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有花恨柳救人在前,可一旦知道了對方是在騙自己後,笛聲心中仍然十分不滿,慢慢地他也便開始懷疑當初花恨柳究竟是否是心甘情願受下那一箭的了。


    “雖然你這樣說了,不過我仍然懷疑你的動機,此後你便留在我身邊,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離開我的視線!”笛響所擔心的雖與笛聲略不相同,不過二人各自表現出來的懷疑卻是一致的。而之所以不將徐先生囚禁起來或者幹脆殺了,笛響自然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無論如何,這徐先生的醫術可以說是非常有名的,萬一有人受了傷還需要他來救人呢,若是暫時沒什麽證據證明他有異心,那便先饒他不死了!


    徐先生並不知道在躲過了一刀後,自己的性命幾經輾轉又險險落在刀口上,此時聽說被沒有要責罰自己,他大舒一口氣,恭敬道:“是!”


    笛聲正要接話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三人忽聽城樓守兵來報:孔仲義的人又開始攻城了!


    不待來人起身,笛聲與笛響當即跨出一步朝城牆上奔去,徐先生擔心自己落於兩人視線之外,咬咬牙也匆匆跟著跑上前去了。


    既然眼下已經知道了這戰事最終是有利於別人的,為何笛聲、笛響仍要悶頭“為他人作嫁衣裳”呢?如果這個時候向孔仲義講明其中原委,是否兩家的恩怨便會告一段落呢?


    當然不會!笛聲並非沒有想過將事情向孔仲義坦白,隻不過這種念頭出現後又很快令他自己以“荒謬”駁迴。之所以說事情荒謬,至少有以下幾點可以說明:第一,以孔仲義小心多疑的性格,自己這樣說了他也不一定信;第二,即便他知道這事情是真的,眼下雙方已經各自折損了近一半的人馬,難道就這樣結束了?第三,他笛孔兩家的恩怨絕不僅僅是因為這場誤會,兩家的矛盾由來已久,難得有機會將矛盾拿到台麵上來,怎麽會不借機削弱對方的實力呢?


    正因為雙方各有各的打算,所以這場衝突才不會被輕易停下來。


    隨著兄弟二人登上城頭與將士們一起拚殺,原本頹廢不堪的士氣又再度重燃了起來,一時間,便是在孔仲義的帳中,也聽到了城門上殺伐漫天的吼叫聲。


    “來人!”眉頭微微一皺,孔仲義喊人道。


    “你看城牆上那喊聲為何高了起來,是換上了一批新人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進來之人正是那名偏將。他微微垂頭應下便出了帳門去看,不到盞茶功夫便迴來報道:“啟稟將軍,正是笛家兩位……兩個人在上麵,帶領著饒州兵將抵擋我軍的前進。”


    “哦?看不出這個時候兩個人還算有一些骨氣,我原本以為他二人應該早就逃之夭夭了……”輕讚一句,他一揮手道:“取我弓來!”


    “將軍,您……您這是要……”偏將一聽,當即一臉喜色道。


    “被兩個人拖住對我們也沒有什麽好處,這城還是越早攻下來越好,待我去將那兩人射下來!”取過弓箭,孔仲義並不走遠,就站在自己帳外,爾後長箭一搭便將手中之箭射了出去!那箭初看時並未覺得去勢有多快,不過正在城頭上提著精神小心防備的笛聲卻不這樣認為,他分明感覺到隱隱有什麽東西朝著自己一方越來越近,而越近這令人心寒的感覺也越明顯,完全是一副來勢兇猛的模樣!


    “大哥小心!”忽然,他見前方不遠處一點寒芒微現,再眨眼時卻又如一顆流星襲來……經過短暫反應的他,幾乎本能般的順勢拉了笛響一把,務必使他躲開那箭來的軌跡,卻終因來箭太快,那箭竟直接擦著笛響的胳膊直取,雖未完全命中卻也帶起了一大片飛濺的血肉。又連續刺穿了兩人,最後才“奪”地一聲釘入一方柱子中,徐先生悄然望了一眼,竟然足足釘入了三寸有餘!


    幸虧方才那箭不是朝著自己而來,否則自己鐵定就直接躺在當場了。徐先生越是這樣想就越覺得呆在高處實在是危險,看著因劇痛忍不住哼出聲的笛響,他靈機一動當即道:“快,將將軍抬下城去,我需要立即為將軍檢查箭上是否有毒!”說完,又擔心自己的話被笛響攔下來,催促道:“趕緊的,否則就晚了!”


    其實,擔心笛響反對這一點他是完全地杞人憂天了,孔仲義這一箭看似簡單,實則卻是根據細微的掌控令箭在飛進的過程中保持著旋轉、震動,萬一被這種箭傷到,不但造成的血口大,而且極難愈合——畢竟要將傷處的一團爛肉全部挖去再等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並不影響先前的能力,實在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


    目送著笛響被徐先生指揮著抬下城頭去,笛聲眼中一寒,看了一眼遠處那箭來的方向,轉身將深入木柱中箭拔了出來,因為衝擊力實在太強,此時笛聲看到的這枚箭劍尖已經略有變形了。


    不過,笛聲卻不在乎,輕輕攥了攥長箭,他竟不要強弓,直接以自身臂力將箭投了出去!


    孔仲義射完第一箭,正要抓緊時間在對方找到躲避物前射出第二箭時,有著常年軍怔經驗的他當即由原地向一側挪開了兩步,身旁的偏將正待納悶挪這兩步有何深意時,便忽覺自己頭皮一涼,整個人便被風吹起來一樣,直直往後退了數丈,最後才因為撞到了孔仲義帳中的幾案停了下來。


    對方……難道也有射箭的高手麽?孔仲義放下長弓,走迴營帳裏,見那偏將竟然已經嚇昏了過去,不禁眉頭微皺,不過下一刻他並未將此人弄醒,而是直接取過他頭頂的盔甲,將那支貫穿了精鐵製造的頭盔的箭拔出。


    這不正是自己射出去的箭麽?一眼孔仲義便認出了自己手中所拿正是方才自己用過的箭!也是從這支自己用過的箭上孔仲義知道,對方雖不一定有善於射箭的高手,但絕對有一個善於殺人的高手;看箭上殘留的血跡,並非如自己一方的人受傷,也便是說對方中有人受傷或者死掉了才對!這也好解釋了為何對方會再將箭給“送迴來”,這是**裸地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滿啊!


    看來此時應該順勢下猛料才好啊!心中計定,他再次走出帳外,吩咐道:“加派一倍兵力,繼續進攻!”


    旁下之人正要應令,忽然此時從軍隊後方傳來陣陣馬蹄,孔仲義微微皺眉,心道:難道還有不知道在軍中縱馬是死罪的人在麽?


    正要發怒,忽聽“撲通”一聲,來人便已經跪在了他的跟前:“將軍,有急訊!”


    “你……你是……”看清眼前這人的穿著,孔仲義這才反應過來這人不正是自己命穆塔帶出去的探子麽!想到這一重,他當即道:“快講!”


    “宋長恭大軍,目前已經在昆州邊界集結,看其中架勢,皆是重裝出行,預計不到三日便會兵臨城下。”探子低頭說道。


    “嗯?發現蹤跡了麽?”雖然心中仍然不免感歎“該來的終究是要來了”,不過眼下他卻對其中一處表示懷疑:“這消息是你親眼所見還是別人轉達來的?”


    “迴將軍,是我們小隊的十人一起看到的。”這人微微抬頭道。


    原來,此人正是之前佘慶遇到的那十人小隊,原本這幾人計劃晚上好好休息一番,天一亮再繼續前行一段,若還是沒有發現那便返迴定都城;誰知道休息時他們遇到了穆塔,為了不打擾對方休息,當初他們幾人看上去是往迴走,實際上隻不過是偏開了一點方向又重新折迴,繞過了穆塔所在的區域繼續又搜尋了一番。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正所謂“誤打誤撞”,還真讓他們發現了安營紮寨準備休息的宋長恭大軍!正是因為尋得了蹤跡,這幾人才星夜趕迴報告來了。


    當然了,如果要問為何在這個當口兒宋長恭反而會自露馬腳,那便是輕看了宋長恭了。實際上,連日以來他與墨伏均得到己方探子迴報說有人正在搜尋大軍蹤跡,開始幾天他自然奉行的是“兩不相見”的策略,天亮之後便是要大舉揮進的時候了,他隻不過是故意安排了一出戲,讓“精明”的探子主動摸上門來快速將消息傳迴到定都城罷了。


    “你肯定那確確實實是一副重裝出行的樣子?”孔仲義皺眉問道。


    “小的不敢妄自編纂!”聽到將軍如此問,那人慌忙垂下頭道。


    “穆塔怎麽說?”談了口氣,孔仲義忽然想到如此重要的消息理應是穆塔報過來才對,為何由一名探子自己報過來了?


    “開始時還遇到了,後來再找就找不到了,所以小的們才自作主張先將消息報了迴來……”急急忙忙辯解著,這人已經汗如雨下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一揮手,孔仲義不再多看他一眼道。


    穆塔找不到了,實在是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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