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把她的濕透了的外套放在一邊,還在滴著水,估計等一會,那上麵也得被弄濕了。


    他歎了一口氣,一看就能知道,她跌倒過,而且摔的不輕,也不止一次,看出來逃的很匆忙,很慌『亂』。


    房間裏有些冷,開了暖氣後,才慢慢的轉暖,燈光下,他目光微眯,臉『色』很複雜的看著熟睡的女孩,她長得很幹淨,閉上眼睛,臉上白紙般幹淨。


    眉眼處有一顆淚痣。


    聽說有淚痣的人都很固執。


    他記得,顧晨兮似乎也有這個淚痣,在左邊。


    而她,在右邊。


    她叫薑安。


    第一次來醫院時,接待她的醫生把剛做好手術退出來還昏『迷』著的女孩交給一個穿著粉紅『色』白大褂的女護士。


    他聲音沉穩的說,卻有一些遺憾,他告訴她,她的名字。


    說了她的情況。


    護士長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深深的看著這個昏『迷』的女孩子。


    她蒼白著臉,再也沒有了所謂的唇『色』。


    全是透明的。


    她今年已經做過三次手術了,大大小小的手術,讓她已經漸漸失去了醒著的時間。


    經過她們的照顧,她漸漸好轉。


    她們不敢說,因為醫『藥』費的事,一定會讓她不肯在繼續住院。


    那樣,又會惡化。


    就很難再好了。


    她以為她會像其他心髒病女孩一樣,脾氣壞死,一點也不講理,喜歡摔東西,喜歡打人。


    從不配合醫院治療,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死去,哭著胡鬧。


    她卻沒有,她很懂事,很喜歡畫畫。


    長得很好看。


    護士長抽噎。


    醫院找不到逃出來的病人,護士都帶著失落又無措的心情,一邊打聽著消息又得拚命打起精神來工作。


    她們有些怨啊……


    若不是昨天那個巫女來過,薑安怎麽會想不開逃出去。


    她昨天哭的多傷心……


    自從她住院以來,一年了,第一次看見她哭。


    真的是第一次。


    幾個護士圍在一起,悲傷的看著那間早就空出來的房間。


    門開著。


    護士長又在那間房了……


    她們連著歎息,想起那個女孩陽光一樣的臉,卻掩飾著自己絕望的心。


    是誰說,向日葵一定向陽。


    是誰說,會亮就一定有光……


    太不公平了。


    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她們替她怨、替她恨、她卻從來不說自己的悲傷。


    護士長喃喃自語,她說“她最喜歡畫畫了……”她輕輕的『摸』著遺留下來的畫框,那上麵,還有沒有幹的畫跡。


    她手指沾上一點點黑『色』的顏料。


    擦不幹淨。


    睡夢中的她忽然抽了一下,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幸好他坐在沙發前,他的腿微微抵住她掉下來的動作。


    她皺眉。


    有東西磕住她的腰了。


    很難受。


    她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擦了『藥』的腳底碰到沙發,碰的她低低“嘶”了一聲。


    顧陌仿佛聽到了,閉目養神的他睜開眼眸,看見她痛苦的皺著一張臉,手想要去碰腳。


    不動聲『色』的把她抵著沙發的腳給移到空曠的地方。


    痛感才慢慢從她腳底消失。


    她皺著的眉頭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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