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帶笑意看向自己的公孫止意,孔仲義心中不禁暗自罵道:你分明已經知道我所想,又何必再來問我?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開口問,自己想來也就沒有閉口不答的道理了。臉上神色一肅,他皺眉思忖片刻方才道:“公孫先生,我覺得孔雀說的有道理。”


    “自然是有道理。”公孫止意點頭道,臉上卻不動聲色又道:“想來孔將軍戎馬一生,見識應該更加高遠,不妨將這其中之利說與我聽,也好讓我為下一步的打算思量周全些吧!”


    “公孫先生自謙了。”孔仲義佯笑,進而話鋒一轉又道:“既然公孫先生有此要求,那我便來說一說吧!”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做的地圖來,這地圖並不大,畫的也不如軍中通用的那般詳細,不過卻是孔仲義上次來昆州時自己親自所畫,好便好在這是經過他實地驗訪過的,粗略卻勝在每一條河、每一座山、每一座城池都是實實在在找得到的。


    “公孫先生、孔雀,你們來看。”將地圖攤開,他指著其中的一處道:“這是定都城,然後是這裏……”說著,將手往左移動了將近半尺定在另外一座城池模樣的點上,又道:“這裏是鎮州的鎮門關,也是目前宋長恭大軍所在之地。”


    “這昆州雖然與鎮州緊鄰著,不過看這兩座城的距離,似乎也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近啊……”看了看地圖,公孫止意心中暗自估量了兩城之間的距離沉思道。


    “不錯,即便是騎快馬也需要一整天的時間……更不要說要往這邊趕的是一支十數萬的大軍了。”說到這裏,孔仲義自信地道:“大軍行進不比個人,糧草、軍械必須緊緊跟上才行,一般這個距離,至少也需要七天的時間方才能趕到,若是拋下輜重隻帶口糧行進,不出兩天也可到這裏,隻不過到那時也就無異於自取滅亡了。”


    “如何是自取滅亡呢?”孔雀不解。


    “這昆州境內是什麽情況你沒有看到麽?幾乎是家家窮盡、戶戶逃荒去了,若是宋長恭的軍隊要來到這裏了,探子自然會來報,到時隻需在城外更遠處伏下五千精兵靜等時機,其餘的就在城裏安心等著大軍感到就可以了。”孔仲義笑笑道。


    “叔叔的意思,是相用這城中的軍馬來與這宋長恭來個死守?可是若用這五千人從背後偷襲,是不是人數太少了些?”


    聽孔雀這樣問,孔仲義哈哈大笑,一旁的公孫止意微笑著解釋道:“孔小姐是誤會孔將軍的用意了,這五千人可不是用來偷襲宋長恭的攻城大軍的。”


    “那……”孔雀微皺眉,想了想忽然“啊”聲,喜道:“這五千人是用來搶糧草的!”


    “搶是搶不過的。”孔仲義一聽,雖然孔雀所說與自己意圖相差還遠,不過能夠想到這一步已經不易,笑著接口道:“十數萬的大軍,其中用來押運糧草、軍械的,若是我來安排人押運,為了保險起見至少也要五千人才放心,若是再謹慎些,便是用一萬人來護行也無不可,所以這時候去搶肯定是不切實際的。”


    “嗯。”孔雀點頭,側頭想了想,又道:“如果這樣說的話,那也唯有毀壞了,既然搶不過來又帶不走,那也不能留在敵人手裏,最好是大家都別想得到,一把火燒掉算了!”


    “不錯。”孔仲義讚許地點點頭道:“不過這結果麽自然不同,我們在城中,至少也應該有撐得半月左右的用度,而城外的宋長恭卻等不了半個月,到時候他要麽盡快催促我們決戰,要麽也就隻能狼狽退迴了。”


    “所以說,您猜測這宋長恭是決計不敢冒失前進的,也便是說即便是他此刻便拔營動身,最快也應該七天到這裏?”公孫止意聽後眼中眸子明亮,略帶笑意地問。


    “七天是正常速度,當然也可能緊趕些路,這樣五天也能到。”對於這個答案,孔仲義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


    “也足夠了。”公孫止意笑道,卻並不解釋“也足夠”做什麽了,隻是再問:“那麽孔將軍的意思是……”


    “三天之內將笛家這二人盡滅於此。”說著,孔仲義臉上一狠道:“也唯有在大軍到來之前先整肅好內部,到時候才能軍令一致對抗宋長恭……最怕的便是到時若是各指揮各的,不但保下定都城不易,便是各軍的傷亡也不會小。”


    “確實如此。”聽完孔仲義的話,公孫止意輕點頭道,看著閉口不打算多說的孔仲義,他笑一笑這才將底牌亮出,道:“看來咱們三人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公孫先生的意思是……”聽罷,孔雀心中一喜,不禁迫不及待問道。


    “所謂‘欲攘外者,必先安內’,現在時間尚是充裕,我最近得到的消息也是他宋長恭得的病雖然已經無礙,卻並沒有立即動身的意思,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打到定都城來。”話是這樣說,不過對於宋長恭為何不著急來奪迴他宋氏一族的皇城,公孫止意一時也沒有猜透。


    “這再好不過了!”孔仲義心中也是欣喜,不過這喜悅也隻是持續了片刻,緊接著他臉上卻又是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


    “孔將軍有話不妨直說。”大概是察覺出孔仲義的情緒不對了,公孫止意笑道。


    “這個……公孫先生見諒!”說著,孔仲義歉然一笑道:“雖說目前以除去這笛家二人為要務不假,不過說到如何除去麽……”


    是啊,若是沒有經過今早之事時,孔仲義可不會想這麽多,直接帶兵就敢夜襲城主府、將軍帳,可是見過了就不能裝作沒有看見,更何況那本事也不是他帶一些兵就能夠搞得定的。


    “啊!公孫也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怕死的意思,若是您說需要我帶兵去砍去殺,我絕對不會遲疑一刻!隻不過對付這幾人麽……”再次說到這一觸及核心的問題時,孔仲義仍是一副愁苦的模樣。


    “孔將軍是擔心軍中無人能夠抗衡得了他們幾人?”


    “不錯,正是此意。”孔仲義並不覺得有任何恥辱,聽到公孫止意明白說,他也幹脆答道,“今早的情況想來您也應該看到,這還是在那名為墨菲的女子以及藤虎、笛響都沒有參加的情況下……若是打算一舉端掉這幾人,若沒有高手實在是不容易……”


    “孔將軍算是說到了這事的關鍵上了。”公孫止意點點頭道:“先前我們派出‘黃’隊時本以為陣容已經足夠強大,卻仍避免不了被對方血洗之痛,這一次一定要找一些真正的高手才行!”


    “真正的高手?”孔仲義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大變,張口結舌道:“您……您該不會要去請那幾位大人吧?”


    “嗯?”公孫止意聽後微愣,意識到孔仲義口中的“那幾位大人”是指的大君身旁的十位‘黑’隊高手後,不禁啞然失笑。


    “便是我有心去請,能不能請得來是一迴事,從王庭到這裏有需要多長時間?恐怕好點的情況是我們損失慘重,但好歹將笛家二子、宋長恭一夥盡數挫敗,壞一點的情況,便是請那幾位大人過來幫忙收屍,也得問問人家願意不願意啊!”


    “這……”經公孫止意這樣一說,孔仲義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激動實在是有些失態了,不禁麵色微紅,又道:“那……那先生的意思是?”


    “高手自然是有的。”公孫止意歎口氣道:“隻不過這手段麽,還是應該靈活一些的好。”


    “可不知那位高手在哪裏?”孔雀一聽有高手,心中著實放下心來:隻要有高手在,那笛聲便休想對自己有任何侮辱了!


    “他……他無意露麵……隻不過現下已經在這裏了而已。”說到“高手”,公孫止意先是苦笑,不過話說到一半時仿佛是有人與他隔空說了些什麽,後半句又改口道。


    “在哪裏?”聽說已經在這帳中,孔仲義與孔雀均是一驚,忙四處張望去看,可仍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兩位不必找了。”正納悶是否是公孫止意無聊到要開玩笑戲耍自己,孔雀忽聽背後有人輕語,再轉身時卻不由得驚聲叫道:“啊!”


    “如何?在下有嚇到姑娘麽?”麵前的這人一身白衣,讓人看到後有說不出的瀟灑,他麵色帶笑,雖然一看便知那笑毫不掩飾的邪佞,卻仍讓人著迷。


    一瞬間,孔雀驚聲過後,竟將這人看癡了。


    “咳!”一聲輕咳,一旁的孔仲義將兀自沉醉的孔雀喊醒,微微皺眉,滿是懷疑地看著這男子,卻怎麽也不相信來人有多大的本事。


    “您自己一人來?”孔仲義問。


    “就我一人。”男子點頭答道,並未覺出有一絲不妥。


    “您可知對方實力?”為了防止自己看走眼,孔仲義繼續問道。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有多強,不過我料定還是能夠對付的。”對於這一點,男子出奇地自信。


    “我不信。”孔仲義看著他的臉色搖頭道。


    “我也不信。”男子的迴答更讓人覺得詭異,然而他卻不解釋,隻是笑著對公孫止意道:“之所以忽然打算出來,是因為聽到您說手段要靈活些這句話……”


    “哦?不知道有何不妥?”公孫止意對這男子卻是莫名的尊重,微微躬身問道。


    “不需要這樣。”男子笑道。


    “那……”聽男子說得輕巧,公孫止意略有些遲疑。


    “你隻去告訴那人,有個叫吳迴的,來找他敘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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