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林坤一夜沒睡,倒不是說這個新娘塚給他留下了多少深刻的印象,隻是想不通此次藥王山之行到底所為何來。


    獨自漫步在院中,看著深黑得天空,一輪彎月散發出淡淡的銀光,並沒有雲霧的遮擋,這在往常,是很難見的。


    遠處,山上的民房錯落分布,所有的燈光已經熄滅。屋頂的瓦片反射著道道銀色的月光,天空在這樣的光芒中變的幽藍。


    “就知道你還沒睡。”程逸芸從屋裏走了出來,他們一行人在一戶村民家裏借宿,都在一個院裏。她的房間裏燈光原先是滅的,但是此時突然出來,顯然是有備而來,似是特意等著林坤。


    “這麽巧,你也還沒睡啊。”


    “知道你想不通,所以來陪你聊聊。”


    “哦?”林坤打量了她一眼,問道:“程小姐有話不妨直說?”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以此來考驗你們的能力?”


    “那不會。”


    “還記得上次發你的郵件嗎?”


    “這個自然,我本以為你們會直奔那個墓去的,沒想到轉了一圈來到了藥王山。”


    “以你的經驗,我們進那個墓有多大的把握全身而退?”


    “我蠱爺在,即便是下麵有一個鬼國,也給它端了。”林坤說道,“不過,我估摸著程小姐這話裏似乎有話啊?”


    程逸芸看林坤時的眼神,較之於她對其他人,顯得溫和的多,因此即便林坤說話的語氣有些直接,她也沒有在意,說道:“這次迴去我諮詢了家族裏的前輩,聽我伯父說起,在雲河峽穀中世代居住那支的彝民,是從藥王山遷徙出去的,所以說這裏其實是他們的祖地。”


    “是嗎?”林坤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麽說來,程小姐迴到這裏是打算繼續吃雲河穀那條線了?”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程逸芸笑道,“所以,我爸爸把這裏設定為我們此行的第一站,即便在這裏找不到多少有用的線索,但至少可以摸索到一些隱藏的秘密。”


    “話雖如此,不過我倒是覺得咱們這麽做有些浪費時間,這個村子已經定居幾百年了,這兒的村民顯然也不是彝民,即便你們有心查,也不會太多多少有價值的線索的。”


    “是啊。”程逸芸歎了口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也難怪,早就看出來你對那個新娘塚愛答不理的,其實你本身也沒抱多少希望。”


    “這完全是我爸爸的意思。”


    “看來你對程先生算是言聽計從啊。”


    “爸爸是一家之主,他的話我沒有理由拒絕。”


    “那程小姐打算接下來怎麽辦?”


    “郵件裏的那個墓也在盤龍,據拍到照片的那個人交代,那個墓也是在一個彝寨裏發現的,當年他們下鬥,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從那以後,有好幾撥人試圖找到那個墓,但最終都沒有音訊。”


    “那這個人現在在哪兒?你們直接找他來不就行了?”


    “他已經死了。”


    “死了?”林坤頓了頓,“真可惜,光憑一張照片怎麽找?他就沒提供其他的線索?”


    “即便是這張照片我們也是費了好一番周折才搞到的,一開始給你發的郵件,是伯父花高價從一個美國古董商那裏買來的掃描件,沒想到竟然是假的。”


    “那後來的那一張你們又是怎麽弄來的?”


    “照片一直被那位古董商珍藏,很少有人能夠親眼看到它,郵件裏的那張照片是他的一位朋友乘他不注意的時候拍到的,雖然很模糊,但是極其珍貴,這是目前我們了解那座古墓的唯一線索。”


    “那位美國古董商要是得知了他的朋友在挖他的牆角,一定氣到吐血。”林坤開玩笑道。


    第二天,晨曦微亮,他們便離開了藥王山。


    據程逸芸消息,他們的人在裏盤龍縣城五十裏外的一個地方找到了線索。果胖子被林坤從被子裏拖出來,結果到了車上倒頭就睡。


    “我說胖子,你怎麽這麽能睡,還好蠱爺不在這個車上,不然指定罵死你。”


    “你說那怪老頭啊?”果胖子眯著眼睛,笑道:“要不是胖爺我尊老愛幼,早揍死他了。”


    車子到了半山腰,前麵的車便停了下來,跑迴來跟程逸芸報告,邊上的山坡前些日子發生過滑坡,掉下來的碎石把路給截斷了。


    “林坤哥哥,看了這迴咱們得徒步去那裏了。”茜茜說道。


    “也隻能如此了。”


    “小鬼。”這個時候,鬼侯爺帶著刀子他們過來,敲了敲車窗,說道:“沒辦法了,隻能走路上山,這樣我帶著刀子他們在前麵探路,你就跟程小姐他們一起吧,我們前後照應,這個地方隨時都會發生塌方,不能集中在一起,這樣太危險。”


    “您去會不會太危險,要不還是我去吧?”


    “哎,我有數,這種事還輪不到你來出風頭。”鬼侯爺一把迴絕道。


    “行行行,那你千萬小心啊。”


    這個時候,程逸芸也走了過來,鬼侯爺跟她打了個招唿便率領四個後生直接從碎石堆上爬了上去。程逸芸對鬼侯爺相當的敬佩,竟然向他點頭致謝,林坤笑道:“程小姐對蠱爺還挺敬佩啊?”


    “嶺南第一蠱,誰敢不敬?你敢在他麵前造次,反正我是不敢!”


    “蠱爺要我們跟在他們後麵,說免得發生意外。”


    “還是蠱爺想的周到。”程逸芸給了身後的手下一個眼神,他們便自行站好了隊伍,分批往上爬,看樣子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不像是盜墓的,倒像是傭兵。不過他們人人都稱她為小姐,估計還是程家的人。


    林坤在碎石堆上爬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勉強翻過了一座小山包,果胖子氣喘籲籲地又在那罵娘,“早飯都沒吃,就來這裏爬山,這是要累死胖爺啊!”


    “來,喝口水。”林坤遞給他一瓶水,“你丫是該漸漸肥了。”


    “滾!”


    “哎,茜茜迴來了。”林坤看到茜茜從一側的山路上跑了下來,問道:“茜茜妹妹,你咋一個人迴來了?蠱爺他們呢?”


    “蠱爺叫我來催催你們,說你們走太慢了。”茜茜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誇張,像是受了什麽驚嚇。


    “別急。”林坤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多汗?”


    茜茜確實神情緊張,喘著氣說道:“我......我迴來的時候,見到草鬼婆了!”


    “草鬼婆?”


    “是啊,太嚇人了。”茜茜緊張道,“我媽媽常說草鬼婆專門禍害女孩子,我一見到她就害怕的不得了。”


    “等等,你別怕啊。”林坤安慰道,“到底咋迴事兒,你慢慢說。”


    “是啊,小妹妹,我胖哥在,草鬼婆不敢欺負你的。”


    茜茜閃著撲靈的大眼睛,看著林坤,說道:“那個老巫婆長著一隻鷹勾鼻,一個長下巴,就像兩個鉤子幾乎貼在一起了。油膩的頭發一半白一半黑。整日緊緊地裹著一件厚重的黑色鬥篷。”


    “是夠醜的。”果胖子笑道。


    “胖子,你閉嘴。”


    “她衝我咧嘴笑了笑,我看到她嘴裏隻有幾顆黃到不能再黃的牙齒,搖搖欲墜。她微眯著上眼,上頰凹陷,布滿皺紋,活像個木乃伊,惡心死了!”


    蠱在湘西地區俗稱“草鬼”,相傳它隻寄附於女子身上,害人不淺。而那些所謂能下蠱的婦女,則被稱為“草鬼婆”。


    因此,“草鬼婆”又叫“蠱婆”。蠱婆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紅綠青黃條紋。相傳,這些蠱婆家中,見不到任何蛛網蟻穴,白蟲在其周圍均不得生。蠱有蛇蠱、蛙蠱、螞蟻蠱、毛蟲蠱、麻雀蠱、烏龜蠱等類。蠱在有蠱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蠱主進攻,索取食物,蠱主難受,就將蠱放出去危害他人。


    草鬼婆每天早上起來都要放置一盆水在堂屋中間,趁無人之際將蠱蟲吐入盆中。傳說這,蠱婆能在山裏作法,雲中求雨,還能放鬥篷在天空飛翔。


    “真是怪了,這兒多危險啊,草鬼婆在這兒幹嘛?”林坤思索道。


    “算了,你們還是快走吧,蠱爺等急了。”


    “是是是,趕緊走。”


    程逸芸從後麵跟了上來,問起林坤發生了什麽事,她倒是對草鬼婆挺感興趣,說道:“一般說來,蠱術隻在女子中相傳,若蠱婦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習蠱。也有傳給寨中其他女子的,如有女子去蠱婆家中學習女紅,被蠱婆相中,就可能暗中施法,要想治療,非得求助於蠱婆,蠱婆便以學習蠱術為交換條件,不學則病不得愈。因為一切在暗中進行,傳授的儀式與咒語,外人無從得其詳。”


    “沒想到你還懂這些。”


    “我也是聽家中一些長輩說起,知道一些皮毛罷了。”


    “不過,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這草鬼婆乃是苗族所有,咱們來這兒找的是彝寨,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林坤提醒道。


    苗族幾乎全民族篤信蠱,隻是各地輕重不同而已。林坤的話倒是一語中的,程逸芸也有些不知所措,懷疑道:“消息不應該出錯啊,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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