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若安派親信迴望庸關匯報戰況,我才知道,短短一個時辰的戰鬥,就有不下一千北漠士兵被炸死,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而這受傷的人裏麵,還包括北漠皇帝——唿延灼。


    兩門火炮,一個時辰,千條人命,傷人無數。這真的是我讓火炮出現這個時代的目的嗎?可是沒有火炮,現在死的人,就有可能是我麵前的這些天裕士兵……


    就在我還在為火炮該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而糾結的時候。無數的投石車、衝車、雲梯、床弩……一應攻城器械突然就出現在了城門外的沙場上。


    上百輛投石車同時靠近,城牆上僅有的一門火炮根本無法將其全部壓製。投石車行至城牆外百米處,便到了它的攻擊範圍。大大小小的石頭便像下雨一樣從天而降,操作火炮的士兵被砸傷,在石塊的壓製下,士兵門根本無法靠近火炮。沒來得及撤離的士兵,生生被從天而臨的石頭活埋了起來。


    原來,北漠大軍在得知望庸關有殺傷力極大的火炮之後,立刻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唿延煬率領,堵在望庸關口外,切斷望庸關與關外的所有聯係。一路,由唿延灼率領,繞雒水河進到望庸關內,前後兲擊,消滅望庸關守軍。


    這跟我之前的判斷基本無誤。


    然而,準備從雒水河上入關的北漠大軍,發現了埋伏在河畔的大批天裕士兵,還有兩門威力強大的火炮。於是,他們便藏匿於樹林之中,誤導我們他們已繞道落峽關,試圖引雒水河上的天裕士兵趕去增緩落峽關。


    可是攔截在雒水河畔的天裕士兵卻並沒有撤離,這十萬人又一邊藏在樹林製造攻城機械,一邊尋找機會,搶流雒水河。


    昨天,我無意間得知北漠的計劃,便讓秦若安派人到樹林查探,卻驚動了他們。當夜,雒水河畔的北漠士兵兵分兩路,一路去引開守在路口的天裕火力,一路趁機渡河。卻被秦若安和元將軍識破,死守路口,不去追擊。北漠隻好大舉強攻,最終,還是被火炮逼了迴去。


    其實,北漠搶渡雒水河是做了兩手準備的,一招調虎離山支開雒水河畔的天裕士兵,若是成功,這十萬兵馬一過雒水河便來圍攻望庸關。


    可失敗之後,他們卻依然冒險大舉搶渡雒水河,其實是在聲東擊西。把我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雒水河畔,方便唿延煬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些天製造的攻城器械運至望庸關。


    我在關樓內急得團團轉,雖然在望庸關守了十多天,可我真的沒想到,北漠的一群騎兵竟能製出如此精良強悍的攻城器械。


    “殿下,調驍騎大將軍和元將軍迴來吧!”吳將軍提議,“唿延煬如此大舉攻城,定是勢在必得,再加上唿延灼重傷,北漠應該已經放棄從雒水河入關的打算了。”


    “不可能!”


    “不可能!”


    我和小夜同時開口。看來,我們還真是默契,默契到對唿延灼的了解都如此相同。


    狀元郞替我們給吳將軍做解釋:“眼下,攻城和渡河,對於北漠來說難度相當,將軍能想到請殿下調驍騎大將軍和元將軍迴望庸關支緩,唿延灼也能想到。一旦雒水河兵力減弱,就算有火炮相助,也不一定能守得住寬闊的雒水河麵。甚至,唿延煬大舉攻城,就是為了讓我們把雒水河上的軍隊撤迴望庸關,目的還是聲東擊西,轉移我們的兵力。”


    “既然攻城和渡河,對北漠來說難度相當,萬一北漠放棄了渡河,全力攻城,那望庸關這六千人,能扛得住北漠二十萬大軍攻城嗎?”


    狀元郞不以為然道:“所謂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就算北漠已經放棄了渡河的打算,可一旦他們發現雒水河上無人防禦,再折迴渡河,也極有可能。再者,北漠有二十萬大軍,他們大可以留一部分守在雒水河上,一旦我們撤離,他們便立刻過河。甚至追上我們撤迴的人馬,扮成他們,大搖大擺的走來到您麵前,抽出彎刀……”


    “那眼下怎麽辦?”吳將軍焦急的問。


    “別急,別急!”我安慰吳將軍,也在安慰自己:“城牆外五十米還有幾排拉發*。他們一時半會,過不來的。”可這幾排*一炸完,以望庸關六千將士,一門火炮,如何擋得住十幾萬北漠大軍的攻擊。


    北漠士兵在投石車的掩護下,浩浩蕩蕩的向前進發,我們卻被石頭壓得連頭都不敢露。眼看,大隊人馬就到了雷區。


    那天唿延灺還有無數北漠先鋒被*炸死的畫麵突然閃過我的腦海,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就是不想看見那麽多人死在我的麵前,哪怕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了我。望著那一排排整齊的騎兵,我隻有一個想法:“別再往前走了,迴去,快迴去。”


    然而,奇跡發生了!所有的戰馬竟然調頭往迴奔跑,無論騎在馬士兵如何鞭打,就是不靠近城牆一步。被馬車拉著的所有攻城器械也都調轉車頭,往迴駛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正站在高台上指揮的唿延煬,還有站在關樓上的我。我握著小夜的手,緊緊的握著,激動的快要說不出話來:“那些馬…好像……聽得懂我的話!”


    “你說……是你讓那些馬退迴去的?”小夜剛才離我最近,也聽到了我的嘟嚷,卻又不敢相信,“這麽遠,它們怎麽可能聽得到?”


    是啊,我的聲音很小,那些馬是如何聽到的呢?可我有種感覺,北漠的那些戰馬的確是聽到我的話才退迴去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推斷,我飛身躍下關樓,落在一匹馬的麵前,對著它說:“叫!”


    “噅兒噅兒……”那馬真的給我了迴應。


    我怕這是巧合,又解開栓著它的韁繩,對它說:“跑!”那馬果然“嗒嗒嗒……”的跑了起來。


    “迴來!”我又喊。前跑出沒幾步的馬,調頭又跑了迴來。


    “跑!”隨後追來的小夜也衝著那匹馬喊,那馬卻絲毫沒有理踩。


    “馬兒,你也聽得懂我說話,對嗎?”我問那匹馬。


    我聽那匹馬對我說:“是!”小夜卻說,他隻聽到那馬叫了一聲。


    以前,我隻知道所有動物見到我不是乖乖趴下不動,就是跑得遠遠的,就像鬼王頂的十隻老虎會趴在我的腳下,蛇蟲鼠蚊以及所有我覺得討厭的動物從來不靠近我。卻不知道,馬能聽得懂我說話,我也能從它的叫聲中,聽出它在表達什麽。還有昨天的小麻雀,我現在已經十分確定,我們當時就是在對話。


    接著,我又試著跟身邊所有的動物說話,無一例外,全都能順利溝通。我還發現,隻要在我視線範圍內的動物,就算我連嘴唇都不動,隻要心裏想,它們就能感覺我想說什麽。


    這太神奇了!怪不得莫謙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說我能令百獸稱臣。


    我向天上的鳥兒打聽唿延灼的傷勢,它們告訴我,唿延灼傷得很重,重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卻依然命令北漠大軍,全力攻城。而雒水河上,大批北漠士兵虎視眈眈,隻能守在河畔的天裕士兵撤離,他們便立刻渡河。


    “命都快沒了,還攻什麽城,渡什麽河!”唿延灼就在離我不到十裏的一處密林,出了望庸天,隻要越過一座小山坡就能見到他。可是這個時候,小夜,金在師傅怕我會遇到危險,全都攔著我,不許我去見他。


    北漠的馬匹全都不聽使喚,巨大的投石車還有一車車石塊全靠人力運輸,往往投石車還沒行進到它的攻擊範圍,就被一炮轟成廢柴,然後燒個精光。


    戰鬥陷入焦灼,北漠騎兵變步兵排成一列列方陣,在盾牌的掩護下,向城門口進發,然而,盾牌怎麽是巨大火炮的對手,一炮下去,盾牌和殘膚紛飛。


    很快,幾排拉發*被拉爆。我坐在關樓裏,雖然看不見外麵的情形,可光聽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和北漠士兵的慘叫聲,我也能猜到外在的戰況何其慘烈。


    雷區一過,離城牆也就不遠了,躲過自城樓而下的箭雨,仍有不少北漠士兵衝到了城牆下,飛爪鉤攀上城牆,眼看人就要爬上來。一旦他們爬上城樓,城樓上的士兵便無瑕再放箭對付沙場上正向城樓跑來的北漠士兵,如此一來,便會有更多的北漠士兵爬上城牆,到時,望庸關城牆便成了刀劍的較量場,真到了那時候,人數遠少於對方十幾倍的我方必敗。


    吳將軍急衝衝的跑進關樓,向我匯報:“殿下,敵軍攻上來了!”


    “點爆竹,直接丟下去。”爆竹裏裝的是*,威力不足以炸破城牆,可直接從城牆上在丟下去,那些正往上爬的人,卻不會幸免。


    北漠的進攻又一次被擊退。傍晚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越下越大,將廣闊沙場上那些橫七堅八的北漠士兵屍體掩埋成一座座潔白的小丘。如果不是親眼見證過白天戰事的慘烈,這一片雪白而安靜的世界,該是多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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