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徐先生將藥丸塞入穆塔口中,獨孤斷方張開嘴將花恨柳遞到嘴邊的藥吞下。


    “迴城去休養吧!”吞下藥去的獨孤斷很快便陷入了昏迷,花恨柳轉身看笛聲、笛響兩人仍兀自在高興著,便輕聲告與徐先生一句。


    “好,好!我這就安排。”意識到此時並不應該高興得如此張揚,笛響連連點頭,吩咐自己的親衛隊都暫時由徐先生指揮,將笛聲、花恨柳與獨孤斷三人護送迴內城。


    “這個呢?”指了指一旁被自己扒轉身來昏迷不醒的穆塔,徐先生為難地問道。


    “畢竟是公孫先生的人,送到公孫先生帳下吧!”笛響見花恨柳與笛聲都未應聲,隻得說道。所幸,兩人並未因而有什麽不滿意的意思。


    依照花恨柳的暗示,徐先生先去將笛聲安排妥當,細細致致地為他做了就一番檢查,然後又開了一些養氣安神的補藥,這才趕往花恨柳與獨孤斷的住處——此時,這二人以為了方便照應的名義早就歸於一處了,隻不過這一次選擇的是去獨孤斷原來住的房子,畢竟花恨柳的那邊之前被人將床砸壞了。


    還未進門便聽得房內有人在說話,雖然聽不清楚但卻也可以確定是一男一女在說話。徐先生心中略略有數,一進門便頭也不抬當先向那女子說話的方向拜道:“徐某見過楊姑娘。”


    這“楊姑娘”自然便是楊簡了,隻不過在旁人那裏稱唿她為“墨姑娘”,在徐先生這裏自然不算是什麽秘密,叫“楊姑娘”正合適。


    “喲,你來啦?”此時聽起聲音來對方心情不錯,徐先生這才小心地抬起頭來,卻見這位姑娘正坐在麵向正門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下首處垂頭不語的花恨柳。


    這是什麽情況?他略有不解,不過卻仍然再向前一步,衝著花恨柳跪下急道:“請先生這次務必收下在下!”


    “怎麽?這才過去多久啊,未免也太當考核當兒戲了吧?”花恨柳微愣,旋而一笑問道。


    “升龍丹的藥方我已取來,請先生過目。”徐先生卻不答,而是直接自懷中取出三頁寫滿小字的稿紙,垂頭雙手遞到花恨柳跟前,正是所謂的藥方。


    “你這樣我反而更不敢收了。”花恨柳苦笑,“感覺你要迫不及待地將自己拋出一般……你又不是白菜,著什麽急啊。”


    “這個……”徐先生微愣,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往下答。


    “就是,說說為什麽才過去兩三天就又要求著他收下你啊,好歹也得有個理由吧?前兩天是那個理由,今天應該還有別的理由才對啊!”楊簡在一旁故作沉思地道。


    聽她此言,徐先生當即有所覺悟,忙應道:“是的是的,此次再拜是因為見識了今日先生的高超本事,徐某打心裏佩服……”


    “你看見我做什麽了?”聽徐先生這樣一說,花恨柳反而覺得驚奇,他自信當時場中之人能夠看清自己所為的應該並不多才對——也不是說沒人看見,隻不過看見的人此時已經全部開不了口了而已。


    “我就看見一點兒,並沒有全部看見。”話已說出,徐先生不可能將自己其實關鍵的地方一點都沒有看清楚的實情說出來,唯有硬著頭皮道:“那時我見一旁的孔將軍與公孫先生正在說話,孔姑娘一直催促著大將軍中止比賽……”


    “中止比賽?什麽時候?為什麽?”花恨柳一聽不由好奇問道。


    “就是在您出招之前……”徐先生忙解釋道:“當時我隱約聽到好像是因為台下的城主太勇猛的原因,孔小姐便認為那肯定是人假扮的,要求大將軍停下比賽先查一查……”


    “原來是這樣!”花恨柳本來還對校場中笛聲莫名其妙地說出那句“放鹽巴”的話有所懷疑,此時一聽才知道當時的笛聲已經意識到自己被人懷疑了。


    “這還是要歸功於你啊!”想到笛聲實力提升的秘密,花恨柳笑著對徐先生說。


    “先生謬讚了。”聽到花恨柳如此說,徐先生當即謙虛道。


    “如果照你這樣的說的話,當時孔雀……應該懷疑過我們才對啊!畢竟若是那笛聲是假的,眼前就找不到其他可以有掉包企圖的人了。”想到這一重關鍵,花恨柳不顧因自己提到了“孔雀”二字被楊簡掐了一把,堅持著將話問完。


    “這個……正是。先生真是神機妙……”徐先生垂著頭並不能看到方才精彩的一幕,不過心中更震驚的是花恨柳雖然沒有聽到卻仍將當時的情形猜的準確。


    “這就好了!”聽到自己一行人確實被人懷疑,花恨柳大喜,直到接觸到二人不解的目光他方才解釋道:“先前被懷疑自然不利,不過千萬別忘了這是身為笛家的敵對方提出的懷疑,這就像一把雙刃劍了——若是懷疑成真甚至是沒有辦法證明懷疑是真是假,那麽對於我們來說自然不利,笛響不止對笛聲、對我們的信任也會因此受到很大影響;但這會兒想來笛響已經對笛聲的真實性不存懷疑了,也便表示對方仍然如開始時毫無保留地信任笛聲,甚至還會因為自己竟然有過懷疑的想法倍感內疚想做一些事情來彌補,順帶著對於我們也是這樣的一種情緒……這讓人欠人情的事情有什麽不好?”


    “原來如此!”徐先生讚歎一聲,“先生果然看得高遠!”


    “得了,你少拍他馬屁。”楊簡聽完解釋卻不以為意,反倒是催促徐先生將方才沒有說完的話趕緊說下去。


    “是,徐某繼續講。”對於楊簡他多少還是看出來了一些事情的,比如與花恨柳關係的親密度,又比如兩人中誰說話更有權威……


    心中略一定神,他繼續道:“正如徐某剛才所說,當時看台上的旁人都無暇看校場中的情況,我自己因為一直仰慕先生,所以從一開始便盯著先生在看了……”正說著,他注意到楊簡臉上漸漸有些不耐煩,當即改口道:“隻見先生擋下那揮劍砍來的一人,順勢從他手中奪下劍來,略一定勢……再接下來徐某就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麽了……”


    正說到關鍵處,徐先生將楊簡的胃口吊起來卻隻一句“沒看清”輕鬆打發了,不禁令人有些惱火。


    眼看著這極為重要的一人就要漸漸對自己產生膩煩感了,徐先生又慌忙補充道:“不過雖然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有一個動作我卻不確定有沒有看錯……”說到這裏,他自己語氣中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什麽叫做你自己不確定?看清楚了就是看清楚了,沒看清楚就是沒看清楚,有沒有準信兒啊?”楊簡一聽,柳眉緊蹙,不滿地問道。


    “看清楚了。”想了想,徐先生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看清我什麽動作了?”花恨柳也笑,若這徐先生真能看清花恨柳的動作,那也真是了不得了啊!


    “徐某……我,我看到您站起來了……”本來還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想將話幹脆利落地說出來,可是看到花恨柳那一臉深含意味的笑時,他心反而又沒譜了,囁嚅了半天終究還是將話說全了。


    看到花恨柳站起來了?這若是放在其他時候講出來,恐怕連花恨柳自己也要白這徐先生一眼了:這算什麽話?但凡是有眼睛的誰不能看到自己站起來了?


    然而此時聽到徐先生說這話,花恨柳卻不會這樣做。其中原因,一則是因為自己當時確確實實站起來了,二則麽……自己現在扮演的可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的人!而這一點徐先生之前是不知道的。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那日自己受傷時他趁為自己包紮傷口之機進行過檢查,但即便如此能在當時的情形下捕捉到自己那一刹的動作也是極不容易的。


    “你當真看到了?”花恨柳並未表現出來有太大的驚訝,反而是繼續保持著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問。


    “當真。”又細細想了想,徐先生點頭道。


    “你……覺得那姿勢帥不帥?”猛然,花恨柳這樣問道。


    “啊?”徐先生一時並未反應過來,先是不明所以地應了一聲,待意識到花恨柳所問是什麽意思時,他不禁有些語塞:這個……到底是應該順著他的意思說帥好,還是按實際的感覺說挺別扭的呢?


    “喂!你無聊了麽?”一旁聽著的楊簡聞言也是一愣,卻見花恨柳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禁搞不懂他這般問法到底是出於何意。


    “算了……看你遲疑的模樣,想來是不怎麽好看了……”等了一會兒見徐先生並未迴答自己的問題,花恨柳歎口氣,難掩幾分失落地說道。


    “你到底犯什麽抽啊!”見花恨柳不迴答自己的問題,楊簡不禁有些怒意,一邊說著一邊便要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唉……你不懂的……”花恨柳搖搖頭又歎一口氣,“像‘殺’招這種用起來動作不好看的招術,我下次是堅決不用的……”說到這裏,又仿佛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堅決了些,馬上又改口道:“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堅決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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