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惱怒地踱了會兒步,問道:「檀兒,如今我們該怎麽辦?」秦檀咳了咳,賀楨才不自在地改口:「……宰輔夫人。」


    「還能怎麽辦?趕緊迴去吧。難不成,還等著旁人來捉個現行嗎?」秦檀輕蔑地說完,調頭就走。


    這裏離宮宴之所有點兒遠,需得走上一會。但她心裏有所算計,並不懼怕。長公主想要做什麽,她已猜到了一二。


    好一段時間後,她才走迴了大殿外。百官皆已是醉醺醺的了,樂舞絲弦不斷,聲歌愈發旖旎,似乎根本無人發覺她安靜的去而複返。


    李源宏正坐在椅上,由著殷皇後替自己斟酒。旁邊的恪妃因沒搶到這個好差事,瞧著氣鼓鼓的,隻能拉著敬宜公主的小手生悶氣。


    就在此時,大太監劉春滿麵焦色地走了過來,貼到李源宏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李源宏的神色便微微一變。


    「怎麽迴事?」他把玩著手裏的玉杯,很是煩怒的模樣,「好端端的,怎麽會有人襲擊殷二小姐?她又是怎麽去的禦花園!」


    劉春肩膀一顫,小聲道:「殷二小姐向來性子不拘,您和皇後娘娘也是知道的。她不喜歡宮宴這樣的場合,便去禦花園吹吹風。剛走到那湖邊,便有個人意圖行刺,招招都衝著二小姐的臉去,真是陰毒呐。」


    李源宏聞言,連忙問道:「那搖光小姐她人怎麽樣?」


    「沒事兒,沒事兒。二小姐武功高強,將人給打跑啦。」劉春答。


    李源宏這才舒了一口氣。


    殷搖光和四弟若能成婚,四弟便會答應離開京城,再不踏入。如此,他便又少了個可能為敵之人。萬一殷搖光毀容,四弟反悔了,那豈不是白耗費了如數多的頭腦?


    一旁的武安長公主聽見了,柔弱道:「殷二小姐為人率真爽直,怎麽會與人結仇呢?便是那襲擊者混入了宮宴,可群臣百官皆在此處,又有誰會去襲擊她呢?」


    李源宏搖搖頭,道:「既然沒出事,那便罷了,不必在今日細查。那刺客招招都要抓花二小姐的臉,可見十有八|九,此事隻是女子之間的矛盾,不值當在中秋這樣的日子拿出來說。」


    長公主搖著絳紗地的團扇,憂心忡忡道:「可是二小姐她,到底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妹呀……」


    她這樣說罷,李源宏愣了愣,望向了妻子殷流珠的麵容。


    果真,殷流珠滿是焦慮之色。隻是殷流珠向來溫順,又識大體,知道自己身在禦前,還恰逢中秋節這樣的大日子,她不好多提,因此一直按捺著。


    李源宏對殷流珠,多少是有幾分心疼的。見妻子如此憂慮,他再不忍坐視不管。於是,他揮了揮手,對劉春道:「去查方才有誰離了席,去了禦花園那邊兒。」


    大太監領了旨意,便下去了。


    樂曲聲雖未停,但群臣間已有了騷動。很快,便有兩個人被帶到了禦前——宰輔謝均新婚的夫人,與朝中三品的常散郎。


    看到秦檀跪在禦前,李源宏的心底已升起了一絲為難。


    若是這事與秦檀搭上了邊,便是為了殷皇後,他也該重重懲罰秦檀;可他心底還是有幾分秦檀麵容的,且秦檀又是均哥的妻子。這麵子上,頗有些抹不開……


    就在此時,武安長公主微微詫異地喊了起來:「皇後娘娘,您瞧,這個不是皇兄從前打算封為麗妃的秦氏嗎?那時我聽皇兄誇讚她美貌無雙,還說了聲‘麗’字封號十分合適呢。」


    殷皇後揚起頭,道:「確實是……曾有這麽迴事。」


    長公主笑眯眯地,誇讚道:「本公主和這秦氏,也算是有數麵之緣了。如今仔細近看,她果真是容色驚人。若是進了宮,指不準皇兄要如何寵愛呢。也許呀,比恪妃娘娘還要受寵都說不定呢!」


    李源宏瞥了長公主一眼,道:「武安,此事不要再提了。」


    他心底有些煩躁。


    ——武安這樣說話,豈不是在皇後心口上撒鹽?


    若是殷皇後原本就在猜疑秦檀,猜疑她意欲行刺殷搖光,這事兒本就難辦;恰好武安又在此刻提及秦檀可能會入宮,分走他的寵愛——這多番矛盾落下來,便是皇後原本性子柔順,此刻也不得不恨上秦檀了。


    武安這是在挑撥離間嗎?


    李源宏揉了揉太陽穴,甩去了心頭的疑問。


    ——不,不可能。武安的性子已經好轉了,她如今乖順體貼,連一直執著不已的均哥都已放下了,何必再來與秦檀為難?


    李源宏想罷,問秦檀道:「秦……謝夫人,你剛才去了何處?」


    秦檀正想答話,一個宮女便率先道:「迴稟皇上,方才謝夫人說她胸悶,要奴婢帶她去通透處走走。因此,夫人與奴婢一道去了禦花園的池子邊上。」


    她說罷,便一副緊張模樣,偷偷望著天子的神色。


    李源宏聞言,不悅斥道:「誰準你開口的?!不懂規矩!」旋即,他止不住暴戾之意,擺手道,「拖出去,杖斃了。」


    旁邊的劉春心驚膽戰,知道是皇上的老毛病又犯了,控製不住殘虐的個性了。


    沒辦法,誰讓這宮女沒眼力見,撞到了槍口上。


    這秦檀便是嫁了人,也是皇上心上的人呐!


    那宮女聽得「杖斃」二字,麵孔瞬時泛白。她止不住地在地上磕頭,大唿「冤枉」,口口聲聲道:「皇上饒命呀!奴婢說的,句句屬實,並無虛假……」


    可她說的,也僅止於此,並不敢牽扯旁人。


    武安長公主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這宮女被拖出去了,容色和平常在李源宏跟前一樣,溫順且體貼。


    「皇兄,何必生這麽大火呢?便是秦氏當真去了二小姐受襲的池子邊,那也未必是她做的壞事兒。」武安長公主替秦檀開脫著,轉頭問道,「秦三娘,可有人能為你作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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