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什麽?”趙玉卿聞言,淩厲的目光掃向那群七嘴八舌的嬸子們,語氣低沉而充斥著危險。他麵無表情之時,有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讓那群嬸子驟然意識到了威脅。


    幾個嬸子對視了一眼,恐懼感橫生,連忙將瓜子朝袖口一塞,推推搡搡地離開了。


    淩芷惜看著那幾個嬸子狼狽的背影,用拳頭輕輕捶了趙玉卿的手臂一下,笑著說道:“阿卿,這麽兇做什麽,她們都被你嚇跑了!”


    “我聽不得她們那樣說你。”趙玉卿麵無表情地說道,語氣卻甚是柔和。


    淩芷惜溫柔地看著趙玉卿,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陽光斜射在她的身上,為她的青絲鍍上了一層金黃。在趙玉卿看來,淩芷惜整個人皆籠罩在光華之中,即便臉上有瘮人的紅疹,仍舊有著顛倒眾生的魅力。


    “芷惜,今日你為何沒來太學?卻又為何躲在這裏?”趙玉卿好奇地問道。


    淩芷惜的腳尖踢了踢路旁的小石子,抱怨道:“我爹不讓我出淩府的大門,所以……我隻能偷偷溜出來找你了。”


    “你怎麽知曉我今日就會來太學?”趙玉卿詫異道。


    淩芷惜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抹女兒家的嬌羞:“我也不知,就是感覺你一定會來,因為你要告訴我瑾國細作的事情!”


    趙玉卿伸手揉了揉淩芷惜的頭,誇讚道:“你倒是機靈!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去哪兒呀?”


    “先前答應你了,打賭輸了就要請客。走,我們去品芳樓。”趙玉卿眼含笑意。


    品芳樓,趙玉卿要了一間房,阻隔了魚龍混雜的往來商賈,又為淩芷惜點了滿滿一桌可口的菜肴。


    淩芷惜的雙眼閃爍著光芒,吃得津津有味,一時之間竟忘了來找趙玉卿的初衷。


    趙玉卿盯著淩芷惜布滿紅疹的臉頰,擔憂地問道:“芷惜,你的臉到底怎麽了,要不要找郎中看看?”


    “哎喲,我是為了逃出淩府,故意畫出來的。”淩芷惜的嘴巴包著食物,鼓得圓溜溜的,“不信,你看。”


    淩芷惜擦了擦油乎乎的雙手,隨手在臉上抹了兩下,紅色的疹子瞬時變成了紅色的團團,糊了滿臉,儼然一隻大花貓。趙玉卿憋住了笑,連忙掏出一方幹淨的錦帕,遞給淩芷惜。


    “又沒有鏡子,我哪能擦幹淨呀!”淩芷惜揮了揮手,繼續在美食間流連,全然不顧臉上的狼狽。


    趙玉卿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用錦帕沾了溫水,走至淩芷惜身旁,彎下身子,像照顧孩童一般,為她輕輕擦拭著臉頰,一舉一動,十分輕柔,讓淩芷惜措手不及。


    “阿卿……”趙玉卿擦拭完畢,淩芷惜的臉卻更加紅潤,她羞赧地瞥了趙玉卿一眼,迅速垂下了頭,將目光轉向了滿桌的菜肴。


    趙玉卿察覺到氣氛的尷尬,不由輕咳了兩聲,說起瑾國細作的事:“芷惜,吃飽了麽?我們該說說正事了。”


    淩芷惜連忙點了點頭,單手托著下巴,聚精會神地看向趙玉卿:“到底是怎麽一迴事,為何官家突然就認定我無罪了?坊間傳聞,我們那日見著的異族男子竟然暴斃於京兆尹的地牢內,這又是怎麽一迴事呀?”


    趙玉卿深思了片刻,說道:“那瑾國男子是瑾國王子的侍從,他確實在京兆尹的地牢裏暴斃,但說起緣由,我亦不知。”


    淩芷惜嘟著嘴,喃喃:“連你都不知,這事情如此神秘麽?會不會是官家暗中動的手腳?”


    趙玉卿搖了搖頭,說道:“官家並不知情,當時聽說了此事,也異常震怒,甚至還懷疑上了佟家。”


    “那……瑾國細作到底是誰呀?”淩芷惜問道。


    趙玉卿挪到淩芷惜身旁的圓凳上,低聲說道:“昨日早朝,佟家向官家主動稟報了一件事,說他們無意中識破了瑾國細作的奸計。原來,一直活躍於京城的瑾國細作竟然就潛伏在佟府,化身為佟家的一個小丫鬟。前日,那瑾國細作飛鴿傳書的時候,被佟家侍衛截獲,繼而搜查了她的房間,發現她的房間有許多與瑾國往來書信。”


    “又是同一個路子。”淩芷惜搖了搖頭,表示懷疑,“試問,若真的是瑾國細作,又怎會留著往來的書信,肯定會燒掉的,還留著讓旁人抓住把柄麽?”


    趙玉卿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並繼續說道:“那丫鬟被抓到了柴房,關了起來。本想著第二天一早送去京兆尹嚴加審問,誰知她竟在柴房自縊了,死無對證。”


    “這麽巧?”淩芷惜微蹙著秀眉,愈發懷疑。“佟家為何要如此,我明明已經答應佟秀秀,不會向官家告發她的。”


    趙玉卿說道:“興許佟家的人並不相信你。”


    淩芷惜歎了口氣,說道:“如果是因為這樣,那丫鬟便白白送了命,也是可憐人呀!繞過來繞過去,都是找了一個無辜的人背了黑鍋。”


    趙玉卿凝視著淩芷惜的臉頰,嘴角漾開了淡淡的微笑:“你沒事就好。”


    原本,淩芷惜的心中蓄滿了悲傷的情緒,在看見趙玉卿的微笑之後,她仿佛輕鬆了許多。世事無常,很多事情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可以左右的,唯一能做的隻有順從和接受。


    “吃完就早些迴去吧。既然你爹不讓你隨意踏出淩家的大門,你也不該溜出來這麽久。”趙玉卿淡淡說道。


    淩芷惜聞言,仿佛一個做錯了事被教訓的孩童,低著頭,不再說話。她確實該迴家了,然而,她就是想和趙玉卿待久一會兒,無法控製地渴求。而趙玉卿卻琢磨不透她的意思,她也無法戳破,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好,那我迴去了。”淩芷惜乖巧地應聲道。


    “嗯,我送你迴去。”趙玉卿淡淡說道。


    兩人沿著人聲鼎沸的正德街,走到寧靜雅致的府邸區,在淩府的後門處停下了腳步。


    淩芷惜正要轉身迴府,卻被趙玉卿叫住:“芷惜,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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