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機,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夜,靜靜思考。


    怎麽突然就夢見小時候的事了?


    還有爺爺啊。


    突然就夢見了爺爺。


    爺爺對她也是不錯的。


    畢竟在村裏,還是有許多老人長輩重男輕女的。


    林晗爸爸身為長子,隻有林晗一個孩子,但家裏沒有人對林晗說什麽不好的話。


    隻是隔壁四爺爺家的二伯有意無意地對林晗媽媽說了一些話:“你看我們家都有兩個兒子了,還是要一個男孩兒比較好啊。”


    村裏人這樣想的不在少數,但爺爺始終未曾介意過。


    隻是媽媽在她小時候就說她爺爺如何如何重男輕女,喜歡她叔叔家也就是爺爺次子的兒子,喜歡孫子。


    媽媽總是說爺爺如何如何對她不好。


    幼時的她被這樣灌輸了觀念,到了初中就不與爺爺親近,久而久之,也會形成偏見的啊。


    可是慢慢地,她知道的,爺爺對她是很好的。他沒有重男輕女,沒有偏心。


    她知道媽媽為什麽對爺爺有這麽大偏見,因為爺爺帶著小小的她去找外地工作的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們看到林晗身上十分不搭的衣服,像個要飯的一樣,他們很生氣。


    就連爸爸那樣孝順的人也是來了脾氣,氣到顫抖,他沒想到,他們在外辛辛苦苦賺錢,自己的女兒卻被照顧成了這個樣子。穿得像個要飯的,甚至不和人說話,也不和他們說話,連自己的爸爸媽媽都不叫,也不打招唿,就像一個啞巴一樣。


    既是生氣又是心疼。


    和媽媽兩人連忙給林晗換上新衣服,換上穿起來比較正常的衣服。


    林晗沒有印象,因為她那時很小,而現在想想,也隻覺得是爺爺真的不會給女孩兒打扮罷了。


    畢竟爺爺常年累月都喜歡穿著那身綠色的有補丁的軍大衣啊,背著的包也是破破爛爛有補丁的。


    他自己穿得也是有些破破爛爛的。


    媽媽很不高興。


    她責怪爺爺自己穿成這樣也就算了,還讓林晗也穿成那樣,就像是一個老要飯的帶著小要飯的。林晗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破,也沒有補丁,就是襪子十分不對稱,衣服十分不搭。


    媽媽也怪爺爺不穿每年給他帶的新衣服,非要穿有補丁的,顯得他們很不孝順一樣。


    這件事,在媽媽心裏,難以磨滅。


    所以媽媽才對爺爺一直有偏見,而且爺爺總愛往叔叔那裏跑,一到要錢的時候隻向爸爸要,明明叔叔家過得比她家好多了。但爸爸依舊給了,叔叔就很少給錢。


    那時候本來就日子難過,他們累死累活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過得好一點嗎,他們甚至在林晗三歲的時候就離開她。


    可誰知道,自己的女兒是這個樣子的呢?


    完全沒有一兩歲時的靈氣,變成了一個誰也不理的啞巴。


    隻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去外地打工的那一天,三歲的林晗,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沒有追,沒有哭,沒有鬧,就那樣靜靜地看著。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小小的她,才想著跑著,追上去,打轉的眼淚才掉下來,喊了一聲:“爸爸媽媽!”


    但他們不知道。


    那是夕陽西下的下午。


    她一輩子都記得。


    那一天的想念,彷徨,傷心,以及不得不裝作很懂事的樣子,不哭不鬧,不讓他們迴頭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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