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這不是做夢,我迴來了。”趙玉卿一把將淩芷惜抱在懷中,雙手用力緊緊將其箍在他的臂彎之中。然而隻是一瞬,他又鬆開手,輕輕地撫著她濕漉漉的發絲,生怕稍有不慎,弄痛了她。


    “真好……”淩芷惜緩緩閉上雙眼,嘴角揚起了一絲甜蜜的笑意。


    等到她再次蘇醒,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趙玉卿那張硬朗又耐看的臉龐。然而,他卻神情憔悴,雙眸中盡是擔憂的情緒,臉上一道道血痕,怵目驚心。


    “阿卿,你的臉怎麽了?”淩芷惜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趙玉卿的臉,心疼地問道。


    郎中在一旁連連感慨:“你們啊,為了彼此都不要命了。這位俠客,帶你迴來之後,就一直守在你身旁,明明自己也受了重傷,怎麽都不肯休息。”


    淩芷惜震驚地看著趙玉卿,擔憂地責備:“你怎麽不去歇息,一直陪著我做甚?”


    “傻瓜,我怕你醒了看不見我,會害怕。”趙玉卿寵溺地揉了揉淩芷惜的頭,眉眼間的溫柔快要滿溢。


    郎中和妻子對視了一眼,識趣地說道:“這間房便留給你們夫妻倆了,這時辰也不早了,你們早些休息吧。”


    郎中妻子也跟著說道:“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你們也有幾日沒見了,好好說會話吧。”


    緊接著,郎中又輕咳了幾聲,提醒道:“記得,你們身子骨都虛弱得很,得……節製。”


    說罷,郎中夫婦出了房間,隨手將門合上。淩芷惜和趙玉卿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羞得臉頰通紅。


    “呃……”兩人相互凝視,目光又頻頻躲閃,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沉默了片刻,兩人之間的情愫仿佛發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趙玉卿端起一旁的藥湯,用湯匙輕輕攪拌了一下,舀起一勺喂向淩芷惜:“先喝藥吧。”


    淩芷惜伸手欲接過湯匙,臉頰紅若晚霞:“我自己來就好了……”


    “哦。”趙玉卿任由淩芷惜接過湯匙和藥碗,一勺一勺地灌入口中,“那個……我和他們這樣說,你不會介意吧?”


    淩芷惜突然嗆了一口,連連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拚命搖頭:“當然不會,隻有這樣說才妥當,不然……許多事就不方便了。我都理解的,你不用……呃……”


    趙玉卿向淩芷惜身旁挪了挪,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心,一臉溫柔地看著她。淩芷惜避開趙玉卿熾熱的目光,紅著臉垂下頭。


    趙玉卿看著淩芷惜將碗中的藥汁喝盡,繼而從榻上站起,對她柔聲說道:“芷惜,你早些睡吧,我把燭火熄滅。”


    “那你呢?”淩芷惜好奇地看著趙玉卿緩緩走向燭台,“你睡哪兒?”


    趙玉卿隨意指了一把椅子,答道:“我就在那兒將就一晚,你不必擔心。”


    “依我們的傷勢來看,可不僅僅是在這兒住一兩晚的事兒,你一直在椅子上將就著怎麽行?”淩芷惜心疼地說道。


    趙玉卿側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你說如何?”


    淩芷惜紅著臉,拍了拍臥榻,低聲說道:“你……你可以上來湊合一下。但,事先說好了,誰都不能逾矩的。”


    趙玉卿輕笑了一聲,說道:“你若是覺得勉強或是介意,我便在椅子上小憩。久經沙場,夜宿野外是常事,在椅子上將就幾晚無妨。”


    淩芷惜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不介意,隻要你答應保密,不說出去就好了。”


    趙玉卿笑著走到竹榻邊,深情凝視著淩芷惜。她與趙玉卿四目相接僅一瞬,便仿佛被熊熊烈焰吞噬,雙頰好似火燒。


    趙玉卿被淩芷惜嬌羞的模樣引得綻開了笑容。淩芷惜從未見過他大笑的模樣,趙玉卿素常見了她也隻是含蓄地嘴角上揚。他嘴角彎彎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卸去了英雄的鎧甲和慣常的冷漠,他也不過是個像陽光般溫暖的男兒郎。


    “那我……真的上來了?”趙玉卿眉眼間含笑,認真地看著淩芷惜。


    淩芷惜的臉上仍飄浮著晚霞,她垂頭點了點,輕聲說道:“上來可以,不能亂了分寸。”


    趙玉卿輕笑了一聲,走到了竹榻的另一端,盤腿坐了上去,再揚手一揮,燭台上的火光頓時滅了。


    淩芷惜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的心砰砰跳個不停。萬一趙玉卿趁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亂來怎麽辦?然而淩芷惜卻並未十分恐慌,甚至有些小小的期待。


    在黑暗中等待了許久,卻不見竹榻的另一端有任何響動。淩芷惜的雙眼漸漸適應了黑暗,窗縫裏泄下的幾分月光,借著月光,她看見趙玉卿盤腿坐在一角,緊閉著雙眼,仿佛熟睡的樣子。


    淩芷惜突然有種空蕩蕩的失落感,不過,這樣也好,就不會有重重顧慮了。她靜靜地躺著,心中甜絲絲的,最愛的人就在身邊,哪怕深夜再寥落,也不會有淒冷的感覺。


    想著想著,興許是藥效上頭,疲憊不堪的淩芷惜終於又沉沉睡起,等到再次睜開雙眼,已是翌日清晨。光亮鋪滿了整間屋子,屋外傳來幾聲雞鳴,生活突然變得閑淡,讓淩芷惜有種踏實感。


    她慢慢撐起身子,目光向床榻的另一端尋去,卻見那端空蕩蕩的,哪裏還有趙玉卿的蹤影。淩芷惜頓時有些慌亂,趙玉卿沒有陪她在屋子裏,會是去了哪裏?會不會是他傷勢過重,瞞著她偷偷離開了?


    淩芷惜止不住地胡思亂想,越想越心痛,她連忙起身,匆匆穿上布履,推開門向外走去。


    “丫頭,這麽早便晨起麽?”郎中的妻子正拿著一把笤帚清掃著堂屋,見到淩芷惜匆忙從屋中出來,不由詫異地問道,“你身子還未痊愈,多休養休養是好事。”


    “婆婆,你看見阿卿了麽?”淩芷惜一臉焦慮地問道。


    郎中的妻子直起身子,指了指門外,莫名地說道:“你相公一早便去後院練劍了,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啊!他還說莫要打擾你休息,再過一會兒,他會把早飯端到房裏。丫頭,怎麽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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