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梅兒若雪姐姐的月票和我有一夢的打賞~後麵一章正在努力寫,爭取12點之前搞定!)


    孔城孔家,若說稍稍正常的,除了已經死在定都城的孔仲義,便隻有孔雀了。


    當日孔雀請纓到北狄王庭去搬救兵,才剛剛走到饒州地界便聽說定都城破、孔仲義亡了,再去無益她索性直接迴了孔城,將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了孔仲滿。


    孔仲滿今日能夠輕易將旁落的大權掌握迴自己手中,多半歸因於當初孔雀將消息提前告訴他,讓他早早做好了準備。


    雖然流出來的消息並不多,但是作為前一段時間還在協商準備聯姻一事的笛家,多少還是知道一些內幕的。比如說一舉坑殺了近百名反對他重新掌權的軍中高中級將領,比如將族中的重老請到府中以議事的名義盡數屠戮,又比如說為了防止北狄的勢力阻擾,但凡與狄人血緣沾些關係的要麽被嚴密看管,要麽就滅口清算……


    令人覺得諷刺的是,與北狄關係最為親密的孔家——他們自己,卻仍然活得好好的,每日花天酒地。


    這樣的饒州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不得人心、早晚要由內而外壞掉的,道理沒有錯,可是時間上卻錯了。早,隻不過是剛剛有了這樣一個苗頭;晚,卻還不知道要持續到哪一天。


    按照笛聲的意思,便是一直與饒州耗下去,等它自己腐爛、崩塌,然後再以摧枯拉朽之勢歸攏,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但是族中反對他的人不算少,甚至他的父親、他的大哥也明確出言反對。


    反對的理由不外乎兩點:時間太慢,有太多的因素不確定。比如說,萬一有人取孔仲滿而代之,不再血腥鎮壓了呢?比如說饒州仍有足夠的力量一遍遍將那些無組織的反抗活動平息了呢?


    最有效的辦法,是主動進攻。這是笛遜與笛響的一致認識,笛聲想到這一點時也順勢想到,或許這也是他們兩人願意與宋長恭進行合作的一個原因吧!


    聽了笛聲的說法,花恨柳大概明白了饒州一行會是怎樣的困難了,不過他緊接著又想到:這似乎並不能成為足夠支撐笛遜不親自動手去殺孔仲滿的理由啊……


    “笛……你父親呢?如果僅僅是這樣,你父親親自去殺他,即便是做到悄無聲息、不為人知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吧?”花恨柳能夠想到的,也正是花語遲所不能理解的,從開始時的震驚反應過來後,她緊接著便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這個笛聲,並沒有將事情的全部告訴她。


    “哈哈,這個就不能說了。”笛聲看了一眼一直緊盯著他的公孫止意,笑著點頭示意不必擔心自己會說漏出去,看花語遲時更是一副得意模樣,擺明了沒有告訴她的打算。


    花語遲見問不出口,也沒有繼續要問的意思,她心中明白這個時候自己表現出來想要知道的越多,越是能夠讓對方看出破綻,況且她已經下定決心尋死,至於殺孔仲滿什麽的,或許都是她死了之後的事情了,她關心又有什麽用?徒勞罷了。


    “好了,問了這麽多,也該我們問你了。”公孫止意左右兩手輕輕摩挲,看著花語遲問道:“宋長恭那麽著急從關、饒事務上脫身,究竟是什麽原因?難道說哪裏有什麽必須要他處理的事情發生了?我們雖然知道‘後果’,卻並不清楚‘前因’,花姑娘若是能夠幫忙解答,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關於公孫止意所分析出的這一點,花恨柳之前倒並沒有想到,今天聽公孫止意分析給笛聲聽,也覺得很有道理,按他所想或許正可以通過他們之口問一問花語遲宋長恭到底是有什麽打算……雖然問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總好過由他開口來問。


    “我之前所說的話兩位可能沒有聽清楚,我不過是宋長恭手下的一隻送信的鴿子、一把殺人的劍,並不像你們所想的那般與他親密,所以他有什麽秘密不跟我這種下賤人講並沒有什麽不正常……”


    “夠了!”話未說完,笛聲厲吼一聲,硬生生將花語遲的話壓下去,他陰沉著臉如看一個死人般看著花語遲道:“若是你再這樣顧左右而言他,莫說因為你是個女子,我便沒有手段讓你開口說出。”


    “哼哼,我還真不知道你究竟會用什麽辦法讓我開口說出呢……”花語遲聽後不驚反笑,眯眼看了看笛聲,又看了一眼公孫止意,一臉不屑。


    “我很想知道,若是宋長恭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淩辱了,會有什麽反應?”看似不經意地隨口說出一句話,笛聲注意到花語遲的臉色果然愣住,他輕笑又問:“其實這也不算多新奇的事情,能夠引起我更大興趣的,是天下人都知道宋長恭的女人被淩辱了,到那時候他還有沒有臉麵活在這世上?這個問題我很費解,想來你有一些什麽想說的話,若是說出來或許可以解答我的疑問呢?”


    “你……你這個畜生!”花語遲從未想到堂堂笛家二公子,竟然會說出這樣厚顏無恥的話、竟然會想出這般禽獸不如的辦法,她眼中驚慌顯現,久久卻也隻罵出這麽一句話來。


    “畜生?總好過那個野性未馴、禽獸不如的獨孤斷吧?”嗤笑聲中,笛聲一步步逼近花語遲,雙手微微抬起,如蠍之鉤刺、蛇之毒信,令花語遲花容失色、驚顫不已。


    一旁的公孫止意皺了皺眉頭,幾番想出言說話,最終默默權衡後還是放棄了言說,任由笛聲靠近花語遲。


    “那個……”花恨柳輕歎一口氣,知道自己不現身是不行了,極為不合時宜地出聲喊了一下,於花語遲而言卻是這世上最美的聲音。


    “她是我朋友,也是我朋友的妻子……”想了想,花恨柳在笛聲與公孫止意一臉驚駭中努力裝作和氣的模樣將他與花語遲的關係說得盡量簡單。


    “……所以,你若是有問題便問,但是千萬不要打她別的主意。”這幾句絲毫聽不出哪裏有威脅性的話,落在笛聲與公孫止意耳朵裏,卻完全是另外一迴事了。


    花恨柳說的話是沒有什麽威脅性,甚至聽他的語氣仿佛還有幾絲商量、求人的意味,但他之所以能夠這樣說,是因為他是花恨柳,因為他是愁先生,因為眼前的這兩個人,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將。


    “白天時候因為與笛城主商量殺孔仲滿一事,沒來得及與你打聲招唿,你不要覺得不舒服,我這個時候來正巧可以補上之前的遺憾。”花恨柳仍舊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自門外踱步走了進屋,笛聲隨著他步步向前,一步步倒退向後,沒退幾步便覺得身後“當啷”一聲,原來是撞到了桌子上。


    “公孫先生?”花恨柳向笛聲說完,又向公孫止意方向看去,“定都城一別已有數月,原本打算去饒州看看您來著,沒想到您根本就每迴饒州,而是來了關州,想來在笛聲這裏的待遇比著在孔仲滿老爺子那裏的待遇要好一些?迴頭正好要去饒州,我幫你與他討價還價一番,看看他究竟哪裏虧待了你。”


    若說之前說的話確實是花恨柳看似隨意而說,那麽說向笛聲與公孫止意的這後兩段話可就是**裸的威脅了,隻有他自己曉得所謂“補償”究竟是什麽東西,也隻有他才知道所謂“討價還價”究竟是真為公孫止意著想,還是想要個“合理”的價錢,將公孫止意重新賣與孔仲滿……


    此時帶笑,更顯猙獰。


    “你……你怎麽敢來這裏?你別忘了這裏是我笛府!”笛聲畢竟還是知道花恨柳在這裏教訓教訓自己是可行的,但要是想在笛府殺人,就不能不忌諱自己父親。正是基於這一點,他才敢在明知不敵花恨柳的情況下仍然色厲內荏地質問花恨柳。


    “我是來找笛城主的,不知道怎麽走著走著就來到你這裏了,正好見我一位好友在這裏……當然了,你們剛才肯定也聽到我說了,花語遲不但是我的好朋友,還是我另外一位好朋友的沒過門的……”


    “花恨柳!”


    正說得麵無愧色,花恨柳忽聽前麵椅子上綁著的花語遲一聲尖叫,當即噤聲,苦笑著向笛聲道:“反正就是趕巧了,不知道你們如此請她來究竟何事,擔心至於就過來了,正巧聽到你說什麽淩辱之類的話。”


    “你……”笛聲語塞,沒想到花恨柳如此不要臉,說起謊話來竟然也沒見他頓一下。他哪裏是來找自己父親的,難道白天在客棧的時候還沒有受夠麽?他分明就是直奔自己這裏而來,而目的便是將花語遲帶迴去。


    “你究竟想怎樣?”公孫止意委頓著坐在椅子上問花恨柳。他自上次在定都城被花恨柳放過之後便一直心有餘悸,此時花恨柳直接找上門來要人,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藏身在這裏了,所以他更擔心的是花恨柳前來並不隻是帶走花語遲,而是還有別的目的。


    “我來接人迴去,順便也想與公孫先生敘敘舊,下下棋。”花恨柳笑道。


    果然是這樣!公孫止意心中一陣苦笑,沒想到自己躲來躲去,躲過了孔仲滿,躲過了撥雲,卻最終還是沒躲過花恨柳……灰心喪氣之餘,自我不免有些嘲弄,從未想到過的死意竟一時萌生。


    “既然如此……”


    “女人你可以帶走,談話、下棋,你若是覺得有時間,在這裏進行也無妨。”公孫止意正待應了花恨柳的話,卻聽門外一人冷言打斷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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