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慶返迴花恨柳等人落腳的客棧後,並沒有先進房休息,而是紮進了眾人都在的一處大客房,將花恨柳叮囑自己打探的消息一處處搜集起來當麵匯報。


    原本住起人來尚顯寬敞的客房,此時因為眾人都在裏麵,反而愈發顯得擁擠很多。


    推門而入,佘慶連看也不看眾人,從溫故屁股底下直接抽出來凳子便坐,惹得溫故當時就要急眼,不過幸虧雨晴歐公主拉了他一把,最後和楊簡、燈籠三人在床沿邊相互擠了擠,又給他騰出來半個屁股大的地方才算罷。


    “如何了?”花恨柳此時既沒有與雨晴等人一起擠床沿,也沒有與牛望秋、獨孤斷等人一樣圍著桌子轉,而是靠著窗子與天不怕兩人共同翻看著一本書,一邊看,一邊還時不時地指著其中某處低聲交談兩句。


    此時佘慶迴來,他這才將目光從書中收迴,順勢盒了書一邊問佘慶,一邊將手中的書遞給了獨孤斷。


    直到走進了,佘慶才發現原來花恨柳與天不怕兩人剛才看的並不是什麽書,而是獨孤斷在車中時拿出來翻動的家譜!怪不得一進門後,就感覺獨孤斷的臉色不對呢,此時他看向自己的神色也非常耐人琢磨,憤怒中似乎還帶著一點怨恨?難道是想計較之前自己在車上說的那句“咱兩很像”麽?


    心中這樣一走神,迴過神來時卻見花恨柳已經走到自己身前不足半丈的距離了,忙清聲應道:“都查到了。”


    “哦?”聽佘慶如此迴答,花恨柳不禁有些意外,心想自己安排的幾件事情雖然不是什麽很難打聽到的事,但也不至於到了臨江城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夠打聽得到的吧?


    聽花恨柳的語氣,佘慶便明白他心中有何疑惑,臉上微微一笑,解釋道:“來的路上我尋思著要先做一些準備工作才好,這才動用了這邊的樁子,來到以後直接便去問了,辦事倒也利落。”


    “嗯,不錯。”花恨柳點頭,看著臉上逐漸有些不耐煩的其他人,他示意佘慶將打探來的消息先說一說。


    “我先說饒州方麵的消息。”佘慶會意道。花恨柳吩咐他打探的消息涉及關州、饒州、留州三部分,因為一路上著急往關州趕,路過饒州時並沒能停下來細細打聽,所以佘慶先將這一部分的進行說明。


    “宋長恭的大軍已經在饒州邊境了,不過目前並沒有什麽大動作,一直與饒州方麵保持著對峙的局麵。”


    “現在距離定都城一戰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了吧?宋長恭不至於拖出這麽長時間啊……縱使他自己不懂,墨將軍在軍中,理應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啊!況且這兩個月糧草怎麽解決的?”牛望秋雖然並不是中原人,不過由於此事間接地也涉及到熙州的利益,在楊簡不好意思開口的情況下,自然需要由他來表明一下態度了。


    花恨柳並不奇怪牛望秋站出來說話,實際上,他也很在意宋長恭的舉動,按道理講定都城一戰後,孔仲義兵敗身亡,十多萬饒州兵存活下來的不足三萬人,對於饒州來說必然是個不小的打擊,正常的做法難道不是趁饒州內部空虛強勢突進麽?為何宋長恭反而又采取了像攻打定都城時那樣步步為營的打法?墨師兄也是這樣想的麽?


    花恨柳不清楚宋長恭的想法,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繼續聽下麵的消息,向佘慶點頭示意後,佘慶繼續道:“您讓找的公孫止意,我們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這又是一條出乎意料的消息了,以至於佘慶說完這句話後,一直與雨晴公主、燈籠擠在一處的楊簡騰身跳起,連連驚唿:“怎麽可能!”


    若是楊簡懷疑,那麽花恨柳便更加確信佘慶所打探到的是實情了,因為當時在定都城時,將公孫止意送迴饒州的,就是楊簡本人!


    楊簡說送到了,花恨柳絕對不會心存其他的想法——可是此時佘慶打探到的消息卻和楊簡的說法相悖,這隻能說明一進入饒州或者尚未進入佘慶安排的樁子眼線的時候,公孫止意便不見了。


    至於是他自己主動消失不見的還是被人悄無聲息帶走的,目前尚不知道罷了。


    對於公孫止意本人,花恨柳其實並不認為有什麽值得擔憂的地方,他之所以讓人去找,一是去確認對方的死活,而來也是繼續問當初沒有解釋清楚的一段話——當時公孫止意說宋長恭也不是什麽好人,自己也就在那時知道了宋長恭的王妃是北狄撥雲大君的女兒……當時問宋長恭這樣做有什麽理由時,公孫止意一頭撞暈自己,硬是沒有泄露。花恨柳的第二個目的,便是繼續問問他這件事了。


    當然了,還有最為關鍵的第三件事:這次去北狄,花恨柳親自去問撥雲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蜀家王朝的人究竟是不是有什麽企圖,當時的撥雲先是一愣,爾後笑著說了一句令花恨柳時刻想起時刻都會毛骨悚然的話:我若是有子女,這大君之位還會讓別人幫著坐嗎?


    撥雲,沒有子女!那麽花恨柳不明白了,嫁給宋長恭當王妃的那名女子,又是如何來的呢?


    心中這樣考慮了很多,花恨柳最終還是無法完全解答這些問題,因為所有的問題現在都指向同一個人——公孫止意,可是遺憾的是如今這個人花恨柳竟然無法找到他。


    看著被雨晴拉迴床沿的滿是不甘心的楊簡,他再度示意佘慶繼續講。


    “笛家小姐要嫁的人是孔家大少爺,叫做孔彪,出了名的惡人。”說到這裏,與之前單純匯報不同的是,佘慶也說了說自己的看法:“如果兩家選擇這個時候再度聯合起來,其牢固性也遠遠比不了之前的,定都城反目是一因,此時聯姻雖然看上去是重歸於好,實際上也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笛家占了大便宜自然也要做一些犧牲,這笛家小姐想來不是去做新媳婦,而是去做人質了……這便又是一因,那麽兩家最終撕破臉反目便是最終的果了。”


    花恨柳等人自然明白佘慶所說“占了大便宜”是什麽意思,雖然笛聲、笛響當時在定都城的七八萬人同樣損失不少,不過重要的是他們兄弟二人都活著迴來了,或許因為笛響失去了一臂、笛聲實力因為沒有升龍丹的支持而下降得厲害顯得沒有那麽完美,但相對於孔家來說,已經十分不易。


    想到笛聲,花恨柳心中又生出了其他的疑問,忙向佘慶問道:“笛聲呢?”


    “還活著。”佘慶迴答道,先前出發時花恨柳吩咐他打聽的事情中,隻有這一件事佘慶沒有提前吩咐,好在弄明白這件事並不是一件太麻煩的事情,所以佘慶才能依舊快速地打探清楚迴來複命。


    “說不通啊……”雖然心中隱隱便已經猜到笛聲肯定沒有那麽容易死,不過親自聽到了佘慶的確定後,他心中仍然有些不舒服——不是不高興,但也說不上高興,總而言之就是覺得與徐第一之前告訴自己的話有些出入而顯得有些意外罷了。


    他當時可是記得清楚,那是徐第一仍叫做“徐先生”的時候告訴花恨柳的,升龍丹一旦開始規律服用便很難戒除,長時間不服用更是有喪命的危險……


    本來花恨柳還不信,因為“徐先生”同樣說過同時服用多顆丹藥會爆體而亡——然而事實證明自己仍然活得好好的,這可以說是前車之鑒了,自己既然都好好的,別人又怎麽不可能好好的呢?因此,對於“不服用就喪命”這種說法他也是將信將疑,想來這也是徐第一所不能料想到的事情了。


    “繼續說吧!”揮揮手,他踱步在屋內繞行了幾步,又道。


    “留州那邊,暫時沒有什麽大的變動,不過因為與葛爾隆已經提前談好,我相信到了那邊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大的麻煩。”說到留州時,佘慶的語氣明顯比著之前要低沉許多,不過花恨柳並不在意,他清楚佘慶有這種變化的原因,而他們此次經關州入留州,正是為了幫助佘慶而來。


    “另外……”正當花恨柳以為事情都說完了時,佘慶臉上忽然輕鬆一笑,看著眾人疑惑的眼神輕聲道:“撥雲三日前死了,葛爾隆也迴到了王庭。”


    “死了?”花恨柳先是一愣,不過接著就釋然了,他們經過拖斡汗部將葛爾隆放下後便一心一意往關州趕了,並沒有再去注意北狄的消息,如今算算時日,已經過去半月有餘,裴譜為撥雲續命的極限也差不多該到了,可以說一點也不出人意料。


    “怎麽死的?”牛望秋在一旁問。


    “老死的。”


    “終究是這樣死的。”牛望秋歎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中暢意了許多,他邊歎氣,邊直接出了客房,想來是去走一走,靜一靜了。


    “葛爾隆沒來得及動手?”楊簡等人從花恨柳那裏聽到了當晚雙方的交易,既然說撥雲是老死的,那豈不是說當初葛爾隆要“剝皮抽筋,千刀萬剮,斷股去髀,油烹鹵醃”、要“飲其血,食其肉,吸其髓,碎其骨,挫其灰”的條件沒有達成麽?


    “完全來得及。”佘慶在得到這一消息時也是覺得不可思議,“據說,葛爾隆是在撥雲死前的三天迴到王庭的,隻不過迴去之後卻一直沒有動手……”


    聽得佘慶這般解釋,眾人無不唏噓,花恨柳更是滿臉毫不掩飾的得意模樣,心中暗想:看來自己總算沒有被那蠢驢白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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