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在太平天國曆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1860年,太平軍為實施攻杭救京方案第一次進入湖州地區,以後幾度用兵湖州,並於1862年攻下湖州府。天京陷落後,湖州成為太平天國最後一個大據點,眾多重要將領薈萃湖州,幼天王一度還準備在湖州建都。


    此時的武昌城外,破廟集。陳飛月正率領著手下女兵埋伏於往來必經的官道上。


    “姊姊,你真信那冉雲的話?”陳飛雪心中狐疑,“他萬一與湘軍內外勾連,我們如何是好?”


    “住嘴,我女兵姐妹就要人人學做蕭王娘,解衣縱馬,何懼一死。”陳飛月喝住一旁的妹妹,顧自觀望地形。


    陳飛月口中的蕭王娘,便是天王禦妹洪宣嬌。年不滿三十,豔絕一世,驍勇異常。當時軍中人人傳揚:“淡妝出陣,揮雙刀,鋒凜凜落皓雪。乘絳馬,鞍腰籠白氍毹,長身白皙,衣裙間青皓色。臨風揚素腕,指揮女軍,衫佩聲雜遝,望之以為天人。女兵皆錦旗銀盾。戰酣,蕭王娘解衣縱馬,出入滿清軍。內服裹杏黃綢,刀術妙速,衣色隱幻,一軍駭目。”


    “奇怪?”陳飛月環顧著破廟集四周地形,心中產生了一絲淡淡地憂慮,“飛雪,你且來看,這西北之地像是個什麽?”


    陳飛雪循著她的手指望去,距離大概千步之外,有一溝穀。雲遮霧繞,不見日光。


    “就是個山穀,我也看不出哪裏不對,但卻是感覺怪怪的。”


    “老爹在世時,曾帶大哥、二哥上山摸金,說起過這風水地形。”陳飛月語氣凝重,極力迴憶著什麽。


    “兩山夾一溝,大道穿西東。”陳飛雪破口而出,“姊姊,你看是不是這話兒?”


    她點點頭,“可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生門死穴!”


    冉雲不知何時,到了她倆身後。


    陳飛雪瞧了冉雲一眼,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冉先生,這不刮風不下雨的,你怎麽打著把傘啊?”


    冉雲還是笑了笑,“多年習慣。”


    “冉先生說生門死穴,到底是什麽意思?”


    “所謂生門,便是吉門,宜營造、嫁娶、謀事、見貴。”


    “這麽說,此戰我們必將大獲全勝嘍?”


    “生門為土神,如臨坎一宮為土克水,則不吉利。生門屬土,居東北方艮宮,正當立春之後,萬物複蘇,陽氣迴轉,土生萬物,所以古人命名為生門,大吉大利之門。生門居艮宮伏吟,居坤宮反吟,居巽宮入墓,居震宮受克,居離宮大吉,居乾兌二宮次吉,居坎宮被迫。”


    “行行行,你說這麽多羅裏吧嗦的話,我也聽不懂,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麽?”


    “意思就是說這裏征戰出行,吉利。但不利埋葬治喪。”


    陳飛月點點頭,似乎聽出了冉雲此番所來的本意。


    “先生助我該不會僅僅是贏得此戰這麽簡單吧?”陳飛月把手指著西北的山穀,“那就請先生在說說這死穴是什麽意思吧?”


    “哈哈哈,陳將軍果然是女中豪傑,三言兩語竟被你識破。”冉雲哈哈大笑起來,“不錯,冉雲此來確實不隻是要助將軍一臂之力。”


    “說到生門,您倒認為它是哪裏所在?”


    “難不成?”


    “就在這破廟集!”冉雲左手持傘,歎了口氣道,“三年前冉雲途徑寶方,就借宿在破廟集,我夜觀星象,竟發現此地與天星風水的龍寶之相不謀而合。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白日往來之間,山溝之中此處生門赫然在目,豈不是與天象迥然?”


    “也就是說這裏雖與大吉的星象相符,但風水卻不相符嘍?”陳飛雪打斷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哪有這麽多好事?”


    “直到數月前的大霧之時,我才發現了西北的這片山穀,那裏就是死穴!”


    “死穴?”


    “說白了,其實就是龍脈所在!曆朝曆代都有龍脈庇護,這龍脈所在便是關乎王朝運勢的死穴,一旦龍脈被掘,國運勢必鬥轉直下,搖搖欲墜,覆滅不遠矣。”


    故事講到這兒,雖然隻是個開頭,但林坤已經聽出了個大概。他撓了撓後腦勺,“滿清起自關外,興於中原,但畢竟滿地才是祖蔭之地,所以龍脈在武昌這種說法純屬子虛烏有,你們當時怎麽就相信了呢?”


    “公子說的不錯,這的的確確是冉雲騙了我們!”說到這,陳飛雪的目光登時兇神惡煞起來,滿屋子東西顫顫作響。


    “你且冷靜下來。”林坤此刻異常地平靜,“武昌、破廟集、生門死穴......他既然懂得分金定穴和天星風水,就不會是一般的神棍,他來到這裏一定是另有目的的。”


    “還記得我跟你說破廟集一夜之間人間蒸發嗎?”


    林坤看了看姒瑋琪,心裏咯噔了一下,“難不成破廟集不是兵燹而是......”


    “自然不是因為石達開的大軍,自古大軍征伐,百姓流離失所本是平常,但是要想在一夜之間讓整個集鎮的人無聲無息地消失,絕非人力可為!”姒瑋琪分析道,“當時我來到破廟集,在那裏收到了這對鐲子的時候,特地去看過那個山坳。”


    “你看到了什麽?”


    “生門死穴!”


    “哦?”林坤驚異地看著姒瑋琪,卻不知道說什麽好,“那裏究竟蘊藏著誰的龍脈?”


    “誰的龍脈也不是。”姒瑋琪歎了口氣道,“當時我仔細地考證了死穴的年代,已曆百年,且早已崩壞。唯獨令我震驚的是我在裏麵看到了烏鱗石人和炭火龍駒。”


    “烏鱗石人我知道,這炭火龍駒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林坤一臉迷茫地看著姒瑋琪,又看了看陳飛雪,心中已經泛起了波瀾。事情正一步一步地吸引他,往著曆史的真相走去。


    “所謂烏鱗石人,其實就是身覆黑色隕石製成的鱗片的假死人。這種隕石據說有異能,能令肌體千年不腐,而且可以令精血保持鮮活。但它有個缺點,人穿上它便不能動彈,隻剩一口氣,不死不活。”林坤正兒八經地說了一通,陳飛雪笑了笑,“公子,你可懂的真多。”


    “你也別一口一個公子的叫我了,這都幾百年過去了,早不叫這個了!”


    “那我該怎麽叫你?”


    “我叫林坤,叫我名字就行。”


    “可是您是契約人,我——我可不敢。”


    姒瑋琪知道陳飛雪為難,笑了笑,“他還沒出道,隻能算半個,你叫他名字也沒關係。”


    “啊呀,這不又拆我台嗎!”林坤聽出了話中的變扭,暗暗責備姒瑋琪又折了自己麵子。


    “可是這炭火龍駒究竟是什麽?”


    “說起這炭火龍駒我倒是知道。”陳飛雪道。


    “哦?”


    “冉雲騙姊姊在破廟集設下埋伏,我倆本以為可以打湘軍一個措手不及,誰曾想入夜之後,突然狂風大作。當時我們駐紮在集鎮之中,隻見天空中奔雷閃動,紫電銀光。不一會兒,集鎮中便鬼哭狼嚎起來,眾姐妹像是失心瘋一般亂跑亂跳。再接下來,隻見遠處有一隊火光閃動,聲勢如雷,震徹大地,如軍陣一般。”陳飛雪說起當時場景,依舊曆曆在目。


    “那便是炭火龍駒。隻見它們全都一般模樣,內部灼燒,外如灰炭,雙目熊熊,就是鬼魅樣子!”陳飛雪歎了一口氣道,“這都是冉雲的手筆,他設計誘我們到此,入夜從死穴裏召喚出炭火龍駒,將我等一眾全部帶走。姒小姐看到的石人,其實都是我女兵的姐妹,全被冉雲那個惡魔抓來做他的試驗品!”


    姒瑋琪若有所悟,點了點頭,“原來事情竟然是這樣!”


    “那你們又是——”林坤不解道,“冉雲又為何沒有將你們姐妹也一並裝進他的烏鱗石人裏,你們又是怎麽化進這和田玉鐲之中的?”


    “我們被擄進死穴之後,沒多久便來了一個人,他蒙著麵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隻知道他來了之後,冉雲便開始在死穴中架起法器,布下法陣,我們姐妹看著上千姐妹一個一個抬進石人,又看到一具一具屍體抬了出來,進去的姐妹大多九死一生,甚至無一生還。”陳飛雪泣不成聲,淚滴滑落地麵,碎成片片水晶,緊接著又消失在空氣中。


    “我與姐姐不忍再見著姐妹們慘死在眼前,遂自盡而亡。由於怨念不散,聚而成靈。由於這對姊妹手鐲是我姐妹倆的家傳之物,如我姐妹一樣,天生一體,漸漸地便依附其中,修化成形。”


    陳飛雪頓了頓,“然而誰也沒想到,幾經坎坷,我從玉鐲中蘇醒的時候,卻發現姐姐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兒,姒瑋琪也百思不得其解,“雖然說怨靈化形過程中的確有很多因素幹擾,也確實容易導致靈氣飛散,無法依附。但你倆卻不同,雙宿雙體,怨念極深,外力很難將靈驅散。除非是當時有契約人或是其他什麽人經過,未免事端,抽離了靈氣。”


    “那就更不可能了,要抽離也兩個一起抽離了,怎會留一個,殺一個!”林坤反駁道,“按理說從你蘇醒時候推測,時光已曆百年,冉雲早死了才對,他應該不會對鐲子做手腳啊。”


    陳飛雪聽聞林坤說道冉雲的名字,愈加憤懣難平,“除了他還能有誰!”


    姒瑋琪背著手在房裏踱了幾步,問道,“現在不收你,你能保證不亂走嗎?”


    陳飛雪麵露感激,“姒小姐是否真能幫我找到姐姐?”


    林坤聽得莫名其妙。


    “怎麽......”他打量了姒瑋琪一眼,又看看陳飛雪,“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告訴我?”


    “我隻能告訴你,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至於,你想知道多少,你能夠知道多少,等你去了湖州之後,你就會慢慢知道的。”姒瑋琪神秘地笑了笑,笑得林坤後背發冷。


    “你要麽不笑,笑起來怎麽這麽陰森恐怖,我感覺自己要被賣了一樣!”


    “要賣也是你姑姑把你賣了,再說,誰會願意買你啊!”姒瑋琪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動,“出來的時候別忘了把她帶上,可別在把她也藏懷裏了,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黃花大姑娘,別一會兒讓人家告你輕薄非禮!”


    說畢,陳飛雪自腳尖開始,從下往上,漸漸消失,最後化為一對玉鐲,在林坤手中靜靜放著。林坤對著手裏的手鐲,搖了搖頭,無奈道:“那我還能放哪兒,總不能揣褲兜了吧!”


    然後,還是麻利地往懷裏一放,“隻好委屈你了。”


    出門的時候,老張已經等在門外,“表少爺可還安好?”


    “啊喲,張爺爺您還在啊,辛苦您了,辛苦您了。”


    “哪的話,老頭子全仗姒小姐照顧才有活路,哪敢題半字辛苦。”


    “哦,表姨她還對您有恩?”


    “嗨,我說你倆能不能別聊了,琪姐可還有話要說呢!”許倩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她總是這般“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這丫頭就是這麽愛鬧,就不能稍微等會兒?”老張眯著眼,笑著責備道,“別理她,她就這臭德行。”


    “啊喲喂,老張你可以啊,這麽快就想巴結表少爺來擠兌我啊,真是看錯你了!”


    許倩伶牙俐齒,平時沒少和老張鬥嘴取樂。


    “臭丫頭,快別說了,你不是說姒小姐有事吩咐,那還等什麽?”老張拽了一下林坤,“走吧,表少爺。”


    “沒事,張爺爺,又不遠。”


    “可不能讓姒小姐等咱們。”老張說起姒小姐總是畢恭畢敬,不曾有絲毫怠慢。


    “咦,這張爺爺我發現也是個怪人。”


    “誰說不是呢,反正住這兒的人都每一個正常。”許倩笑了笑,“除了你,嘿嘿。”


    “我?”林坤笑了笑,“還真感謝你沒這麽覺得我,說實話,我自己也不信!”


    他倆到的時候,老張已經在正廳候著了。


    “表姨,又有事兒?”


    “老張,把東西給他。”姒瑋琪給老張遞了個眼色,老張立即從腳邊拎起一個箱子,走到林坤身邊打開。


    一個掉了漆的楠木箱子,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老張把箱子徐徐打開,生怕又剮蹭到什麽,“表少爺,你可得聽仔細我給你講的這些話嘍。”


    “這是咱龍骨堂的徽章,來往南北,奔走四方,總之無論中外,我禹陵人除了你手上的禁戒,就隻認徽章不認人。可別小瞧了這徽章,龍骨堂全國二十八省,千餘家堂口,情報往來,都得靠它辨別身份,你可得小心保管,萬不可丟了!”


    林坤從老張手裏接過徽章,仔細端詳了許久,“這像是個西服的徽章?”之間,徽章一節手指指骨大小,正反兩麵鐫刻著盤龍圖案,刀法樸實厚重,確是大家之筆。


    “沒錯,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誰還佩戴個腰牌啊啥的,這不僅潮而且小巧。”許倩笑道,“這徽章你要是真丟了也不打緊,再來店裏補唄!”


    “許倩,哪有你這麽說話的。”老張聽許倩又在那說胡話,忍不住又要教訓她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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