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前分手,四個月前迴濟南,三個月前開始工作,一直就念念不忘想著養貓,特麽今天才知道,在我上班地方的路東首就!是!花!鳥!蟲!魚!寵!物!市!場!)


    楊老爺子說出這話後,楊武與楊九關臉上俱是一肅。


    依花恨柳看,他二人雖然同樣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可是在意義上卻應該有著些微的不同,至少楊武的表情裏還含有那麽一絲內疚的情緒,或許是因為造成今日結果讓他覺得自己對不起躺在病床上的楊威,又或許因為這熙州與相州聯盟之事他是主力派,多少都會有些“我也需負責任”的愧疚感吧。


    除了商議相州之事,還有其餘幾件小事也拿來在議事堂裏當著大家的麵說了說,花恨柳對這些都不如何感興趣,也隻是聽上一聽,並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除了惦記著這相州之事,他還有另外一件事也有些困惑。說是一件事,其實也可以算作是兩件事……昨晚他應燈籠的要求帶她去賞燈,一同跟隨的自然有天不怕和楊簡、雨晴公主二女。這本應是一件愉悅之事,實際上無論是燈籠還是他,都表現得很高興……


    唯獨除了楊簡與雨晴公主,似乎隱隱地有什麽事情隱瞞著他,一晚上雖然也跟著花恨柳嬉笑,花恨柳卻也不傻,看得出她二人眉色之間始終縈繞著一團陰雲。


    中途也有幾次他問過了,不過當他向兩人問起的時候,兩人卻是矢口否認,神色之間也並沒有半分說謊的慌亂、心虛之感,這反倒是令花恨柳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於疑心了些。


    剛入子時時,雨晴公主提議說有些累了,不知道花恨柳能不能先送她迴溫明賢等人住的地方休息,這話的意味深長,一來確實是想迴去了,而雨晴公主又不願掃了大家的興,這才隻央求花恨柳一人送她;二來她也向花恨柳傳達了一條消息:當晚她便不住在城主府裏花恨柳的那間小屋了。


    花恨柳尚未應話時,一旁的楊簡竟然也附和說有些累了,確實應該早些迴去休息。這在花恨柳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楊簡竟然會說累?更令她不解的是當時楊簡確實是一副興味索然的模樣,若不是累了,總不至於當著燈籠的麵有此反應。


    好在燈籠玩也與花恨柳一起玩了,她人有小,本身早就累了,隻是逞強在眾人麵前一直沒吭聲罷了,此時見大娘、二娘都喊累了,自然也就順口也嚷嚷著迴家休息,眾人這才一起繞到外城方向將雨晴公主送迴,又一道過花恨柳的新府,將天不怕、燈籠送迴,這才剩下他與楊簡一起返迴了城主府。


    返迴之後,楊簡自然也就不能與花恨柳再像昨日那樣明目張膽住在一起了,楊武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可是今早的時候確實已經給過了臉色,花恨柳當然不會故意去觸怒他,於是送了楊簡迴前府,他自己繞到後府進了門,這才打算好好休息一番。


    也不過是“打算”好好休息罷了,一躺下,他先是想到了言恕所暗示的的事情,想了想覺得目前似乎也沒有辦法映證後,一個翻身,腦中所想也循著這空曠的床想起了昨日在這床上與他相擁而眠的二女,又想起了今日她們兩人的反應,不禁愈想愈納悶,愈納悶愈睡不著,眼看著東方露出魚肚白,這才強壓下心中想法,抓緊時間又小憩了一會兒。


    “怎麽,看你有心事?”他能看出楊簡和雨晴公主有心事,別人能夠看出心事又有什麽不可能呢?楊九關隨他一起走出來,在他身後保持著不足半丈的距離從出議事堂的門到拐出這座獨院,花恨柳都未曾發覺什麽異樣,這明顯便是極不正常的,所以楊九關才顧不上花恨柳願意還是不願意,便主動靠上來搭話道。


    “哦,隻是有些私事罷了。”花恨柳笑笑,先聲明自己所想並非是相州或者熙州的什麽公事,而是他個人的事情,也便是不想讓楊九關借此大發感慨什麽的。他雖然對於楊九關素來就欽佩、感激對方幫助自己督造新府,可是花恨柳此時也實在提不起興趣,不想敷衍應對,又不想多說話,也便唯有這般先亮明了自己的態度才好。


    楊九關素來是聰明人,若是平常時別人稍稍表現出一些冷漠的意思他也能夠猜出其中到底是什麽態度;可是今天不知道他是故意明白了花恨柳的意思而裝不懂的,還是原本也有一時疏神錯漏了花恨柳這話的意思,他聽到後隻是輕聲笑了兩聲,前言不搭後語地突然冒出來一句:“這幾日若是不忙,便準備搬入新府吧?以後必定是居所之地,還是提前進去適應適應比較好。”


    這一點倒是說道了花恨柳的心坎上了,從那日他看到獨孤斷在新府裏養傷時心中便有不爽了,更可氣的是天不怕還不拿自己當外人地在他正堂之中怡然自得,更是讓他想著找機會問問楊九關究竟何時才能搬進府裏。


    沒有想到,他還沒問楊九關,楊九關便來主動找他說了,這實在是好到了極點!因為心中開心這件事,花恨柳的反應顯“正常”了許多,連連感謝這段時間以來楊九關在他這件事上所做的付出。


    “這便是見外了……”楊九關輕笑著搖頭道:“咱們整個熙州,可沒有一人將你看作是外人了,更何況過不了幾天你與楊簡便要成親了,到時候大家就真的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是用不著說這麽多感謝的話的。”


    對於這番話,花恨柳也唯有順從地微笑點頭,至少對方所說確實是事實,他無法反對,更無需反對。


    “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楊九關見自己鋪墊得差不多了,又向花恨柳說道。


    “商量……和我商量?”花恨柳微愣,一般有什麽事情不都是他與楊武商量之後再向老爺子匯報便行了麽,何時需要他來做這參謀之事了?


    “正是。”楊九關點頭,見花恨柳不解,尷尬笑道:“這件事上我一講出來,城主那裏就反對,而老爺子向來隻聽我倆意見一致的事情,對於這有分歧的事情……向來是不怎麽管的……”


    “便是如此……”花恨柳輕笑一聲,不解道:“那您也應該去找楊……師兄去說啊,和我說也不管用,他的脾氣您應該比我更了解才是……”


    “不一樣不一樣。”楊九關一邊搖頭一邊拉住花恨柳的胳膊,匆忙道:“這樣一邊走一邊說也不是個正態,不妨先去我府裏坐著談一談……溫故最近尤其有長進,你這做先生的反倒是不如我盡心……即便是這一點,你也需要還我幾分人情,先聽我將事情說一說……”


    被楊九關拉扯著,花恨柳終究被他拉倒了一座沒有匾額沒有鎮門獅子的宅院前。


    楊九關說他住的地方為“府”,實際上卻是自個兒往自個兒臉上連貼了數百層金紙才能撐得起的場麵。這哪裏是一座什麽府啊,不說其他處的,溫明賢在大越住的地方,便要比楊九關這座“府”奢華百倍!實際而言,這根本就不能算是“府”,要算也隻能算是“宅子”。


    等花恨柳走進之後,更是確信無疑:這就是處宅子,一進一出的宅子!


    看花恨柳微愣的表情,楊九關大抵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調笑道:“你本就應該好好謝我啊,為了你那套宅子,我這大長老府愣是沒有蓋起來啊,什麽石料啊,雕花啊,全都給你拿去用了,以後若是我想去你府上蹭兩日閑逸時候,你可不能趕我啊!”


    這原本便是楊九關的一句玩笑話,花恨柳聽了卻覺得心中不是滋味,苦笑著向楊九關連連躬身施禮說道:“一定,一定……”


    感激的話他向來說不出口,不過卻不代表他會過後便忘了,有些事情便是記在心裏也便刻在了骨子裏,不是說一定要說出來才能證明什麽的。


    “恨柳今天才知道,原來佘慶嘴裏說的‘九爺是個極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大抵是一廂情願的臆想罷了……”


    “不不,他說的一點沒錯。”楊九關揮手笑道,領著花恨柳邊往院子裏走邊說道:“我四方城裏住的地方你可沒見過,門口兩座大獅子,左手邊一座整塊的南山玉雕的,右手邊一座整塊的黃門玉雕的,雖然說玉不是什麽明玉,可是能有人高還不存雜色的卻不多見了,便是說世上僅有那也不是什麽誇大之詞……”


    一邊比劃著,楊九關一邊唾沫飛揚地向一臉苦笑的花恨柳道:“還有那喝酒的杯子,我的痰盂、尿壺,都是金子做的,其餘亂七八糟的物件更是多得數不清啊……這不是享受是什麽?所以說,佘慶說的一點都沒錯。”


    “還是有一處錯了的。”花恨柳心道合著您喝酒、吐痰、撒尿難道都是用的一個物件麽……這話自然不能從心裏說出來,而他所迴應的,更是另外一句話:“佘慶說您語出決斷之意,自是暢快之人……”


    “唔?難道我不是嗎?”楊九關微愣,反問花恨柳。


    “暢快之人……這一點說得是相當準確的……”花恨柳撓了撓眉頭,略帶為難道:“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決斷之意’有時候竟是能這般滔滔不絕……”


    “哈哈哈!”楊九關聽了花恨柳的話不禁大笑起來,一陣暢快之聲後,他出言讚歎道:”愁先生果然是愁先生,便是說起人來也有個不同的方法!”


    他這樣說自然是覺得花恨柳的話有著一番道理了。按照花恨柳先前那話的意思,其實中間還少了一句,大意應該是這樣的:我本以為“決斷”是要言簡意賅、一言一諾,聽了您的話才知道原來這決斷之意也可以說起來囉囉嗦嗦這樣子啊……


    “先生來了?”楊九關笑聲未落,花恨柳卻聽有人自屋中跑了出來,等他看清那來人時,卻見那來人一臉委屈地想著花恨柳便跑了起來,跑到半途時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來,好不淒涼。


    這就是楊九關說的有了不少長進的溫故?花恨柳心中微驚,卻也趕緊迎了上去。雖然他做先生並不稱職,可是四愁齋的傳統向來是“護短”,若是讓他知道了楊九關如何虐待他的學生,他倒是不介意幫楊九關先拆了這處院落,幫他“推陳出新”一番。


    “有事就說話,不要哭!”既是心疼,又嫌溫故不爭氣,花恨柳低聲喝止了他,然後幫著溫故邊擦眼淚邊道:“倒是說說,在這裏是怎樣吃的不好穿得不好了?”


    見花恨柳轉眼就翻臉了,楊九關不由苦笑,跟在他身後也走上前來,心想著聽聽是不是自己真的委屈這孩子了,若是他不樂意,自己當時就向著花恨柳保證改過便是。


    “吃的挺好……”側著腦袋想了想,溫故覺得這一方麵楊九關並沒有虧待自己,於是憑良心說道。


    “嗯……穿的呢?”花恨柳問過之後便覺得自己這話白問了,看溫故上上下下哪裏還有在溫明賢府裏當小廝的模樣?現在分明就是一小少爺、小公子的打扮,看來楊九關也確實對他不錯。


    “那究竟是哪裏不好了?”花恨柳皺眉,向溫故問道。


    “就是……就是……”溫故心中遲疑著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說好,話到嘴邊還一陣子都沒有將話說出來,倒是一旁的楊九關早就等不了了,在一旁一臉焦急地等著,還有一兩次實在忍不住了主動示意溫故趕緊將話說出來了事才好。


    “看來是因為有些話你想說,可是又不讓你說,你覺得憋屈了?”花恨柳輕哼一聲,向溫故道:“那你從此時開始就可以隨意說話了,不要去管別人會不會封你的嘴……”


    “不是不是……”花恨柳還沒說完,便見溫故慌忙擺手口中連唿“不是”了,被組織了繼續往下說,花恨柳也不計較,便閉了嘴繼續等著溫故,看他的架勢似乎不等溫故說出來,他便要一直在這裏等下去了。


    “是……是……”溫故現在已經後悔剛才衝動之下就直接跑出來找花恨柳抱屈了,也就在方才他忽然心中來了“靈感”,預料到自己將要提請之事花恨柳必定不會答應……便是如此,到了眼下這種情況,他也不得不說出來才能了事了。


    “是……睡不好……”硬著頭皮,溫故將個中緣由稍稍委婉地說了出來,說完之後連頭也不敢抬,直接便垂頭等著他身前的兩人做決定了。


    “嗯?是床太小還是鋪的虎皮不夠柔軟?要不換成鵝絨的試一試?床的話再加寬個一尺試試?棉褥呢,需不需要再加兩床?”楊九關卻跟得了重病一般,一邊慌亂地猜測著溫故所說的“睡不好”究竟是出於哪一方麵的不滿,一邊就其可能性提供解決方案,隻不過越往下說他越是心急,因為這會兒隻見溫故垂頭卻不見他點頭,這不就表示他還沒說到點子上麽?


    “大長老啊……”花恨柳輕歎一口氣,斜睨了溫故一眼,溫故大抵是知道自己的小算盤是要被先生看穿了,忙又將頭狠狠低了下去,就好像此時有人壓著他的脖子使勁兒往下按一般。


    “嗯……你怎麽……”楊九關微愣,不明白花恨柳為什麽突然又稱唿他起“大長老”了,不禁有些反應不過來。


    “溫故一直在您這裏,倒是給您添了不少麻煩了……”一邊說著,花恨柳一邊輕輕歎氣。


    “不麻煩,不麻煩!”楊九關還道花恨柳說這話是要將溫故帶走,忙揮手道:“我很早便孤身一人了,難得有他陪我,很好,很好……”


    “您莫著急。”花恨柳輕輕拍了拍他擺動的手道:“我的意思不是您想的那樣要帶他走,相反的,我覺得他在您這裏吃穿不愁,也是挺好的……”


    “可……可是……他說睡不好……這是……”楊九關當即就要感激出聲了,不過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溫故那句“睡不好”究竟是因為他哪裏做的不到位,如果能夠改的話,他現在就可以著手吩咐人做準備了。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搖了搖頭,花恨柳一本正經向楊九關道:“我這學生,與別的學生不太一樣。”


    “嗯?怎麽不一樣?”楊九關雖然不明白花恨柳為何說這個,可是既然對方說自然就不是說那無意義的話,當即追問道。


    “佘慶拜我為師時已經成年,徐第一的年齡更大,大越金正陽雖說與他類似,卻也不過是一個不記名的……唯有他,生來一副好皮囊,更難為可貴的是溫老爺子慧眼識人,將他早早托付給我……”


    “這是……”楊九關隻管點頭,卻仍不明白花恨柳這話的意思。


    “我門中有一術,需得童子身練,一直練到三十歲,這才能去童子之身,方行那人倫之事……溫故正是這一塊好材料,所以當初他也不知道自己被灌輸了這樣的術……”


    “啊!那……那是說在他三十歲之前都不能……”楊九關臉色怪異地看了看溫故,果然見他滿臉驚駭。


    “所以說,什麽睡不好之類的話,您千萬不要聽他胡說,這都是這術的自然反應,卻是考驗心性來的……我將此事說給您,便是希望您能夠幫助他安然度過這三十年,其後便不可限量啊!”花恨柳說到這裏,擲地有聲。


    “不要,我不要不可限量,才不管什麽術呢,我就是睡不好,就我自己一個人睡,一點都不好!”溫故終究是選擇抗議了,隻不過他這時越是聲嘶力竭,花恨柳心中冷笑愈甚——方才他險些也上了溫故的當了,什麽“睡不好”?人小色心大,他那點花花腸子,花恨柳一看便知!


    你便隱忍上三十年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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