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瑪德格身前不同方向圍繞的三人,幾乎同一時間都感覺到自他身上的氣勢較之方才又增強了三分。


    “這個氣勢,自己還從未遇到過。”花恨柳心中暗想,不過他並未因此而退卻,而是心中雀躍著、略帶著一絲興奮地繼續向前。


    “恐怕這才是他的實力了……”與花恨柳比起來,白勝卻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他對白瑪德格的實力原本就低估了一些,此番真正見到對方的實力,又不免再重新認識之後再次提高一些。


    並不是每個人都習慣一直仰望的。


    楊簡離得白瑪德格最近,因此體會也便最全麵,也就在她感覺到那氣勢的同時,便知道自己已經被他鎖住了,可以想見待會兒首先遭遇他狂風暴雨般打擊的必定是自己!


    正因如此,她才表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裏將自己僅剩的那一點內力凝聚起來——不是防禦,而是再次進擊。


    僅僅是用來防禦,這股微不足道的力量幾乎起不到什麽作用,轉作進攻一是可以出其不意,二麽,不是有句話叫做“最好的防禦便是進攻”麽?


    眼睛瞥了花恨柳一眼,楊簡的目光變得更加堅定,自己如此一擊想來他也是能夠把握住機會趁白瑪德格對付自己有所作為吧?


    暗自估摸了一下,她決心還是再用一次天人三式,不過用“殺”招肯定是妄想了,用“殘”招似乎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前後權衡她還是決定用自己最為熟悉的“傷”招,一則她自己攻擊的目的不過是以引誘白瑪德格為主、自己脫身為次,不必非要造成一定的殺傷力,二則三式中隻有“傷”招的變化最多,萬一不上當她自己也好有個應變的選擇。


    心中計定,楊簡一邊盡快將體內之力聚在一處,一邊仔細地看著場上眾人的反應。


    忽然,白勝與花恨柳兩人在靠近白瑪德格不到五丈的時候幾乎同時加快腳步,隻是一瞬便又近乎同時到達白瑪德格身前,若說一定有個先後的話,白勝雖然較花恨柳實力更強,卻因為失去半條手臂行動稍有些不便,比著花恨柳也隻是慢下來兩三寸的距離而已。


    但即使隻有兩三寸,也足以導致始料未及的變化。


    白瑪德格原是準備攻擊楊簡沒錯,但當他察覺到花恨柳、白勝這次說帶來蘊含的殺勢比著已經近乎力竭的楊簡來說威脅更大時,他不得不改變首要迎擊的目標。


    按之前他所講,因為天不怕曾告訴他花恨柳雖打不過他但仍能殺死他,他因此也想盡快清除障礙與花恨柳正麵對抗,以此來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有怎樣的底牌置自己於死地——如此說,他便應該在白勝與花恨柳之間選擇前者迎擊才對,而實際的結果並非如此,首先與他有了正麵接觸的,正是花恨柳!


    而原因並沒有其他,就隻是在於花恨柳較白勝快了那麽“兩三寸”。


    對於高手之間的過招來說,便是快上那麽一分一毫,便是有那麽一瞬的失神,都有可能導致天壤之別的變化。


    “找死!”白瑪德格怒喝一聲,一個跳轉身體便呈如青蛙撲水勢,他的兩腿,一方踢向一直蓄力伺機的楊簡,一方踢向慢了一拍的白勝,而他的雙臂一屈一伸,全部蓄滿內力迎上了花恨柳的掌鋒。


    “砰——砰——”


    兩聲短促的響聲,先是楊簡悶哼一聲倒飛出去倒地不起,接著是白勝撒出一串血花也踉蹌著連退數丈。


    “卑鄙!”方站穩的白勝嘴上怒罵一聲,再次蓄力向著與花恨柳僵持的白瑪德格背後擊來。方才白瑪德格的一腳刁鑽異常,正好踢在他的斷臂處,也便是說白勝根本就沒有機會將充滿殺勢的一招放出,便因白瑪德格之舉劇痛之中化去了大部分力道,適才無功而返。


    被人如此罵,白瑪德格是想也未想過的——不過,方才那一番動作在此之前他也從未想到過自己也會使出。踢在斷骨處本來就是臨時變更了主意才做出的無奈之舉罷了。


    而說到無奈,其根源便是眼前這個表情猙獰的年輕人花恨柳帶給自己的壓力了!


    按照實力來講,花恨柳若想威脅到白瑪德格,至少還差著好幾個層次,而之所以對白瑪德格造成了壓力,不外乎他比著常人具有更強大的“勢”!


    正如當如牛望秋誤打誤撞之下成就了花恨柳氣、勢相融一樣,其“勢”本就是個虛無的東西,不像氣一般至少還能通過掌力、劍氣觸碰到——“勢”無法觸碰,甚至連發動時也往往不為人所知,不自不覺間如果擅自走進了一個人的“勢”,或許身上並無任何不適,但是體內、精神上卻往往因為承受不住而導致失常乃至死亡。


    鐵陀王墨絕的“勢”是一個很具體的例子,他的“勢”是專修“蟄”,一旦進入“蟄”的範圍,所有者便會察覺而起到提前預警的作用——當所有者睡著或者走神的時候,“蟄”反而會牽動所有者做出不受自己控製的舉動,比如將進入該範圍內的人悉數殺掉。


    而白瑪德格此時感受到的壓力正是源於此。花恨柳的“勢”並非武者的“勢”,幾乎不帶有任何殺勢,但是卻有著文人那般的驕傲、威嚴、包容與不可侵犯。若說武者是以力殺人,文人卻是借勢殺人。


    這也讓白瑪德格明白為何當初天不怕篤定地說花恨柳雖然實力不如自己,但照樣能把自己殺死了——“勢”這樣一個虛無的東西怎麽能夠算在“實力”之中?


    最關鍵的一點是,“勢”怎麽防禦?隻能以“勢”抵擋!


    心中驚異著,白瑪德格手中不停與花恨柳過招,暗地裏卻也將自己的“勢”一點點釋放出來,慢慢在身前撐起直徑三尺的空間,縱然如此,因為花恨柳搶得了先機,在他的身體周圍仍然籠罩著花恨柳的“勢”,稍有不慎便給了它們可趁之機。


    “殘!”


    白瑪德格疲於應對“勢”,花恨柳卻是已經在他手上險些死了三五迴,由於他所懂的招數並不多,因此反反複複也不過是調整了順序輪番將天人三式中的“傷”、“殘”兩招夾雜著從花語遲那裏學來的雜招一一扔出,不過使到第三遍便被白瑪德格發現了,這也正給了他機會對付自己。


    眼看再過不了幾招自己便難免被重傷了,花恨柳待白勝貼近,嘶喊一聲手上攻勢又是一快。


    白勝作為身經百戰的老將軍,如何不懂得花恨柳的用意?當即也是下了狠心,直撲白瑪德格,硬受了他倉促中發出的兩掌,將白瑪德格的一臂用那完好的胳膊蛇形纏繞而上,進而對著花恨柳大吼一聲:“撤!”


    花恨柳聞聲雖不知道他所意為何,不過仍然是尋了個間隙閃身而退。


    “瞑目!”剛剛暴退出不足一丈距離,便見白勝臉上猙獰低吼道,與之相隨的是白瑪德格驚恐的臉上發出的怒斥:“你瘋了!”


    不錯,便是花恨柳看到後來的這一幕時也覺得如果白勝沒有瘋,斷然不會選擇如此慘烈的方式去迎擊白瑪德格。他的胳膊纏上白瑪德格的一臂之後,並沒有趁機用身軀撞或者用腿攻白瑪德格,而是原地頓足用力往後一扯,便見纏繞著的兩條胳膊飛掠而起,在半空中便炸裂一聲將粉碎的骨碴、模糊的血肉炸得散向四周。


    瞑目。花恨柳今晚剛從白羽厄那裏聽到的名字,本來是以劍使出的招數,白羽厄使出時軟劍炸裂成數截,白勝更勝一籌,直接以臂代劍連帶著白瑪德格的一條胳膊均炸成了粉末。


    如此,已分不清哪一塊骨、哪一片肉是歸於哪一個人了。


    “我殺了你!”失去了一條胳膊的白瑪德格怒極成瘋,腳下剛一站穩便追著已經在半空中昏死過去的白勝急急趕上,勢必要將其千刀萬剮!


    “休想!”花恨柳當即再次上前,直接迎著白瑪德格又是一招“傷”,卻見他凜然無畏,去勢不改,竟然躲也不躲任由自己身上多處一道血痕,其殺人之心已然畢現!


    此時花恨柳再來後悔沒有用出“殘”招已來不及,眼看著白勝身上便要在白瑪德格手下多出一個拳大的窟窿,忽見人影一閃,白勝竟然就此不見。


    “你作死!”白瑪德格先是一愣,不過當他看到救去白勝之人時心中狂怒更是難以抑製,此時楊簡正落於花恨柳身後氣喘不停,若非白瑪德格一心隻想將白勝殺死,她也斷然不可能僅憑餘力便近他身將白勝救出。


    “退後!”花恨柳低唿一聲,情急之中也是化指為劍,看起手式正是那“殘”招。正因為是“殘”招,所以才沒有楊簡那般風險,楊簡安心退後三餘丈,竟也支撐不住連帶著白勝癱軟在地上。


    “擋路者死!”盛怒中的白瑪德格此時見誰忤逆了自己意願便要殺誰,此時見花恨柳擋在白勝與楊簡前麵,怒喝一聲,僅有的一條胳膊探掌為指,竟直接將花恨柳的招式撥到一旁,在他胸口連戳兩指後方才一掌推開。


    “砰!”的一聲,後退中的花恨柳裝到了楊簡身上,隻聽“哇”的一聲楊簡一口鮮血吐出。不過,也藉由這一撞,花恨柳最終止下了後退之勢。


    “你們,誰也別想活!”厲吼聲中,白瑪德格如天魔一般從天而降,這次所指的目標,正是楊簡!


    一切,或許都將在這一招之後見分曉!白瑪德格的臉上,已經由獰厲轉現出獰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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