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夏荷蹦蹦跳跳地上了舟橋,站在橋欄處舉目四望。粼粼河麵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著五顏六色的光芒,河麵上捕魚的船隻絡繹不絕,時而響起捕魚人的洪亮歌聲。


    夏荷也會跟著哼上一會兒,但哼了幾句之後,又覺得乏味。這些歌謠多是描繪情人的思念之情,而她又沒有情郎,哼起來多滑稽!


    夏荷安靜了下來,盯著河麵出神,突然,一尾小船闖入了她的眼簾之中,船上站立著一個魁梧的漢子,目光恰巧與她碰在了一起。


    夏荷有絲尷尬地撇了撇嘴,正要將視線收迴,卻見那男子對她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夏荷頓時忘記挪開目光,那個笑容不經意地破窗而入,像陽光一般照進了她的心裏。男人的笑容並非多迷人,憨憨傻傻的樣子卻是讓夏荷心中一暖。


    夏荷抿了抿唇,也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隨即,她轉過身去,奔迴了父親的賣肉攤子。


    “爹,那些河麵上捕魚的人家,你可認識?”夏荷裝作無意地問道。


    一臉橫肉的父親瞥了夏荷一眼,莫名其妙地說道:“我哪裏認識什麽捕魚的人,你這丫頭,成天想些有的沒的。老實待在家裏,和你娘學些針繡功夫,我也好給你尋戶好人家。”


    “尋戶好人家?”夏荷嘟著嘴說道,“我們這種小門小戶的,你無非就是讓我嫁給隔壁木匠的兒子二狗哥,或是巷子口做豆腐的大祥哥,還能尋到什麽不得了的人家嗎?”


    夏荷的爹爹頓時笑了:“你這丫頭,二狗和大祥怎麽了,不挺好的嗎?”


    “哪裏好了,爹爹,你是不知道,二狗喜歡去勾欄瓦肆賭錢,已經欠了一屁股債了。大祥,嘁,倒是個會攢錢的人,但他有點錢都送去給嫣紅閣的姑娘了!”夏荷一五一十地將這些人的癖好說給父親聽。


    夏荷的父親立時斂起了笑容,嚴肅地說道:“還有這種事?看來,給你找人家之前,得好好尋思尋思,必須得憨厚老實才行。”


    “爹,你也覺得憨厚最重要,對吧?”夏荷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方才搖櫓的漢子,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最好還帶了一絲情趣,時不時說些臉紅心跳的情話,嘻嘻。”


    夏荷的爹爹用抹布打了夏荷一下,斥責道:“你這丫頭,成日裏隻知道幻想。你要明白,這想象的東西和生活差了十萬八千裏,是沒法子比較的。所以啊……你清醒一點過日子才好。”


    夏荷哪裏聽得進去父親的話,她心中惦記著那個搖櫓的漢子,隨即日日都來舟橋候著,卻再也未見過那男子一麵。


    夏日的陽光越來越烈,父親讓她拉一車生肉去攤子上。上了舟橋,夏荷用力地推著車子,身上大汗流離,卻仍舊前行艱難。夏荷大喘著氣,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黏稠的汗水讓她心情浮躁,而車上的肉必須盡快送去攤子,這讓夏荷頗為躊躇。


    就在這時,夏荷忽然感到手中一輕,車子好推了許多,她扭過頭一看,眼簾中竟然出現了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


    夏荷嚇得手一鬆,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怎麽在這兒?”


    “姑娘,我見你推車不易,伸手搭一把手。若是你不介意,便去一旁跟著,我給你推過去,你要去哪兒?”男子笑著說道。


    夏荷羞澀地瞥了他一眼,告訴他要推向哪兒。跟著他行了一段,她小聲問道:“那個……你還記得我嗎?”


    男子還未答話,路旁經過一個中年男子,與推車的憨厚男人打了一個招唿,說道:“茂牛,還真是難得啊,平日裏都不見你和姑娘家說話,今日是怎麽了,還幫姑娘推車了。”


    “呃……那個那個,我就是覺得姑娘一個人推不動,幫個忙,三叔就別打趣我了。”憨厚男人答道,那中年男子笑著打量了夏荷一眼,隨即走了。


    憨厚男人扭頭看向夏荷,紅著臉問道:“那個……姑娘方才說什麽來著?”


    “我……是問,你還記不記得我了?”夏荷低著頭,臉上燒得厲害。


    崔茂牛撓了撓後腦勺,說道:“什麽記不記得?我記性不大好,腦子也不大好使,姑娘說的什麽意思?”


    夏荷頓時覺得有些失望,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我什麽都沒問。”


    崔茂牛把車推到了賣肉的攤子旁,夏荷的爹爹連連道謝,夏荷也跟著說道:“多謝這位大哥幫著把車推過來,不如,我帶大哥去喝碗糖水吧?”


    夏荷期待地看著爹爹,他猶豫了片刻,遂點了下頭,說道:“那快去快迴啊!”


    “大哥,我叫夏荷,你叫什麽?”夏荷輕快地蹦蹦跳跳,笑容明豔。


    那漢子又撓了撓後腦勺,憨憨地笑道:“我叫崔茂牛,京郊人士,靠打漁為生。”


    雖說是夏荷請崔茂牛喝糖水,最後還是崔茂牛付了帳。夏荷甜甜地看著崔茂牛,心中早已埋下的種子萌了牙,長出了嫩嫩的新綠。


    之後,夏荷總是能在舟橋偶遇崔茂牛,一來二去,兩人越發熟絡。隻要夏荷不忙的時候,崔茂牛便會陪著她沿著河邊散散步、說說話。


    與崔茂牛相識的三叔在夏荷爹爹的攤子對麵做起了賣魚的生意,由崔茂牛專供水產,這樣一來,崔茂牛與夏荷見麵的機會更多了,也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漸漸地,二人的關係越發曖昧。


    直到七夕那日,崔茂牛約夏荷去了舟橋夜市,帶她去吃巧果、參加穿線比賽,玩得好不痛苦。


    “茂牛哥,這是我從小到大玩得最開心的七夕。”夏荷笑得燦爛。


    崔茂牛靦腆的笑著,看向夏荷:“你……以前有沒有和其他男子共度過七夕?”


    夏荷瞪了崔茂牛一眼,說道:“當然沒有!我……我又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子,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怎麽會和不相幹的男子共度七夕呢?若不是……”


    崔茂牛愣愣地看著夏荷,問道:“若不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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