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看似輕巧的一擊,不但將自己的攻勢擋迴,更甚至是將這把即使是號稱無堅不摧的長刀也擊斷了?獨孤斷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斷刀掉落之地,此時被反震的胳膊還使不上力氣,不過,尚未等他緩過勁來,竟先是急火攻心,隻感覺眼前一黑,便就勢昏倒了過去。


    “獨孤斷!”


    意識消失前,他隱約聽到有人這樣喊他,隻不過是誰喊他卻並沒有分辨得出來……總之,是自己人便對了。


    花恨柳與楊簡雖然已經盡力趕來,不過卻因為半路在鎮州停留了一日,所以趕到時與之前和獨孤斷約定的日期稍晚了一些,卻不料一來到蕩寇砦,竟然就看到了獨孤斷人傷刀斷的一幕,雖然搞不清楚是什麽情況,不過顯然這時候出手救人比搞清楚情況要緊急一些,當下便飛身縱馬,直接向那攻擊之人奔來。


    不過,他人還未到,便見由自己身旁有一道身影先他而到,而那人正是一言未發直接動手的楊簡!


    雖然兩人出手也不過是一前一後不到一息的工夫,不過僅僅是這一息時間,楊簡便與那人過了一招,之後竟然以比去勢還要快的速度急退迴來,這不禁令花恨柳心驚,情急之下忙改攻勢為頓勢,接了退身而迴的楊簡,雙雙疾退。


    然而,更令他驚訝的不是楊簡去而又迴,而是這迴來的力道竟在兩人合力阻擋之下足足推出了近十丈!


    這究竟是多大的力道?


    穩住身形後,兩人微微氣喘,花恨柳忙問道:“如何?傷到沒有?”


    “並沒有傷到我……”楊簡微微一頓,又喘息道:“不過,確實是高手!”


    能讓楊簡也認為是高手的,即便是在這個世上掰著手指頭也是能數的過來的,如果她承認是高手,那麽這人的實力至少應該是和之前的楊武是一個水平才說得過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說得通為何獨孤斷會傷在此人手下甚至連刀也被人擊斷了……可是,他又是怎樣惹上這個煞星的呢?


    “這位……前輩……”心中知道此時便是蠻上也無濟於事,花恨柳示意楊簡先暫且歇歇,自己上前看這店老板的模樣,抱拳道:“前輩,這位……”說著,又指了指昏迷的獨孤斷,繼續道:“他是我的朋友,不知道哪裏得罪您了,我代他向您認個錯……”


    “不用!”話還未說完,對方已經收起了架勢,瞪著花恨柳一步步走了上來:“怎麽,動手以後覺得打不過就過來服軟了?”


    “並不是……隻是不知道您二位為何動手,總得有個因由不是?”花恨柳略帶尷尬地笑笑,卻絲毫不躲避這人。


    “不是打架的?”一邊掂量著自己手中的鑿子,店老板一邊圍著花恨柳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點頭道:“不錯,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會打架的。”


    看樣子……就能看出來會不會打架?


    花恨柳不禁失笑,卻不料他這聲細不可聞的輕笑卻惹得那人極為敏感地不悅道:“怎麽?你不相信?”


    若是花恨柳知道之前這人與獨孤斷是怎樣打起來的話,他一定會極好地處理此事。但即便是現在他不知道,也並未因此而惹起新的風波,隻因這人話音剛落,一旁的楊簡倒是沉著臉上前問了一句:“你看我會不會打架?”


    本以為這人會因為之前楊簡與他動過手,不會迴應自己——實際上楊簡也並未期待這人迴答,她此時這樣問隻不過是想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憋屈,順便找找這人晦氣罷了。


    不過,對方的反應顯然超乎了花恨柳與楊簡兩人的意料,沒想到他聽到之後竟然一本正經地轉向楊簡,也湊上前去繞著楊簡走了一圈,雖然沒有像對待花恨柳那般“放肆”地上下打量,不過楊簡卻能感覺到這人在轉的過程中,自己分明有種被人按在原地不能動彈的感覺。


    “你很會打架!”隨著這人抽身後退,楊簡也覺得身上一鬆,但是這人的迴答卻也……


    “我會打架,他不會打架,那你說我們兩個人誰厲害?”聽到這樣說,楊簡反而來了興致,不免將自己與方才花恨柳那裏的結果比較一番。


    “自然是他厲害。”雖然有些遲疑,不過這人還是在楊簡一臉不高興的神色後再次點頭確認。


    “這就奇怪了啊!”花恨柳不禁一愣,笑道:“照你這麽說,怎麽打架的還打不過不會打架的?”


    “我不先與你講,你還沒迴答到底相信還是不相信呢!”這人見花恨柳問話,仿佛是又忽然記起來對方似乎還欠著自己一句迴答呢,又湊前問道。


    “信信信……”花恨柳點頭,見這人當即一臉高興的神色,心中暗自慶幸,又正色道:“向您求教,為什麽會打架的打不過不會打架的?”


    “這還不簡單!”看到花恨柳一副恭敬的模樣,這人反而更加高興了,大手一揮指著楊簡道:“她是你婆姨,你是他男人,婆姨哪裏有不聽自己男人話的?莫說是你說一她不敢說二,你就是打她,她也不敢還手!”


    他說得高興,卻沒有看見楊簡漲紅的臉和花恨柳苦笑不得的模樣。


    “花恨柳,你倒是說一個‘一’來聽聽?”


    正所謂怕什麽來什麽,花恨柳正暗自祈禱千萬別惹急了這位姑奶奶時,卻不料對方已經咬著牙橫眉切齒問起他來。


    “嗬……哈哈!”苦笑一聲,花恨柳佯裝沒有聽到,輕咳一聲又向這人道:“您和獨孤斷……哦,獨孤斷就是我這位昏迷著的朋友,你和他動手,是因為看他也很會打架麽?”


    “他不算很會打架的人,隻能說一般會,比不上她。”似乎對楊簡有所忌憚,他指了指楊簡又很快將手縮了迴來。


    不過,好在這句話雖然聲音小,卻仍讓楊簡聽到了。知道自己與獨孤斷比起來還是算“很會打架”的一類人,楊簡心中的怒氣稍稍平息許多。


    “那您……”這就不對了,既然獨孤斷並不算作是很會打架的人,而聽這人的語氣似乎也並不想與獨孤斷動手,這兩人又是如何打起來的呢?


    “主要是他不相信我這碑上刻的字。”說起來這事,這人立即又耷拉下臉來,拿起方才刻好的石碑給楊簡和花恨柳看。


    “這是……這是哪位將軍?”畢竟楊簡對這之前的事情稍有一些了解,記憶中似乎並沒有聽說過有此“人”,花恨柳心中也隻道是自己不知道的曆史人物,所以也隻是在一旁靜等著對方迴應。


    “就是它!”一隻手提著石碑,另外一隻手朝著旁邊一指,那隻已經退完毛、掏出了內髒的雞又再次進入了旁人的視野。


    “這……這個……”楊簡一愣,正遲疑著對方是不是故意戲耍自己,不過一旁的花恨柳卻已經大概猜出獨孤斷犯的錯誤了——畢竟對方是一個認死理、話說不利落的人,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最後不動手反而才奇怪了。


    “這蕩寇砦便是以它命名的麽?”在對方表示不滿之前,花恨柳忙問道。他這一問也是隨口問道,畢竟當有人指著一隻雞告訴你這是一位將軍的時候,除了說不信,其他什麽反應都是不怎麽正常的。


    “不是!”這人見有人似乎是相信了,不禁大喜過望,放下手中的石碑就拉住花恨柳的手高興道:“怎麽,你想知道這蕩寇砦是怎麽命名的?走!我帶你去看!”


    去看?難道不應該是講給聽麽?心中雖然懷疑,不過花恨柳還是慶幸對方並沒有對楊簡的遲疑表示不滿,臉上堆滿了笑意,衝楊簡朝獨孤斷一使眼色,便隨那人去了。


    楊簡當然知道花恨柳這番舉動是什麽意思,待兩人走得稍遠一些後,當即從馬上取了藥來,給昏迷中的獨孤斷服了下去。


    “這蕩寇砦的名字,便是由它而來!”此時,在所謂的“客棧”裏,花恨柳一邊聽著一旁的這人向他介紹“蕩寇砦”名稱的由來,一邊驚訝地看向眼前。


    也無怪乎對方說“去看”而不是“講給聽”了,這蕩寇砦的名字竟然來自於眼前這一匹沒了尾巴的瘦馬?


    “原……原來,它就叫蕩寇砦!”指了指麵前正在專心吃著飼料的瘦馬,花恨柳輕笑道。


    “胡說!”


    話音剛落,耳旁卻響起一聲驚雷,花恨柳扭頭一看,卻見對方正對自己怒目而視。


    “怎麽……我說錯了?”心中暗暗心驚,花恨柳訝然問道。


    “自然是錯的!”對方不悅道:“你見過誰家的馬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名一樣的?要叫,也應該跟大一些的地名一樣,比如說燕迴關、虎跑寺這些才好!”


    這些我也沒聽說過……花恨柳心中腹誹著,臉上卻是微笑著點頭——我也沒聽說過誰家的雞用“將軍”來命名的……


    “記住了,這個地方之所以叫做蕩寇砦,是因為這裏有一匹叫做蕩寇侯的戰馬!”


    蕩……蕩寇侯?還戰馬?


    花恨柳不知道如果自己這會兒稍稍表示出遲疑的模樣,還有沒有其他人來及時救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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