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芷惜盯著媚兒打量了許久,這個平日裏不顯眼的小丫鬟,似乎總能在關鍵時候惹人注目。況且她始終堅持大皇子趙玉潼是真心為自家小姐好,這點讓淩芷惜頗為詫異。


    “媚兒,你為何堅信大殿下就不會辜負表姐的心呢?”淩芷惜緊緊追問,“大殿下在深宮中二十多載,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他的心,尋常人看不透。”


    媚兒對趙玉潼的好感根深蒂固,無論淩芷惜如何言語,她都要倔強地反駁,兩人一言不合便吵起來了。


    言柳忍無可忍,終於爆發,對著淩芷惜和媚兒吼道:“夠了,我已經再無退路,不管趙玉潼是什麽樣的人,我都隻能相信他,別無選擇了!”說罷,言柳大哭了起來,驚得淩芷惜呆立在原地,無心與媚兒再爭執下去。


    “表姐,你說的再無退路是什麽意思?”淩芷惜愣愣地看著言柳,緩緩向她的臥榻處走了幾步,“難道……你和大殿下發生了逾矩的事?”


    言柳哭得淚水橫流,哽咽地答道:“芷惜,我真的不想再說話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好不好?”


    媚兒上前,亦冷臉看著淩芷惜道:“淩小姐,我家小姐真的不舒服,還請你早些迴去,別再打擾她了。”


    淩芷惜深深地看了言柳一眼,腦海中仿佛塞了一堆茅草,令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心事重重地走出了言柳的房間,斟酌著這件事該不該和言品蘭說個清楚。


    “淩小姐,等等。”淩芷惜才走了幾步,媚兒又追了出來。淩芷惜轉過身,低著頭看著地上的影子,她真的不知要用何種表情麵對媚兒和表姐言柳的苦痛情事。“方才小姐所說的話,還請淩小姐暫且別告訴淩夫人。淩小姐也清楚,女子最重要莫過於清譽,若是小姐和大殿下修成正果,其實那件事也不算什麽了,淩小姐明白嗎?”


    淩芷惜緩緩抬眸,認真地瞧著麵前的小丫鬟,她的眼神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嬌媚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神秘莫測的心,仿佛現下的她正掌控著言柳的命運。淩芷惜與媚兒對視了一瞬,媚兒的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令淩芷惜感到頗為不適。


    “我暫且不會同母親說,不過大殿下和表姐的關係若是仍舊毫無進展,我便不能再幫著隱藏這件事了。”淩芷惜冷聲答道,目光淡淡地掃過言柳的房門,轉身離去。


    秋日的涼意從四麵八方襲來,不僅僅體現在人們的衣著上、街邊越來越禿的樹杈上,更多的是人心的涼薄。


    坐在軟轎中正趕往太學的淩芷惜難得沒有瞌睡,掀開了轎簾,欣賞秋日的百般蕭條。街邊站著一對男女,男的麵無表情,女的淚流滿麵,她上前一步,抱著男人的手臂,聲嘶力竭地喊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哪裏不好了,隻要你說,我都能改,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男人將女人一把推開,滿臉淡漠地說道:“夏天已經過去,你還沒醒過來嗎?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了。”


    “可是……四季變換,夏季還會來的,從來不會真正的離開,就像我始終認為,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女人無助地說道。


    “沒有一個人永遠也不會離開另一個人。”男人歎了口氣,看著女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傷感,隨即又淡去,“夏荷,你的夢醒了,不要再強求了,好麽?重新開始生活吧,你早晚會遇到真正對你好的人,然後忘了我。”


    “不!我不要忘了你,我不要你離開我。”夏荷哭得絕望,“前些天是我不好,說錯了話,你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男人搖了搖頭,轉身匆匆離開,留夏荷一個人停在原地,哭成了淚人。


    夏荷的身影在淩芷惜的眼中越來越小,直到縮成了一個點。淩芷惜放下轎簾,坐迴轎中,唏噓不已。夏天夏天悄悄離去,秋天秋天明目張膽地代替了他,冷風吹走了燥熱,也吹走了一些人的熱情,吹冷了一些人的心。


    前兩日,薛夫子宣布即將安排一場考試,以考查太學生們近期的用功程度。之後,薛夫子不再講學,而是讓太學生們自行複習準備。淩芷惜昏頭昏腦了兩日,再過三日,便是正式考試的日子,她垂頭喪氣地走進課堂,立刻與聶霜白、顧曼君聚在了一起。


    顯然,一眾世家貴女也在憂愁考試的事情,薛夫子強調,一旦考試失利,則會有被踢出太學的危險。


    唐梓茹無心看書,她在課室裏踱步,一邊走著還一邊抱怨:“那些書卷,我一點兒也看不明白。有這個工夫,還不如去正德街上逛逛,買些胭脂水粉、好看衣裳呢!”


    錢靜姝也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整個人仿佛丟了心魂,心情低落。


    程東頤向田菱兒打聽錢靜姝魂不守舍的緣由,田菱兒故意陰陽怪氣地說道:“還不是因為淩芷惜搶了靜姝的表哥。這次出遊,三殿下竟然拒絕帶上靜姝同行,讓靜姝備受打擊。”


    程東頤不可置信地說道:“這淩芷惜也太霸道了吧,即使三殿下對靜姝表妹沒有愛慕之情,好歹也有兄妹之義,她這樣阻攔破壞三殿下與靜姝表妹之間的兄妹情,用心險惡。”


    淩芷惜瞪了程東頤一眼,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淩芷惜倒是認為,三個女人絕對可以胡編出一場大戲。錢靜姝抬起頭,推了田菱兒一把,沒好氣地說道:“別說了,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你們還真是本末倒置,現下最關鍵的是如何應對考試,你們竟然還想著出遊的事。”唐梓茹也走了過來,一臉得意洋洋地說道。


    錢靜姝拿起桌上的毛穎,對著唐梓茹丟了過去,憤憤地說道:“你當然不在乎出遊的事!誰能和你比呀,也不知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竟然成了五殿下的女伴!”


    唐梓茹靈巧地躲開錢靜姝的攻擊,心情大好,為考試流露而出的擔憂之情早就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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