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後,淩芷惜又趟迴榻上,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正在做美夢呢,不想晨起,讓我多睡一會兒。”


    緋櫻可不是軟耳根,她將淩芷惜裹在身上的錦被一把掀掉,硬生生地說道:“小姐,夫人有急事,讓你速速過去。你若真的瞌睡,等用完午膳再歇息吧!”


    淩芷惜拗不過,隻得滿腹遺憾地起身,漫不經心地洗漱裝扮,繼而去到母親言品蘭處,一邊用早膳,一邊聆聽母親的教誨。


    “芷惜,昨晚你被侍衛帶走,娘可是急壞了,到底發生了何事?”言品蘭急躁地詢問。


    淩芷惜先喝了一碗牛肉羹,才不急不慢地應道:“就是……宮中故人相約一起賞月,沒什麽大事。”


    “賞月?昨晚明明下了傾盆大雨,如何賞月?”言品蘭一語道破淩芷惜的謊言,“昨晚你迴來淩府,也是渾身濕透,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淩芷惜被言品蘭問得不耐煩,若是一五一十坦誠告知,母親言品蘭定要大發雷霆。平日裏,母親就多番阻攔自己與皇子相交甚密,這次若是知曉她是趟了三皇子的渾水,將她禁足都是有可能的。


    淩芷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哎呀,娘你別問了,就是故人約著一起賞月,誰知賞了一會兒,下了大雨,隻能在雨中漫步了……”


    言品蘭臉色陰沉得難看:“芷惜,那宮中故人到底是誰,你都說不清楚,還大言不慚地編著胡話。別以為娘好騙,我看呀,你就是去找三殿下了,是不是?三殿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出言頂撞官家,那是觸犯天威,你跟著一起胡鬧,還能有好果子吃?再說了,三殿下再怎麽說,都是官家的親生兒子,即便是錯了,也是小懲大誡,而你呢?……”


    “娘!”言品蘭說了一大堆,讓淩芷惜心煩意亂,她幹脆甩了筷子,爭辯道,“這事情都過去了,官家和三殿下和好如初,我也沒受到任何威脅,娘你還揪著不放做甚?”


    言品蘭歎了口氣,說道:“娘就是想讓你吃一塹長一智,上次通敵賣國的事情,你不害怕麽?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娘還怎麽活呀!”說罷,言品蘭開始抹眼淚,讓淩芷惜一陣心酸。


    淩芷惜握住言品蘭的手,安慰道:“娘,我知道分寸的。上次通敵賣國的事,若非三殿下全力相保,女兒現下就不會平平安安地坐在你麵前。三殿下為我做了許多,他有難處,我怎能視而不見呢?”


    言品蘭沉默了片刻,平心靜氣地說道:“娘一直讓你遠離皇子,是怕你卷入奪權的紛爭之中。現如今,怕是你自己想遠離,也做不到了。”


    淩芷惜詫異地看著言品蘭,不知她的想法為何會突然轉變:“娘,此言何意?”


    言品蘭拿出了一張精美非常的帖子,遞給淩芷惜,並說道:“上次,官家為了皇子親事,安排你們去皇家別苑,卻毫無收獲。這次,官家又有了新主意。”


    淩芷惜翻開帖子,瞠目結舌地看完了臻宗皇帝的安排,他竟然要每位皇子選擇兩位有好感的千金小姐,相伴出遊,且是跋山涉水的出遊。


    淩芷惜不得不佩服臻宗皇帝的想象力,他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有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卻還擁有著三姑六婆的附加屬性,最愛操心皇子們的戀愛問題。


    “娘……這個……”淩芷惜無奈地看向言品蘭,“我可以去麽?”


    若是前段時日,淩芷惜定然對這種郊遊毫無興趣,而今,她時時刻刻惦記著趙玉卿,卻又苦於見他的機會太少。這場郊遊,可以與趙玉卿日日見麵,倒讓她平生了一些渴望。


    言品蘭苦惱地說道:“去不去,由不得我們,若是哪位皇子欽點了你隨從,官家又認可,那我們還有拒絕的份麽?”


    淩芷惜在心中竊笑,趙玉卿肯定會選她一起郊遊的,到時就不怕母親言品蘭推三阻四了。不過,轉念一想,趙玉卿還要選擇另一個女子相伴,他會選誰呢?


    不用多想,淩芷惜便知那個女子必然是錢靜姝。雖然趙玉卿說過,隻是把她當作妹妹看待,可是他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難免會產生不一般的情愫,想到這裏,淩芷惜就感到酸溜溜的,好像吃了一打檸檬。


    言品蘭盯著淩芷惜打量了半晌,意味深長地說道:“芷惜,你在想什麽心思?近日來,你表姐鮮少露麵,用完早膳,你跟我去看看她。”


    淩芷惜聽到要去探望表姐言柳,立刻來了精神,使勁點了點頭:“嗯,我早就想去看看表姐了。”


    “那你怎麽不去看?”言品蘭起身,在房間裏踱著步子,“你呀,就是個光說不做的主。”


    言柳的房間門窗緊閉,方走到門口,言品蘭就皺起了眉頭,她拍了拍房門,揚聲說道:“柳兒,姑母和表妹來看你了。”


    言品蘭話音剛落,房內便響起了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被打開,媚兒含著笑意將言品蘭和淩芷惜迎了進去。然而,言品蘭剛踏足房中,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麵而來,她好奇地看向媚兒:“為何有這麽濃的藥味,你家小姐到底怎麽了?”


    媚兒轉頭瞥向臥榻的方向,情緒低落地說道:“這段日子,小姐患了傷風,一直不見好。奴婢去壽春堂抓了幾味藥,一直在給小姐調理著身子。”


    “患了傷風?”言品蘭在屋中轉了一圈,狐疑地看向媚兒,“這天氣如此炎熱,也會患傷風的麽?”


    “夫人有所不知,未必隻有在嚴寒的秋冬季節才能感染傷風,夏日染上傷風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媚兒急著辯解道,“不如請夫人和淩小姐移步至臥榻,和我家小姐說說話吧。她已經在屋裏悶了多日,最想和旁人說說心事。”


    淩芷惜和言品蘭走到了言柳的臥榻旁,隻見言柳輕靠在軟墊上,身上蓋著一條錦被,麵色憔悴而蒼白。她見言品蘭和淩芷惜到來,連忙坐直了身子,對二人點了點頭,隨即劇烈地咳嗽起來:“姑母,芷惜,你們來了……”她的聲音沙啞,仿佛是曆經了滄桑之後的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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