說道:“芷惜,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別以為你在外麵開了一個鋪子,就可以胡作非為。如今,你和三殿下之間的關係世人皆知,稍有不慎,便會引火上身。”


    眼看言品蘭教訓淩芷惜,胡氏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一副津津有味的看戲模樣。她向來嫉妒言品蘭的女兒與皇室攀上了關係,眼下恨不得讓淩芷惜露出馬腳,讓她和三殿下的關係破裂。


    淩芷惜本就困倦,又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轉念想起方才出宮的汀蘭,心中亂成了一團。她無心聆聽母親的訓誡,隻想早些擺脫這種沉重的氣氛,遂從圓凳上起身,說道:“我吃好了,你們慢吃,我先退下。”


    說罷,淩芷惜渾渾噩噩地走出了房門,淩芷芙也懶得看自己的母親在這裏搬弄是非,連忙追上了淩芷惜,一同出了房門。


    “芷惜,方氏綢緞莊的事情到底是怎麽迴事?”淩芷芙問道,“你是不是知曉內情?”


    淩芷惜一邊走,一邊沒精打采地答道:“我哪裏知曉內情,不過是震驚罷了。”


    “震驚?你的樣子顯然是和秦老板有些關係。”淩芷芙緊追不舍,語氣有些急躁。


    淩芷惜停下腳步,迴頭看著淩芷芙,無奈地說道:“我能和秦老板有什麽幹係?他一個娶了妻子的男人,和我八竿子打不著幹係。芷芙姐,你別跟著我了,我眼下隻想趕緊迴去補個覺!”


    淩芷芙氣鼓鼓地等著淩芷惜,不悅地說道:“芷惜,你每次都是這樣,什麽事都要把我撇到一旁。外出交際也是這樣,開鋪子也是這樣,我們是姐妹,你從未將我放在心上。還是說,你怕我搶你的風頭?”


    “芷芙,我不是這個意思……”


    淩芷惜話才說了一半,杏兒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小姐,淩府外有個叫汀蘭的姑娘,說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見你一麵。”


    淩芷惜聞言,抱歉地看了淩芷芙一眼,隨即跟在杏兒身後,去了淩府大門口。


    汀蘭怯怯地站在角落,看見淩芷惜,激動地迎上前,說道:“芷惜,我娘病了,我得找份差事,你幫幫我,讓我入淩府,好不好?”


    淩芷惜將汀蘭拉到一旁,低聲問道:“汀蘭,方氏綢緞莊出事了,你知曉嗎?”


    汀蘭愣怔了一瞬,麵上的表情有些微不自然,隨即,她低著頭答道:“秦芳之事和我早已沒了瓜葛,我自然不會知曉,也不想知曉。”


    淩芷惜點了點頭,將所有疑惑不解吞下了肚子裏,她不想再窺探汀蘭的心事,隻想幫她盡快度過難關。“汀蘭,你就在我房中做侍女吧,我和家中管事說一聲即可。既然你母親生病了,不如你先迴去照顧她,等到元宵之後再來不遲。”


    汀蘭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說道:“我娘雖然病了,還是能自己照顧自己的。眼下,給我娘抓藥的錢還未有著落,我得盡快入淩府做活。”


    “這樣呀,好吧。”淩芷惜帶著汀蘭入了淩府,和管家囑咐了幾句,先給汀蘭預支了一份薪水。


    “芷惜小姐,真是多謝你了。”汀蘭雙眼通紅地說道,“日後我一定盡心盡力地照顧你。”


    淩芷惜無奈地笑了笑:“汀蘭,怎麽這次出宮,你反而和我生分了?在宮中之時,我們說好做姐妹的,眼下在淩府,雖然表麵上你是我的侍女,但我們仍舊是姐妹呀!”


    汀蘭抿著嘴,淡淡地勾起嘴角,點了點頭。


    新春佳節,陽光似乎分外耀眼,熱鬧的大街將冷清的冬色渲染得格外豔麗。汀蘭入了淩府之後,始終盡心盡力,比緋櫻和杏兒還要勤快,為淩芷惜忙前忙後,絲毫容不得半分懈怠。


    然而,淩芷惜卻始終覺得哪裏不對勁,雖然汀蘭日日都陪伴在側,而先前的那份姐妹情卻是淡了許多。汀蘭不再與她閑話姐妹間的心事,甚至鮮少與她說話,隻是不停地忙碌著。


    淩芷惜盯著她匆匆忙忙的身影,心中不由有些難過。秦芳對汀蘭的傷害並未隨著時間而


    淡去,反而像一根紮入心間的刺,愈紮愈深,鮮血淋漓,傷口卻難以愈合。


    “汀蘭,若是你心裏不舒服,不妨和我說說。”淩芷惜忍不住開口勸解道。


    汀蘭對著淩芷惜苦笑,猶豫了半晌,對她說道:“芷惜小姐,能否將……那塊玉佩,還給我?”


    淩芷惜歎了一口氣,汀蘭果然放不下那一段情。她進房將早先收好的玉佩拿了出來,遞到汀蘭眼前:“汀蘭,其實……這塊玉佩是假的。”


    汀蘭的神色並未發生任何變化,仿佛早已洞察了此事,她淡然地笑著,對淩芷惜說道:“芷惜,你不必擔心我,這塊玉佩是芳哥還在落魄的時候,送給我的。他和我說,這塊玉佩是他從一個小商販那裏淘迴來的,沒有多少價值,但卻代表著他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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