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小主眼下已有了決定麽?”淩芷惜試探地問道。


    趙菁菁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人生在世幾十載,若是瞻前顧後,隻能害人害己。我一直猶猶豫豫,傷的是甄世傑的心,連帶著自己也鬱鬱寡歡。因此,我決心招他進府,雖然無法給個好的名分,但我可以盡最大的努力對他好。他在我的庇護之下,我也放心一些。”


    “趙小主與甄世傑兩情相悅,又有情人終成眷屬,我與阿卿在此祝福你們百年好合。”淩芷惜發自內心地祝賀。“不勞煩趙小主送我們了,就在前麵的山頭上放我們下來即可。”


    “不成,那魯國公府的人狡猾得緊,我將你們送入深山之中。翻過深山,便到了玉朝境內,想來,他們也不敢造次。”趙菁菁說道。


    淩芷惜連連道謝,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馬車行進了大半日,漸漸入了深山,掛著金黃色葉子的樹木一棵接著一棵,擋住了前方的視野,天色也昏暗了下來。


    淩芷惜和趙玉卿在此與趙菁菁分別,直到馬車調轉,消失在彎彎繞繞的山路盡頭,淩芷惜二人方才踏著一地的金黃,緩緩向前走著。


    “還好是有驚無險,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向官家交代了。”淩芷惜低著頭,十分愧疚地說道,“往後,我們還是去一些旅遊勝地吧,這些冒險的地方再也不要來了。若是你有絲毫損傷,我都會後悔不迭。”


    趙玉卿揉了揉淩芷惜的頭,絲毫不在意地答道:“小傻瓜,冒險有什麽不好?經曆了這次,我們更加明白了彼此的重要性,以後也會更加珍惜,不是麽?”


    淩芷惜點了點頭,和趙玉卿手挽手向前走著,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心情暢快無比。再過幾日,她和趙玉卿便會迴到長久居住的京城,在外麵兜兜轉轉了一段時日,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她倒是頗為想念住在淩府、吵吵鬧鬧的大家夥。


    走了一個半時辰的路程,淩芷惜有些疲乏,恰好前麵有一片開闊的草地。雖然滿眼望去,盡是發黃的枯草,倒也是秋日之景,令人心曠神怡。


    “歇息一會兒吧?”趙玉卿擔心淩芷惜的身子承受不了長途跋涉的艱難,主動提出要歇息。


    淩芷惜點點頭,快跑了幾步,撲在草地上,並打了幾個滾。趙玉卿席地而坐,扭過頭,憐愛地看著她。淩芷惜伸了個懶腰,感慨道:“好累啊,阿卿,我們還要走到何時?”


    “翻過山頭,進了鎮子,我們可以雇一輛犢車,或是尋一匹馬代步。”趙玉卿說道。


    “可是……還要翻過山頭,想想就覺得很累呢!”淩芷惜愁眉苦臉地說道。


    “那你不妨先閉上眼小憩一會兒。”趙玉卿淡淡說道。


    淩芷惜躺在枯草地上,閉上雙眼,又睜開望著趙玉卿,撒嬌道:“我睡不著,你說個故事哄我睡吧。”


    趙玉卿躺到淩芷惜身旁,柔聲說道:“先閉上雙眼,放鬆,在腦海中描繪一些畫麵。想象你置身於一片汪洋之上,風輕輕拂過你的麵頰,頭頂上是漫天星光,遠處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鳥鳴。”


    風應景地吹過,撩起淩芷惜的額前發,她感到絲絲涼意沁入肌膚,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趙玉卿深深地凝視著她,隻見她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趙玉卿不解地問道:“你想到什麽了?”


    淩芷惜閉著雙眼,歡快地說道:“我既沒有看見漫天星光,也沒有看見汪洋大海。我看見自己躺在一座金山上,樂嗬嗬地數著錢幣。”說罷,淩芷惜睜開雙眼,捧腹大笑道。


    趙玉卿戳了戳淩芷惜的臉頰,寵溺地說道:“你當真如此愛財?”


    淩芷惜眨了眨眼,對趙玉卿說道:“原本,我的夢想是仗劍走天涯。方才做了一個白日夢之後,我改變心意了。”


    “嗯?”


    “我要迴京城開一間穩賺不賠的鋪子。”淩芷惜從草地上跳起,疲憊感全然不見,又活力滿滿了,“你給了我一張地契,我該好好利用才對。”


    “那你打算開一間什麽樣的鋪子?”趙玉卿笑著問道,“哪裏有生意是穩賺不賠的?”


    淩芷惜嘻嘻笑道:“這間鋪子是專門幫人解決問題的。京城的老百姓千千萬,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總有需要幫忙的。我就開一間鋪子,來解旁人的燃眉之急。”


    “嗯,好誌向。”趙玉卿強忍住笑意,徑直向前走去。


    淩芷惜跟在他身後,卻追不上他的步伐,隻能一路小跑,對著趙玉卿的虎背嚷嚷:“喂,別瞧不起人嘛!我絕對能將其經營成旺鋪的,就算我不行,不是還有你嘛!”


    二人一路走,一邊說著瑣碎的家長裏短。淩芷惜談起淩府的事,就滔滔不絕,從淩芷芙的毒舌到淩丹青的熱血,從大伯母的見了風就是雨,到二伯母穿金戴銀的時尚品味,以及府中大黃、牛二、小花等家丁的事,都說了一遍。


    趙玉卿聽得認真,甚至被她帶著也迴憶起了過往。


    “母後還在的時候,每一天都很幸福,除了父皇偶爾來探望我們。每次父皇來粹華宮,母後便像換了一個人,隻會對著父皇大吼大叫,惹得父皇震怒。那時候,我常常想,父皇還不如不要來粹華宮。等到長大,我才察覺到母後的痛苦,她常常在半夜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哭泣,寫完也從不會留下,皆是撕得粉碎丟了。”


    淩芷惜難過地看著趙玉卿,又不知要如何安慰,畢竟,從未經曆過這些的人說什麽都是徒勞。“那……先皇後常常對皇上說了什麽,惹得他不痛快呢?”


    趙玉卿的思緒飄迴了十幾年前,母後正手握書冊,笑語盈盈地念給年幼的趙玉卿聽。正在這時,內侍官在門外揚聲喊道:“皇上駕到!”


    小趙玉卿扭頭看向母後,隻見她的臉色頓時變了,方才還盛放著的笑顏刹那間枯萎,換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皇上踱步入粹華宮,母後也隻是簡單地施了一禮,而父皇卻並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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