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兇的男子?”


    “嗯,我們鎮子上很少能見到好看的大哥哥,他生得還挺好看,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隻不過,那個大哥哥從未笑過,看上去很兇的樣子。”小童的聲音十分軟糯,令淩芷惜想上前捏捏他的臉蛋。


    “好,我知道了。”趙玉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他將兩隻手握拳,讓小童猜銀疙瘩藏在他的哪隻手中,“猜中了,這塊銀疙瘩就是你的了。”


    小童欣喜地拍了拍手,嚷道:“真的嗎!這錢夠我和娘親吃很久了!”他的嘴角溢出了幸福的笑容,方才趙玉卿是將銀疙瘩放在了右手,絕對不會有誤,於是,他指了指趙玉卿的右手。


    趙玉卿將手掌攤開,白色的銀疙瘩正靜靜地躺在右手掌心之間。趙玉卿嘴角上揚的弧度被陽光鍍了一層金光,柔和而又神聖。


    小童激動地拿起銀疙瘩,珍重地將其收入懷中,他對趙玉卿和淩芷惜連連道謝,隨即拔腿向家中跑去,迫不及待要將這個喜訊告訴他的娘親。


    趙玉卿和淩芷惜上了馬。正值黃昏,橙黃色的光芒散落在二人身上,既不會炎熱,又不會陰冷,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樣子。時光仿佛放慢了腳步,馬兒緩緩在林間漫步,淩芷惜的目光向遠方眺望,心中的憂慮也削減了三分。


    “方才……你問那個小童,是想知道幫助姚知的貴人到底是誰吧?”淩芷惜問道。


    趙玉卿“嗯”了一聲,卻沒有告訴淩芷惜貴人究竟是誰。


    淩芷惜頓了頓,繼續追問:“小童隻說看見了一個佩劍侍衛,你也猜不出背後的貴人到底是誰吧?”


    趙玉卿猶豫了片刻,才對淩芷惜說道:“五弟身邊有位侍衛,長得俊俏卻從不開笑顏,名為朝北。”


    淩芷惜震驚地扭過頭,盯著趙玉卿:“你的意思是……給姚知父親援助藥費的貴人是五殿下?”


    “嗯。”趙玉卿淡淡地答道。


    “可是……姚知說,五殿下是看在我的麵上,才會出手相助的。他一直都厭惡我,這次卻幫了姚知,莫非他也覺得對我心中有愧麽?”淩芷惜歪著頭,一邊思索,一邊喃喃。


    趙玉卿突然點了點馬兒的肚子,馬兒心領神會,撒開腿疾馳起來。淩芷惜毫無準備,一下跌入趙玉卿的懷中。趙玉卿的胸膛堅實而溫暖,淩芷惜立時紅了臉,趕忙坐直了身子,抱怨道:“阿卿,你怎麽突然就加速了?”


    “天色不早了,我們得趕緊迴京城。”趙玉卿淡淡地說道。


    雖然趙玉卿的臉上是慣常的麵無表情,但淩芷惜卻隱隱覺得他有些不開心。淩芷惜的雙手緊緊攥住韁繩,怯怯地開口試探:“阿卿,你……怎麽了?”


    趙玉卿頓了頓,突然開口:“你還在意五弟?”


    淩芷惜愣怔了一瞬,連忙搖頭,答道:“怎麽會呢!他曾經深深地傷害過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犯傻了。他偶爾展現的好性情,隻不過是他愧疚的補償罷了。”


    趙玉卿輕笑了一聲,不再言語。半晌之後,京城躍入眼簾,天色也暗沉了下來。


    日出日落,一天很快就要結束,今日種種眼看著就要化作來日的思憶。然而,人生悲苦,周而複始,卻不知何時才有盡頭……


    靖國公生辰,淩府收到了請帖,除了淩老將軍夫婦因年歲已高,不便外出,其餘的三房皆精心備好了禮物,欲登門慶賀。


    淩芷惜著一身湖藍色繡花紋羅裙,乖巧地跟在母親言品蘭身後,向門外停著的軟轎走去。淩哲也嫌棄地看了淩芷惜一眼,將其攔下,不悅地說道:“淩芷惜,你就別去了吧。身上惹了官司,還想著出去玩兒,還不知旁人在背後要如何議論我們淩家!”


    淩芷惜一聽父親不讓她去參加靖國公的生辰宴,立刻急了,趕緊反駁道:“雖然我的鋪子被查封了,但事情還未水落石出之前,我就不是個罪人。父親,你若非要將我禁足在淩府,不等同於坐實了我的罪名麽?”


    淩哲也一臉肅然地說道:“閉嘴!你那些胡攪蠻纏的道理,為父聽都不想聽。當下,你最好是乖乖給我待在家裏,哪兒都不要去,省得又給我惹出來一堆麻煩。有你這個不成器的女兒,我淩哲也也不知是做了什麽孽!”


    淩哲也的話說得有些重,每字每句都像一根根細針,精準無誤地插在了她的心窩處,疼得令她想淚目。但她卻不能輕易放棄,她答應這次要陪在趙玉卿的身旁,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和他一起扛。若是她突然去不了靖國公的生辰宴,就是無端爽約,且不說趙玉卿如何看她,她自己都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


    “父親,算我求你了,讓我去吧!”淩芷惜不顧前嫌,上前拉出了淩哲也的衣袖,做出小女子的撒嬌模樣,“這次的生辰宴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如果不讓我去,就等於在我的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子,那種刻骨銘心的痛,父親可曾體會過?”


    淩哲也煩躁地甩開淩芷惜的手,不耐煩地說道:“少在我麵前說你那些可笑的花言巧語。你也隻能騙騙年齡相仿的姑娘,想騙為父,門都沒有!”


    說罷,淩哲也正準備吩咐下人將淩芷惜關入房中,一旁的言品蘭卻早已看不下去,出聲相勸:“夫君,你又何苦如此苛待我們的女兒呢!她想去,就讓她去吧。在靖國公的府邸,她哪裏能惹出來什麽麻煩,又不是三歲的孩童了,這點分寸她還是有的。”


    “你啊,成日裏就知道慣著她。現下好了,都惹出那麽大的麻煩了,還幫著她說話!”淩哲也一麵搖頭,一麵感慨。


    淩芷惜再欲開口相求,卻見言品蘭對她使了個眼色。隨即言品蘭趁熱打鐵,繼續勸說道:“我知你不願讓芷惜出門,是不想旁人在背後議論她惹上的官司。可是,你也知曉女兒是什麽樣的人,那通敵的罪名鐵定是被誣陷的,又怎麽能怪她呢?旁人的嘴,你是堵不上的,無論你做什麽,他們都有話說。你偏偏不讓芷惜去參加靖國公的壽辰,他們隻會說淩家之女有罪,無顏來給靖國公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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