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堆幹柴掉落在地,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淩芷惜扭頭一看,原來是趙玉珹將新劈好的柴火不小心弄倒了。趙玉珹彎下腰將柴火一根一根地撿起來,淩芷惜也跟著蹲下身子,幫其一同撿著柴火。


    趙玉珹的手一頓,突然從袖中抽出了一張小紙條,塞到了淩芷惜的手中。淩芷惜不明就裏,詫異地看向趙玉珹,而他卻若無其事地瞥了淩芷惜一眼,匆匆將柴火拾起,迴到了火堆旁。


    淩芷惜的內心在呐喊,趙玉珹到底在做什麽,為何要塞給她一張紙條啊?既然趙玉珹是偷偷塞過來的,必然不能被其他人發現。於是,淩芷惜偷偷挪到了角落,環顧四周,見眾人正在忙著準備晚上的口糧,便放心大膽地打開紙條,上麵寫著:“亥時,洞外小樹林,不見不散。”


    淩芷惜方一看完,趕忙將小紙條收迴袖中,隨即再慌亂地左顧右盼,幸好並未有人發現她的異樣。然而,淩芷惜的雙頰卻暈了一抹緋紅,燙的頭暈目眩。


    淩芷惜的心跳個不停,緊張極了,為何趙玉珹會半夜約她在樹林見麵,難道他意圖不軌?淩芷惜連忙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從腦海中趕走,他雖然性子別扭,卻並非是那種低俗不堪的人。淩芷惜猶記得上次他的邀約,這一次,他大概也是有話要說吧?或許,他注意到淩芷惜方才怪異的舉止,是想問個清楚。


    淩芷惜思前想後,連顧曼君和聶霜白在一旁的對話也未聽清楚。聶霜白伸出手在淩芷惜的眼前晃了晃,詫異地說道:“芷惜,你這是怎麽了?莫不是被大雨淋得暈了頭?”


    “我……沒事。”淩芷惜心慌慌地說道,她擔心自己的心事被顧曼君看穿。


    “芷惜,你該不會還在想著方才和佟芝芸的對話?”聶霜白嘟囔道,“我知曉是你的私事,你不願說,我們也不會問。你別煩憂了。”


    “白白,佟芝芸和我說的事情並非是我的私事,隻不過她……”淩芷惜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件事牽扯眾多,暫且不方便和你們說,你們別怨我,好麽?”


    顧曼君點了點頭,反過來安慰淩芷惜:“這佟家與皇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有些事反而知道得越少越好。我知曉你是想保護我們,你選擇不說,我們不會在意的。”


    淩芷惜鼻頭一酸,感動地答道:“多謝你們體諒。”


    之後,三人閑聊了片刻,疲累蔓延,眼皮愈發得沉重。另一邊的唐梓茹、錢靜姝和佟芝芸早早便沒了聲響,三位皇子靠在石壁上,似乎也已然睡熟。三人依偎著躺在一塊兒,昏昏沉沉地墜入了夢鄉。直到聽到聶霜白和顧曼君熟睡的鼾聲,淩芷惜才睜開雙眼,打量著四圍之人。


    整個山洞寧靜無比,唯有一團火光在跳耀,從洞外灑入的月光若有若無,仿佛是一片薄紗,引人遐想。淩芷惜聽到一些細微的動靜,她悄悄向洞外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視野之中一閃而過,晃出了山洞,亥時差不多到了。


    淩芷惜再三確認周圍的人已然熟睡,她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貓著腰向外走去。方一出洞口,她便拔腿向林子深處奔去,生怕被其他人捉住了把柄。


    雖然大雨停了許久,林中卻仍是泥濘不堪,淩芷惜的錦繡銀絲履踏在水窪中,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跑了不知多時,一個白衣背影躍入淩芷惜的眼簾。他負手而立,銀白色的月華散落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了一層柔和的光芒,潑墨般的青絲隨意綰了一個髻,其餘則披散及腰,像極了下凡的仙子。


    “趙……五殿下,你約我前來,到底有何事?”淩芷惜的心突突跳個不停,卻仍舊強裝鎮定地問道。


    “我約你來是何故,你應該心知肚明吧?”趙玉珹的嘴角微微上翹,沒了平日裏的冷若冰霜,反而有種暖意。


    淩芷惜猛然搖頭,否認道:“我……我不知道,我哪裏會知曉你約我來做甚?”


    “你若是不知曉,為何會來?”趙玉珹的雙眼彎成了兩道月牙,眸中盛滿了笑意,他向淩芷惜一步步靠近,“莫非……你是期待這次約會的?”


    淩芷惜撇撇嘴,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說道:“我不期待……我為何要期待?我隻是以為……又像上次那般,你有話要囑咐我。”


    趙玉珹笑了笑,垂下頭,說道:“多謝你的提醒,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淩芷惜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茫然地問道:“那件事?”


    “就是……今日你費盡心機要提醒我的事,關於……綠的事。”趙玉珹輕笑了一聲,說道。


    淩芷惜恍然大悟,原來趙玉珹不僅看懂了她的提示,而且也已然知曉佟芝芸喜歡趙玉卿的秘密。“既然知道,你為何不與佟芝芸開誠布公地談談,你們這樣互相藏著掖著,真的好麽?”


    “這事情不該我先說出來。”趙玉珹笑著道,“等到她急不可耐的時候,自然會說出來的。畢竟,她不想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平淡乏味的生活。”


    “可是……哪個姑娘不想嫁給五殿下,你可是玉朝花季少女的夢中情人。不知多少人羨慕佟芝芸呢,她為何不喜歡你?”淩芷惜情不自禁地感慨,人往往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吧?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就越發不珍惜了。


    “哦?”趙玉珹眼中噙著笑意,“你也羨慕佟芝芸,想嫁給我?”


    淩芷惜的雙頰立刻紅得徹底:“哎呀,才沒有呢!你可別胡說,傳出去了多不好啊!”


    趙玉珹又輕笑了幾聲,淩芷惜抬眸看向他,他的笑意與月光的柔和淒清融為一體,竟然多了幾分暖心的舒適。淩芷惜有些不適應,心中驀地痛了一下,她連忙收迴了視線,淡淡地盯著被月光浸染的泥濘草地。


    “我和佟芝芸頗為相似,皆是從小被關在籠中的金絲雀,囚禁著孤獨。我們可以互為知己,互相取暖,互相理解,卻難以相愛,因為……我們身上都缺了一種遺憾。”趙玉珹溫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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