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屏知曉麵前的男子來路不善,他的頸項能感受到利刃的寒涼,冷得汗毛根根豎起,不禁怯懦地應聲道:“小人知錯,小人知錯,還請英雄手下留情,請淩小姐寬宥!”


    “你先交出解藥,五公子自會放了你。”淩芷惜厲聲說道,這個程之屏狡猾多端,若是先放了他,還不知他會耍什麽滑頭。


    程之屏轉了轉眼珠,無奈地從懷中掏出了一瓶解藥。淩芷惜接過解藥,從中倒出了一粒圓溜溜的黑色丸子,她盯著手中的藥丸遲疑了片刻,直接塞進了程之屏的口中。


    程之屏吞下了黑色的丸子,過了半晌,忽然吐了一口黑血,隨即他臉上的血口子漸漸凝固,烏紫的嘴唇也緩緩轉了正常的顏色。


    淩芷惜這下才放心,又從藥瓶中倒出了一粒黑色的丸子,給已然昏迷不醒的淩丹青服下。


    “芷芙姐,你來照顧丹青哥。”淩芷惜將傷勢較重的淩丹青托付給了淩芷芙,自己則走至趙玉珹身旁,正想問問他的來意。


    大黃敲響了銅鑼,一聲吆喝:“各位父老鄉親,還有沒有人要挑戰這位公子的?若是無人再來挑戰,我家三小姐便要嫁給這位公子了!”


    淩哲也聞言,慌亂地奔了過來,拿起搥子,向大黃的頭上敲了一下,斥責道:“胡說八道什麽,這位公子怎可能娶我家淩芷惜!”


    大黃一臉茫然地看著淩哲也,小聲嘀咕道“老、老爺,小的沒說錯呀,若是無人挑戰,可不就是這位公子勝出了麽?”


    就在這時,又一道黑色的身影躍上了擂台,他直麵趙玉珹,質問道:“你為何會出現於此?”


    “你問我?那麽你呢?”趙玉珹淡淡地看著麵前的男子,冷聲問道。


    “你可知登上這擂台的意義?”那男子有些慍怒,沉聲說道,“若你贏了所有對手,可真的會娶淩芷惜?”


    淩芷惜緊張地看向趙玉珹,雖然她早已放下對趙玉珹的癡迷,卻仍舊對這個答案關心不已。


    “不會。”趙玉珹的聲音毫無感情,仿佛在平鋪直敘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然而這簡潔的兩個字卻讓眾人震驚。


    一旁的淩芷惜反而鬆了口氣,她早就知曉趙玉珹會如此迴答,隻是心中還有著一絲疑慮。若是趙玉珹突然改口,反過來追求她,她又該如何麵對趙玉珹呢?她會直截了當地拒絕,還是在兩個男人之間左右搖擺?淩芷惜一時之間,竟然沒想清楚,幸好趙玉珹這樣迴答,了斷了她所剩無幾的最後一絲殘念。


    “阿卿,你怎麽來了……”淩芷惜看見趙玉卿,心中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竟然真的來了,沒有令她失望!


    趙玉珹聞言,淡淡地瞥了淩芷惜一眼,挪開了目光。


    而趙玉卿則伸手揉了揉淩芷惜的頭,眉眼間充溢著笑意:“我當然會來,不然你隨隨便便嫁給一個無良之徒,又該如何?”


    “你真的如此在意我嫁給誰麽?”淩芷惜笑著問道。


    趙玉卿的嘴角微微上翹:“還記得我和你說的玉佩麽?不要將就,一定要找到和你匹配的那一半玉佩。”


    淩芷惜心中一暖,眼中隱約閃過點點晶瑩,而她卻開口答道:“即便我想,而從古至今,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約,我又如何能自主定奪呢?好比這次比武招親,我隻能嫁給贏了這擂台賽的男子。”


    趙玉卿點了點頭,又看向趙玉珹,說道:“五弟,既然你無法娶芷惜,你便不能做這擂主。不如,我們兄弟倆在此切磋切磋。”


    趙玉珹的眼中飛速地閃過一絲猶豫,須臾之後,他還是點頭同意:“好。”


    趙玉卿和趙玉珹麵對麵地站著,淩芷惜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擔憂地望著他們,也不知到底該擔心誰的安危。


    趙玉卿和趙玉珹相互拱了拱手,擺出開戰的架勢。趙玉卿對趙玉珹做了一個謙讓的手勢,趙玉珹頷首,心領神會。


    一陣勁風吹過,趙玉珹拔出腰間佩劍,在半空中劃了個弧度,淩厲的劍氣隨風掃向趙玉


    卿,一路上卷起塵埃無數。趙玉卿亦拔出佩劍,對著迎麵衝向他的劍氣揮手一劈,兩股劍氣撞在一起,蕩起猛烈的衝擊波,一時間狂風大作,揚起路邊的塵土,漫天沙礫飛舞,灰蒙蒙一片。


    擂台下的眾人發絲飛揚,眯著雙眼看向台上,隻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快如鬼魅,纏鬥在一起,卻看不清他二人的招數與神色表情。


    趙玉珹的劍快而無情,一招一式仿佛寒冬臘月裏紛飛的鵝毛大雪,劍氣擦身而過,令人毛孔戰栗,周身寒涼。而趙玉卿的劍則穩中透著霸道,好似鋒利的劍刃上熊熊燃燒著團團火焰,火光四射,熱浪襲人。


    趙玉珹的劍快似閃電,繞著趙玉卿的四圍不斷散開冰霜朵朵,而趙玉卿步伐矯健,向左向右靈活躲閃,避開趙玉珹孤傲冷清的鋒芒。


    趁著趙玉珹運氣的空隙,趙玉卿翻轉手腕,劍刃在虛空之中畫了半個弧度,一條火龍從劍尖處飛出,向趙玉珹張牙舞爪地飛馳而去。趙玉珹淩空縱起,白色的衣裾獵獵作響,一股勁風在他身前卷起,擋住了火龍的猖狂。勁風與火龍糾纏了片刻,逐漸融為一體,消散在劇烈波動的空氣中。


    擂台下的人們從未見過高手過招,不由驚唿連連,台上鬥了約莫一百迴合,招招精彩紛呈,絕不遜色於說書先生的添油加醋。


    淩芷惜根本無心坐在椅子上,她的手心不停地出汗,心慌亂如麻,終於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身,提心吊膽地觀看著。


    趙玉珹的劍招咄咄逼人,步步驚心動魄。而趙玉卿以守為攻,好幾次山重水複疑無路,誰知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趙玉卿見招拆招,從不局限於劍譜上的招數,他總能在對戰的實際中悟出一些新的花樣,一切皆是水到渠成,船到橋頭自然直。


    趙玉珹淩空虛踏了幾步,宛若仙子騰飛於空中,趙玉卿亦一個縱身躍起,緊追在趙玉珹的身後。二人已比試了一百六十六迴合,君子之戰,皆是點到為止,從未有逾矩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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