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靜姝唉聲歎氣道:“我可不喜歡那隻狸貓了,若是表哥還養著,我定讓他丟了。之後,我姑母溺水而亡,沒多久,那隻小狸貓也不明不白地死了。”


    死了?還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淩芷惜覺得,那隻小狸貓的死定然有蹊蹺。


    散了太學,淩芷惜坐著軟轎迴了淩府。一路上,她一想起在小院的經曆,仍舊覺得心有餘悸,仿佛自己真的被什麽怪異的東西盯上了,讓她莫名的不安。


    淩府,一切都井井有條,臨近午膳,下人們忙忙碌碌,在後廚和各個院落之間往返。淩芷惜踏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向東苑走去,她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到一個形跡可疑的身影。


    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步履匆匆,向淩府的側門走去,一麵走,一麵警備地環視四周。淩芷惜定睛一看,那女子正是表姐言柳身邊的婢女媚兒,而媚兒恰好也看見了淩芷惜,她匆匆行了一禮,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慢著!”淩芷惜三步並作兩步,攔下了媚兒。媚兒神色慌亂,仿佛有事隱瞞,這讓淩芷惜聯想起那天晚上,她也看見媚兒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後花園裏,向側門的方向奔去。


    媚兒雖停在了原地,目光卻刻意地躲閃,她的手局促不安地絞著帕子,身子也在微微地顫抖。淩芷惜冷冷地盯著她,故意不發一言,過了半晌,媚兒主動說道:“淩小姐,我家小姐讓我去采買一些物什,因是急著用,所以耽誤不得的……”


    “哦,采買什麽物什?”淩芷惜雙目緊緊盯著媚兒,並圍著她緩緩踱著步子。“淩府的物資還算豐富,也滿足不了你家小姐麽?”


    媚兒惶恐地看向淩芷惜,低聲說道:“是……是一些女兒家的東西,淩府沒有,也並非怪事。我家小姐向來和淩小姐親近,還請淩小姐莫說與旁人聽。”


    淩芷惜狐疑地看了媚兒一眼,而媚兒卻對淩芷惜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淩芷惜知曉從媚兒的口中,怕是問不出來什麽,隻能去找表姐詢問。


    自從上次她與表姐言柳為大皇子趙玉潼的事情發生了爭執,之後便再也沒有好好地交談,而淩芷惜卻始終邁不出第一步。她歎了一口氣,對媚兒說道:“媚兒,請代為轉告你家小姐,若她有任何難事,隻要開口,我就定會現身相助。”


    媚兒點了點頭,對淩芷惜說道:“淩小姐有心了,我定會轉告我家小姐的。其實……我家小姐始終念著淩小姐的好,還請淩小姐莫要計較前事了。”


    淩芷惜對著媚兒扯出了一絲苦笑,隨即揮了揮手,讓媚兒去她該去的地方。她盯著媚兒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小徑的盡頭,心中的懷疑卻愈發濃烈。


    淩芷惜向來與母親言品蘭一同用午膳,緋櫻和杏兒分侍左右,為淩芷惜布菜。今日,淩芷惜始終埋頭吃著碗裏的食物,對滿桌的佳肴無甚興趣,令言品蘭十分怪異。


    “芷惜,你今日怎麽了,可是這菜肴不合胃口?”言品蘭關切地問道,“若是菜肴不合胃口,娘給你開個小灶,請品芳樓的名廚過來,專門做給你一個人吃,如何?”


    淩芷惜猛地抬頭,看向笑意盈盈的言品蘭,連連擺手道:“哪有那麽講究,我什麽都愛吃的,很好養。”


    “那是怎麽了,可是在太學又聽到了閑言碎語?”言品蘭皺著眉頭問道,“唉……”


    “娘,表姐許久沒過來坐坐了吧?”淩芷惜突然提到了言柳,“從前,就算晚膳不出麵,她也是一同用午膳的。娘,你不覺得奇怪麽?”


    言品蘭歎了口氣,說道:“你表姐就是那個性子,恬靜溫婉,不喜歡熱鬧。平日裏,用膳的時候,你都是沒完沒了的話,說個不停,怕是你表姐嫌你聒噪了。”


    “才不是呢!”淩芷惜放下筷子,眉眼間流露出一絲傷感,“我覺得,她雖然住到了淩家,卻與我們越來越生分了。以前的表姐,絕不是這個樣子的。”


    言品蘭看了看身旁的侍女,揮手吩咐她們退下。待到屋中隻剩母女二人,言品蘭臉色凝重地說道:“昨日,暗衛又帶迴了一些關於田貞的消息。”


    “什麽消息?”淩芷惜轉了轉眼珠,問道,“表姐清楚此事麽?”


    言品蘭歎了口氣,說道:“我認為,你表姐多多少少略有耳聞。淩府的暗衛查到,田貞昨夜去了城西一個富商的府邸,一整夜未歸田家。”


    淩芷惜低垂著頭,手中把玩著一把銀質湯匙:“田貞的事在京城已不是秘密了。”


    “你說什麽?”言品蘭驚訝地看著淩芷惜,“你從何得知?”


    淩芷惜放下湯匙,抬眸看向言品蘭,說道:“太學裏的太學生皆在議論此事,他們甚至惡語中傷表姐言柳。田貞的事不僅影響了言家的聲譽,甚至還威脅到了淩家,我覺得你們不能再對她放任不管了,否則,表姐日後的幸福真的會毀在她手上。”


    言品蘭麵露難色,她沮喪地說道:“芷惜,你也知曉,外祖父外祖母年事已高,他們若是知曉了田貞的事,我怕,他們會受不了這個打擊。家醜不能外揚,這種事情卻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京城的百姓會如何看待我們言家啊?”


    “那……至少我們該和表姐談談此事吧?”淩芷惜提議。


    言品蘭搖了搖頭,隨即用手按壓著太陽穴,田貞的事讓她徹夜未眠。她的臉色有些憔悴,眼底泛紅,苦澀的惆悵修飾著她保養得宜的麵龐。


    “芷惜,你舅舅也曾是征戰沙場的英雄,若是他在天之靈知曉這些事,心中一定很淒涼。而在你外祖父、外祖母眼中,田貞是個孝順的兒媳,亦是個一心為女兒考慮的好母親。因此,他們表麵看起來脾氣古怪又嚴苛,卻省吃儉用,傾盡言家所有去培養言柳,就是為了日後她能嫁入高門,從此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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