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樹上的葉子也開始慢慢變黃,飄落。天裕國的早朝本是五天一休沐,可是秋收以後,各地流寇悍匪猖獗,收成不好的地方又鬧起了農民起義。所以從八月份到十月初,這早朝是一天沒斷。雖然滿朝文武都沒說什麽,可我知道他們這天天起早貪黑的,也怪不容易的。


    終於,在肅崇華和秦若安聯合武力鎮壓,加朝廷一係列安撫政策,還有慕容山莊支援的百萬石米糧的聯合做用下,天裕國終於穩定下來。


    於是,我便跟父皇商量給大家放了個小長假,暫定五天。從十月十一到十月十六。若遇突發事件,官員也可隨時入宮麵聖。


    麵聖,當然是麵見皇上,而我不過是小小的太子。所以,放假的第一天,我就帶著慕羽、小夜、清羽、狀元郞、還有剛立功迴朝的秦若安,一眾來到了祈雲山的一處溫泉度假。


    這處溫泉是不久前莫謙去山裏打獵時發現的,在祈雲山深處,四周密林環繞,遠看似林中漫起一團雲霧。置身其中,水霧繚繞,午時的陽光折射出一道彩虹,更似漫步仙境。


    溫泉水質清澈,光腳踩著不知道被衝刷了多少年,早已經變得光滑、圓潤的大小石塊一路尋找,初見幾處小小的泉眼,有的孤注衝天,有的則在藏在水底汩汩湧動。再往裏,水溫開始灼人,大大小小的泉眼,有的躲在奇石之後悄悄噴湧,有的則紮堆結隊,肆無忌憚豪邁奔放……


    在前麵帶路的莫謙迴頭,見我不顧形象的赤著腳,一路和慕羽還有小夜嬉戲打鬧,女兒家的神態更是顯露無遺,忙小聲提醒:“主上身份特殊,這麽多外人在場,主上還須謹言慎行。”


    “哈哈……”我彎腰捧起一大捧水灑在他身上,道:“你問問這裏哪個人不知道我是女兒身!”慕羽、小夜、清羽、秦若安、狀元郞,徐總管再加上莫謙,我們這一行八人。還有跟在暗處沒有現身的暗衛們,就算沒有明說,也全都知道我是女兒身的事。既然大家心知肚明,我幹嘛還像在宮裏那樣遮遮掩掩,多累啊!


    “主上……”莫謙顯然吃驚不小,“您就不怕……”


    “我怕什麽?”我反問,又用濕嗒嗒的手拍拍胸脯,昂頭自豪道:“這些都是我的自己人!”


    隨著泉眼越來越多,就算雙腳離開泉水,站到突出水麵的大石上,腳掌也被灼得難受。我拉住前麵的莫謙,問:“就沒有別的路了嗎?”


    莫謙說他早就帶人在一片寶地搭了幾間茅草房,供我們休整。可這腳下越來越燙,恐怕我還沒到地方,腳底板就先被燙熟了。


    “主上,這是最近一條路,若從岸上過,恐怕得多繞兩個時辰才能到。”


    “可我快被燙死了!”我不悅的嚷嚷,“這哪是出來玩啊!明明是來上刑的。”


    這一路走來,雖然泉眼多得讓我驚歎,卻多順流而下,形成寬闊的淺溪,或急促的瀑布,根本沒有泡溫泉的條件。而這泉眼集中的地方,雖有不少被大石環繞,且深淺度適中的水潭,可這水溫又太燙,根本沒辦法呆人。


    我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帶著東宮眾人出來玩,這還沒到地方,就已經開始失望,想要打道迴府了。


    正悶悶不樂,小夜忽然將我打橫抱起,飛身站到遠處的一枝樹梢上,“讓他們繼續用刑,咱們另辟蹊徑!”


    “殿下!您等等老奴。”沒想到徐總管還有些輕功底子,隻見,他在幾塊岩石上起落,也勉強站上了一處樹梢。


    接著,秦若安輕鬆跟了過來。莫謙見人走了一半,也飛身來到了我們這邊。轉眼,滾燙的泉水裏,就隻剩下了慕羽、清羽和狀元郞。


    為了給慕羽和清羽製造親密接觸的機會,我又折迴把不會武功的狀元郞拖上了樹梢,交給秦若安照顧。


    我以為,清羽帶慕羽離開那滾燙的泉水,最算不是小夜跟我的那種公主抱,也應該像我接狀元郞那樣,一手攬在腰上,一手扶著胳膊吧,這樣的姿勢除了親密,也更方便,舒適些。誰想到,清羽居然架著慕羽的胳膊,像獄卒拖拽犯人一樣把慕羽拖上了樹梢。


    我不禁歎氣,這麽溫潤如暖玉,溫柔如春風的男人,解救美人的動作竟這般粗魯。他動作粗魯也就罷了,關鍵是讓慕羽這麽受罪,我就不能答應了。


    伸手把慕羽從清羽的手裏接過來,我攬著她的腰,慕羽把胳膊搭在我的肩上,這姿勢,比清羽那押犯人似的拖拽不知道賞心悅目,又親密曖昧多少個檔次。


    沒大會,我們就到了莫謙所說的那處寶地。寶地,當然是依山傍水。這處寶地更是絕妙,背後青山直入雲霄。前麵,大片溫泉、以及泉水形成的、淺淺的、廣闊水域盡收眼底。


    用打通的竹子引來的溫泉水,緩緩流進幾處鋪滿鵝卵石的湯池裏,湯池之間又有天然的岩石做為屏障,再配合精妙的竹叢,花木遮掩點綴,使每處湯池更顯隱秘、清靜。


    幾間茅草屋,雖低矮簡陋,卻妙在幽深,雅致。劉禹錫《陋室銘》也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我這有山也有水,隻差仙和龍。


    清羽、莫謙、秦若安,是神醫、巧匠、大將軍,狀元郞、慕羽、小夜,是才子、佳人、大財主,還有我這個穿越來的天裕國女太子,湊在一起,雖有烏合之眾的嫌疑,卻也是有些真才實料的。就算比不得諸葛孔明,楊子雲,孔子這些聖賢,卻也算得上這天裕國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這麽算來,我這茅草屋和聖賢多少也能沾上點邊。於是,我大聲宣布:“我決定了,以後這兒就是我的別院了!”


    “就這?茅草屋!”小夜把茅草屋這三個字說得特別重,“還別院!好歹你也是天裕國的太子爺,別說這幾間茅草屋,就算是一座大殿,外加亭台、水榭、瓊樓、暖閣,才勉強夠格稱作院子,你倒好,幾間茅草屋就大言不慚的叫別院。就算天裕國真窮得連塊瓦都買不起了,不是還有我嗎?再怎麽樣,我也不能讓你住這茅草屋啊!”


    小夜又湊近我的耳朵,小聲說:“再說,唿延灼那家夥要是知道我讓你住茅草屋,不跟我拚命啊!”


    “這麽說來,慕容少主是準備讚助本宮在此建別院的經費了?”陋室雖與聖賢沾邊,可這恨不得一陣狂風暴雨就能夷為平地的小草房,和那亭台、水榭、瓊樓、暖閣,還有宏偉的大殿相比,誰比誰舒服,我還是十分清楚的。


    “不然呢?”小夜無奈的搖搖頭,“難道我還指望你舍得從天裕國庫撥銀子給自己蓋別院?”


    “嘿嘿……”我隻得傻笑,要是天裕國庫富足,我奢侈點給自己蓋個別院也算不了什麽,可如今的天裕國庫比子夜的大街都要幹淨,就算我不管百姓死活,不顧軍隊需要,隻顧自己享樂,那我也得有銀子啊!我現在一個子都拿不出來,還別院,有這幾間小草房就不錯了。所以敲詐小夜,才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


    “主上,此處比鬼王頂更為偏遠,且四處全是密林沼澤,無路可行,石料、磚瓦很難運進來,若是蓋皇家別院,恐怕並不容易。”


    小夜觀察過四周,道:“那就就地取材,巨石為基、條石砌牆,蓋處像鬼王殿那樣的城堡。再用竹木搭些涼亭水榭。也勉強也能住!”


    “當初建鬼王殿總共花了三十萬兩黃金。若在此處蓋一座同鬼王殿一樣規格的城堡,恐怕要多花十倍的價錢。”莫謙掰著手指頭,“若再加上涼亭水榭,沒有五百萬兩黃金,絕對辦不到!”


    “五百萬兩?還黃金?”都夠天裕國一年的軍費了,把這麽多錢拿來蓋一個一年來不了幾迴的別院,我還真舍不得,“算了吧!我看這茅草屋也挺好的!”至少能擋風遮雨,又純樸個性,住慣了高大宮殿,偶爾換個環境,也挺有新意的。


    “主上,茅草屋不禦寒,若是冬日到此,恐凍壞了主上。要不屬下也就地取材,用石頭砌幾間正房,附近山林還有幾棵百年的金絲楠木,屬下砍來,做些床塌,櫥櫃,再用竹子搭些涼亭。”莫謙望一眼小夜,笑道:“三十萬兩黃金,應該足夠了。”


    莫謙明顯是在敲詐小夜,這工匠鬼王頂有現成的,石頭,木材,林中也有現成的,明明一個子都不用,他非要拿小夜的三十萬兩黃金。說得還好像他在為小夜省錢,他這樣,明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小夜從懷裏掏出一大遝銀票,丟到莫謙麵前,道:“這是兩千萬兩黃金,大殿、亭台、水榭、瓊樓、暖閣,一樣不能少,木材,必需全都用上好的金絲楠木或是檀香木、血龍木。兩年之內,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必需完工!”


    “您說什麽就是什麽!”莫謙歡喜的把銀票揣進懷裏,點頭哈腰恨不得把小夜當財神供起來。


    我悄悄來到莫謙身後,一把搶過那遝銀票,翻了翻,抽了一張三十萬兩的塞給莫謙,道:“就按你剛才說的,就地取才,隨便蓋幾間正房,再搭幾處涼亭就行!”


    莫謙苦著一張臉,又不敢上前跟我搶,隻得堆起笑臉跟我商量:“主上,是屬下把銀票從慕容少主那忽悠來的,好歹您也該分屬下一半吧!要不五百萬兩也行,屬下就照慕容少主吩咐的,給你蓋座豪華別院!您看這樣行嗎?”


    “就三十萬兩,多一分都沒有!”我把銀票塞進懷裏,有了這些錢,我再也不用愁明年的軍費了。還能讓工部修幾個大的工程。再疏通一下滄河主幹道,順便加固堤壩,省得一下暴雨,這滄河兩岸的百姓全都嚇得半夜不敢睡覺,生怕大壩決堤,睡夢中被大水衝走。


    莫謙不死心道:“三十萬兩可蓋不了皇家別院!”


    “沒關係,你就可著三十萬兩蓋,能蓋什麽就蓋什麽!”


    “那好歹得有個名字吧!”為了多拿迴幾張銀票,莫謙垂死掙紮,“幾間正房加幾個涼亭,就叫太子別院,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那就叫……”叫什麽好呢?怪我書讀得少,東宮那麽多殿宇院落牌匾我都還空著,更別提一個還沒開始蓋,更不知道將來會蓋成什麽樣的幾間正房加涼亭了。


    轉身,我看見正規矩站在一旁的狀元郞,頓時有了主意,道:“狀元郞,這裏你學問最好,不如你來取個名字吧!”


    狀元郞顯然沒想到我會問他,不過人家狀元郞可比我才思敏銳得多,他略一沉思,道:“殿下,此山脈名為祈雲,雲聚,則雨落,那此處蓋的別院,不如就叫‘沐雨小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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