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課堂,佟秀秀一發現淩芷惜的身影,便走了過來,冷嘲熱諷道:“喲,淩芷惜,你還有臉來太學呀?五殿下說的話,你聽不夠麽?”


    “五殿下確是不喜歡我,但這不代表我就要斷了一切生活中該做的事。人還是要往前看的。”淩芷惜朗聲說道。


    佟秀秀撇了撇嘴,不甘心地讓到了一旁,淩芷惜從空道處走過,坐在了聶霜白旁的空位上。


    聶霜白和顧曼君皆圍了過來,小聲問道:“芷惜,你還好吧,怎地好幾天沒來太學了?”


    淩芷惜環視四周,見沒有人格外注意到她,才低聲說道:“咳,還不是佟貴妃的意思。”


    “我聽說了,佟貴妃招你入宮的事情。”顧曼君也低聲說道,“她……沒有為難你吧?”


    “為難倒是談不上,隻是狠狠在我心窩處戳了幾刀。”淩芷惜一邊說著,一邊假裝拿刀,向自己心口捅了幾下,麵部表情十分浮誇,“她讓我躲在屏風後麵,親耳聽五殿下說不喜歡我。這招可真是絕了!”


    “嘖嘖嘖,這個女人心腸好狠毒,我可是聽說,她做了許多壞事的。”聶霜白也加入了三個女人說壞話小分隊。


    “哎哎,薛夫子來了,快別說了。”淩芷惜使了個眼色,製止了三人的談話。


    薛夫子的課依舊枯燥乏味,習慣了睡懶覺卻又突然早起的淩芷惜不停地打著哈欠,恨不能趴在桌上,好好地睡上一覺。


    突然,薛夫子蒼老又沙啞的斥責聲自頭頂上響起,淩芷惜一個激靈,直起了身子。


    “一日之計在於晨,某些人精神萎靡,心思根本不在課業上,既然如此,就不要占著太學的位置。”薛夫子的目光落在了太學課堂的角落,“姚知,老夫猶記得,你是我特意向官家舉薦的。沒曾想,你竟然如此不求上進,與其在此荒廢時光,你不如迴家去罷!”


    薛夫子的話說得有些重,淩芷惜扭頭看向姚知,隻見他滿臉漲得通紅,似是忍著極大的委屈,又不肯輕易說出緣由。


    薛夫子頓了頓,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釋,而姚知卻紅著臉低下頭,謙卑地說道:“抱歉,薛夫子,是我錯了。學生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哼,若有下次,你就收拾好包裹,迴去罷!”薛夫子對男學生向來嚴苛,說話從不顧及顏麵。


    姚知拿起書卷,目光聚集在字裏行間,然而他的神情卻有些呆滯,仿佛丟了魂一般。


    淩芷惜趁薛夫子不注意,再三打量姚知,卻見他始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淩芷惜在心中猜測,姚知這心事重重的樣子,大概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吧。出於對他的迴報,淩芷惜決定,散學之後找姚知問個清楚,若是自己能幫他一把,剛好還了前幾日的人情,兩不相欠。


    散學之後,姚知渾渾噩噩地拎著包袱,向門外走去,卻被淩芷惜一把攔住:“姚知,你怎麽了?”


    “淩姑娘?”姚知抬起頭,神情極為不自然,隨即連忙擺手道,“我……我沒怎麽……小生這便要迴去了,淩姑娘也早些迴去吧。”


    然而,淩芷惜偏偏不讓路,她一臉認真地說道:“姚知,我觀察你許久了。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分明就是心中藏了事情。我們都是同學,有什麽事不妨和我說,上次你也幫了我呀!互幫互助嘛!”


    姚知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才對淩芷惜說道:“即便是說了,也不會減輕我的苦惱,說出來還讓你們笑話。唉,算了吧。”


    “你不說怎麽知曉沒用?”淩芷惜拽著姚知,將他拉到了太學的後院,“你怕被旁人聽去了,那就在這兒說。”


    姚知扭捏了半晌,才對淩芷惜說道:“哎喲,淩姑娘,這事兒你根本幫不上忙。”


    “那到底是何事?”淩芷惜不依不饒。


    姚知重重歎了口氣,他的眼中布滿了紅血絲,人也憔悴了許多:“淩姑娘,實不相瞞,我父親驟然間患了重病,可能沒多少日子了……”


    “這麽嚴重?”淩芷惜也被染上了一層憂愁,“可有找個好些的郎中瞧瞧?”


    姚知點了點頭,說道:“郎中是請了。這病實際上也並非沒得醫治,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呀?”淩芷惜著急道,“你快一口氣說完,別吞吞吐吐啊!”


    姚知難過地說道:“我父親患的病需要一味十分名貴的藥材養上半年,即可救治。然而我父親為官兩袖清風,我姚家家徒四壁,哪裏有錢兩買這名貴的藥材。眼看著父親的病明明可以醫治,卻因為窮,就此被耽誤了,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說罷,姚知竟哭了起來,眼淚鼻涕在他的臉上橫流。那種無助和傷心讓淩芷惜也感受到了揪心的疼痛。


    “姚知,你先別失望,我給你想法子。”淩芷惜拍著胸口向姚知保證。


    “淩姑娘……你有什麽法子呀?”姚知停下了哭泣,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之光。


    淩芷惜對姚知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自有主張。你帶我去壽春堂,我們把那味藥材所耗的錢兩合計一下,從明日開始,我幫你籌措錢兩。”


    姚知撓了撓後腦勺,將信將疑地看著淩芷惜,心中沒來由的感到輕鬆了許多。


    翌日,淩芷惜特意起了個大早,從淩府的雜物間裏拿出了一把銅鑼,偷偷藏在了包袱裏。來到太學之後,她在脖子上掛了一塊木牌子,其上寫著:“姚知之父身患重病,急需錢兩救治,懇請同學們眾籌救命錢二百二十兩,跪謝!”


    淩芷惜拿出銅鑼,一把敲打,一邊吆喝:“各位同學看過來,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我替姚知謝過大家夥了!”


    一眾太學生從未見過這種事,匆匆圍了過來,指著淩芷惜說說叨叨。唐梓茹最是見不慣旁人出風頭,她見淩芷惜脖子上掛了木牌子,看上去尤為蠢笨,不由譏笑道:“淩芷惜,你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呀?我看你不去勾欄瓦肆做伶人,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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