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祖國需要


    請把我埋在遙遠的山崗


    讓我的身軀長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往來的戰友會為我淚落兩行


    ——致最可愛的人


    去每個人該去的地方,為了所有的人,也為了自己的使命。


    浩浩蕩蕩的水麵,鬱鬱蔥蔥的群山。


    對於林坤來說,此刻是最費勁的時候,因為他不得不一再停下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很多事情是還不敢迴憶,也是不忍迴憶的。


    “我常常想,如果那時候我不去西南,我們沒有遇見,現在你應該是個什麽樣子?而我又會是什麽樣子?”林坤沉重的心再一次被什麽東西觸到,“也許和其他大學生一樣沒心沒肺地快樂著遊戲著,但是我選擇了這條路,我無法舍棄這些所謂的使命和沉重。”


    “因為,是感情,這能不沉嗎?”


    “是啊。”


    “那天,我送你迴來,一路上風撕扯我的臉的感覺,一路上紅燈徑直闖過的畫麵,一路上我望著窗外好奇的目光,一路上你默默無言的神態,還有一路上你說過的話。像一股久違的泉水一樣一點點滲入我已經變得幹涸的四分五裂的心。”佛姐說道,“所以,你不可以再辜負我,你死,我死,你活,我也活。”


    “佛姐......”林坤第一次聽到佛姐說了一番深情而又文藝的話,然後他的心就一點點被這股泉水侵蝕,女人是水做的,即便是佛姐那樣鋼鐵般的女人。


    突然,果胖子和靳東明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果胖子一拍林坤,拎起背包,喘著氣道:“快快,快走,這時候就別談情說愛了!”


    “咋地啦?”林坤笑道。


    “你說咋地,鬼子摸上來了!”


    很快林坤的笑容就僵住了,遠處上崗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了一隊人,各個身著黑衣,準確的講是夜行服,打扮得跟電視裏的忍著頗為類似。但是距離過遠,看不清楚他們的人數。


    “快走!”林坤趕緊帶著裝備轉移。


    “來不及了!”靳東明喊了一聲,“左邊也有!”


    “媽的。”


    “他們發現我們了嗎?”


    “應該沒有。”靳東明指了指一側的山穀,說道:“那便是山穀,從那一側下來的話路就被山穀截斷了,這說明他們不是要包圍我們,看來這幫人是準備滲透進來的。”


    “現在怎麽辦?”林坤說道,“去路被封了。”


    “下水。”佛姐說道。


    “下水?”果胖子睜大眼睛。


    “沒辦法了,我們憋口氣潛入水下,隻要避開他們的搜索,我們就能逃出去。”林坤吸了口氣正想下去,見果胖子猶豫再三,他隻得強行把他的頭按進水裏,倒拽著他的臂膀向深處遊去。


    鬼子的搜索隊過了幾分鍾以後才到,一到就開始仔細搜查,蛛絲馬跡都不放過。但是,湖水廣闊,他們人數有限,盡管看到了一些停留的痕跡,也沒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原以為會一切順利,但是過了五六分鍾,水下憋氣已經到了極限,果胖子實在憋不住了,猛地一下子竄出了水麵。就在那一瞬間,林坤幾乎感到絕望。


    子彈,如雨一般招唿過來。


    而實際上,那些日本人已經走遠了。


    果胖子的動靜實在太大,導致所有人都暴露了。


    他們第一時間想要上岸,但是剛摸到岸邊的石頭,子彈已經打到了手邊,最後他們像是一群被趕的鴨子,隻能在水裏,上不了岸,等著日本人殺迴來,最後——


    “完了。”


    就在林坤萬念俱灰的那一刻。


    在另一側的山頭上,又響起了槍聲。


    “這是——95式的聲音。”靳東明能夠聽出每種槍的槍聲。


    “援兵來了!”


    林坤迴頭一看,山坡上衝下來一隊迷彩。


    “親人啊!”果胖子敢動到哭。


    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槍戰。與世界上所有的正規軍不同,這支部隊屬於人民,人們習慣的稱唿他們為子弟兵,無論是戰爭,還是搶險救災,他們都衝在最前線,是這片土地上最可愛的人。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戰士,瘦小的個頭,他一馬當先地衝下山坡,一個魚躍竄進水裏,一把拉住已經遊不動的果胖子,將這個近兩百斤的胖子硬生生拽到了岸邊。


    他欣喜地鬆了口氣。


    隨後,他的表情僵住了,笑容還在嘴角,可是——


    “小心!”林坤遠遠看著他的身子倒了下去。


    “唉,小哥,小哥你怎麽了?”果胖子剛要扶住他,手上粘乎乎的,是血。


    林坤的淚水一下子出來了。


    “小哥?”林坤奮力遊上岸,跑過去撲在他麵前,眼淚嘩啦啦的:“你不會有事的……”


    然後,所有的語言都是多餘的了,所有人的眼淚在嘩啦啦地流,包括佛姐,一切堅硬的心在真摯的感情麵前,都是脆弱的。


    那個小戰士笑了,眼中隱約也有淚花閃動,但是他沒有哭。


    黝黑的臉依然英俊,但是神色黯淡,他很痛苦地笑著,什麽都沒有說,隻有含淚地微笑。


    “你別說話。”靳東明一把按住他的傷口,“我會救你的。”


    “你......也是班長嗎?”他說。


    這是對所有部隊士官的敬稱,靳東明含著淚,啜泣道:“我是!”


    “你好,班長。”他慢慢地抬起手,想要敬禮。


    “小子,我命令你,不準死過去,老子錘死你!起來!”靳東明的淚水已經抑製不住第落了下來,但是那個小戰士已經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子彈無情的唿嘯。


    林坤置身槍林彈雨,卻仿佛此刻世界無聲。


    靳東明一把把他摟在懷裏,緊緊的抱著,淚水流在小戰士的迷彩上,濕透了。


    就這麽抱著,子彈在他們的身邊飛著。


    靳東明對部隊的感情太深了,他執著地迴憶著軍旅生活帶給他的榮譽,那裏有他的信仰和青春,有一群兄弟戰友。


    看著湖泊裏倒影的雲遊來遊去,看著遠處密集的火舌漸漸散去,看著天上的雲彩變幻莫測一會像馬一會像鷹。


    看著夕陽西下,一直到天色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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