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最後還是跟著他在人間四處遊走了一番。


    緊接著他又開口邀請她去魔界。


    “如今勢同水火,我公然去你們地盤,不太好吧?”璃洛心有顧忌。雖說她沒有太計較正邪,黑白兩道之分,可畢竟是修習了仙法,入了神籍,若一旦踏入魔界,必會遭來天宮之人的非議。


    “你可是嫌棄我如今的身份了?”焰奇萬分無奈,他是魔界中人,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也就因此,他一直遲遲不敢與她相聚。


    “我沒有理由嫌棄任何人,門戶,派係本就不是我們創建或左右的,是原來的曆史遺留下來的,我們做人做事但求問心無愧就好。”璃洛一本正經地解釋,在這點上,她從不含糊,一直立場分明。


    這也是為何自入神籍以來,她卻極少出現在仙界各類活動中的原因。她在人間格格不入,在仙界也一樣,不善於偽裝,也不善於交際,她不想勉強自己去敷衍他們,也不想委屈自己去接觸不想接觸的人。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總會用身份地位來比較,在仙界也一樣,甚至更為嚴重。像她這種不起眼又沒有背景的散仙,在仙界就會顯得異常尷尬。


    她盡管神力驚人,威力不凡,但畢竟是從人間飛升,與常年在天宮或自小出生在天宮的小仙相比,即使在神籍上有排名,但在那些天生有優越感的無名小仙眼中,她依然矮人一等。


    所以她極少露麵,她甚至推了天宮給她分發的宮殿和其他福利,寧願做一名閑散的小仙。


    這也是她為何拒絕進天宮任職的原因。天宮不比凡間,那裏榮寵高,規矩也多,你在享受著榮耀的同時也要承受天宮森嚴帶來的各種無形的壓力。


    她何必自找沒趣?


    如今挺好,她也深知楚夢寒在其中幫了她,否則,她的日子可沒那麽順暢和舒適。


    “既然如此,跟我去魔界轉轉,讓你開開眼界。”焰奇還是熱情邀約。


    “難道你的魔界比仙界還漂亮?”印象中,電視、電影以及書上,對魔界的描寫都是暗黑,幽怨之氣彌漫,魔影重重,詭異莫測。


    “仙界我未踏入過不清楚,但跟凡間相比可一點也不會遜色。”焰奇對自己的家鄉還是維護得緊。


    璃洛聽了他熱切的邀約不好推脫,也就欣然同往。


    魔界在幽靈山,那裏妖靈之氣聚集,身處其中確實能感受到陰風陣陣,鬼火狐鳴。


    尤其今日有仙人到訪,妖靈之氣便像遇見稀奇寶物一般都聚攏上來一探究竟。平日裏可沒有這般境遇,那些天上的仙人哪個不是眼高於頂,傲氣淩人?對這地方可是避之不及,更不可能親身前來,所以他們都好奇得緊。


    璃洛看著他們雖然長得千奇百怪,甚至醜陋不堪,但是跟天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相比,可是和善許多,璃洛還更喜歡跟他們打交道。


    她不懼怕,不嫌棄,還朝他們送了一陣仙氣沐浴著他們。


    “你倒是大方,認識這麽久可沒得到過你的好處。”焰奇一臉委屈巴巴的。


    “那會我落魄得緊,全靠你接濟了,何必說風涼話?”璃洛笑著搖頭,明知他故意開玩笑,還是忍不住辯解,較真。


    他哈哈大笑。


    兩人穿過幽靈山,到得一片綠意朦朧的平原。突然,陰風大起,鬼泣神嚎,陰雲密布。


    就在這時,密雲裏飛出兩團黑影隻衝璃洛而去。璃洛早有戒備,正想出手,旁邊的焰奇發覺後,下意識的將她往後一拉,用自己的身軀擋住她。


    然而那兩團黑影還未近前,霎時間被璃洛身上竄出的兩條五彩靈蛇嚇得瞬間溜之大吉……,待兩人定睛四望,哪還有半絲妖魔氣息?


    兩人對望一眼,璃洛苦笑。


    “看來,你們魔界的人對我不太友好。”


    “對不起,我一定派人好好追查,看看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不要命了,竟然冒犯我帶來的朋友。若抓到了他,必定煎了下酒。”焰奇氣憤填膺,雙目圓瞪,與人間溫文儒雅的莫景軒倒是有非常大的區別,也許這才是他的真麵目?


    “那倒不用,如今我不比以前手無縛雞之力,而他也沒討到什麽好,算了。”璃洛不想剛來就結下仇怨,她來這是為了琉璃花,可不想多生事端。


    那兩條五彩靈蛇遊迴璃洛身旁,一左一右守著,都不願迴她袖中。


    “這靈蛇有些眼熟。”焰奇側目注視著它們,若有所思地說。


    “當年在豐神山,我跟小蝦碰到的五彩花蛇,就是它們其中一條,它們是我的守護神。”


    “難怪。”


    有靈蛇護身,她的安全他就放心多了。


    魔界並沒有璃洛想像中那般恐怖、詭異。那裏的景色也沒有小說或電視上描寫的那般不堪,如地獄般。


    進去結界,那裏風景相當秀麗,也如世外桃源一樣春色滿園。比起人間,魔界更像仙境。


    焰奇帶她在魔界中轉了一圈,最後在地下宮殿給她帶了一束琉璃花。


    離開的時候,碰上了路西。她是魔界聖母的女兒,名字也還是路西,脾氣還是跟以前那般直率灑脫,然而也一樣執著。


    她把璃洛拉向一旁,嚴厲地警告。


    “你可是來與我搶焰奇的?不管如何,我都不可能把他讓給你的,否則,我將不擇手段。”


    “當初沒有跟你搶,如今也一樣,我跟他永遠是朋友。”璃洛亦認真而直接。


    她一直欣賞和喜歡路西,喜歡她的坦誠、坦蕩,以及做人做事的風格,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也沒那麽多讓人費解的行為和猜測。


    簡單而美好!


    “那我就放心了。你也永遠是我朋友,隻要你有所需,我必盡力幫忙。”


    璃洛望著她,笑容在臉上綻放。


    “我別無他求,惟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惜別了他們,獨自帶著琉璃花迴了天空之城。


    離開有幾個月的時間,她甚想念司羽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沒有她的日子,也不清楚司音能否照顧好他們。


    她一直飛升而迴,途中都不敢休息,終於在幾十個小時後進入天空之城的邊界。


    這時,早已是深夜,夜深露重,夜色清幽,大地一片靜謐祥和。


    璃洛舉步走在青青草地,深吸了一口氣,迴到這地方,有司羽和家人的地方,心境變得異常平和。


    她迫不及待的往楚夢寒送她的宮殿走去。


    踏入高聳入雲的大門,穿過層層迴廊,在一片竹林小徑處,一小小的身影佇立在望月台。


    璃洛停下了腳步,眼神不由自主的定在那小小身影上麵,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動起來。


    那小童是——司羽。


    他為何深夜在此?


    這時候,他不是應該在睡夢中嗎?莫非他睡不著?可是他孤單的站在那,身影是那麽的落寞……


    他隻是五歲孩童,他並不是成年的司羽。難道……


    璃洛心中一動。難道他恢複記憶了?


    不可能啊,按他的修為,沒有琉璃珠和琉璃花以及外力的助益,沒有幾千上萬年的修煉,他根本恢複不了。


    可是此刻,他站在那,身影是那麽的清冷。


    璃洛靜靜看著,近乎小心翼翼地。她莫名覺得喜歡,心動,這感覺就好像司羽迴來了。


    許久,他終於沉沉歎了一口氣。


    “你還是如此沉不住氣。”他幽幽地出聲,迴轉身,五歲的身板,容顏,童音,卻是司羽那般成熟、沉穩的語氣。


    璃洛迷惑地看著他,一時間陷入困惑中。這一切都是幻境還是真實的?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你……你……。”璃洛結巴了,望著司羽那水晶般發亮的眼睛,一時間腦子混沌,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我原本想靠這身軀再修煉個幾百年才與你相見,可你心太急,我怕你為了我不顧一切的尋找各種靈藥幫我,怕你遇到危險,所以我不得不提前突破自己。”他微微一笑。“還好,一切還算順利,總算見你平安歸來。”


    璃洛眼睛亮了亮,心裏有隻小鹿砰砰亂撞,撞得她腦子發熱,唿吸急促。


    “司羽,你迴來了?”眼前的景象令她不敢相信,司羽竟然慢慢幻化成原來的模樣,他迴來了。


    司羽朝她招手,張開了雙臂。


    璃洛深吸了一口氣,腦子一熱,便飛奔過去,一把投入他的懷抱。


    久違的擁抱,熟悉的氣息。


    時間仿佛靜止。


    這些年的孤軍奮戰,這些年執著的等待,這些年一心一意的期盼,在這一刻終於願望成真。


    兩顆心終於碰撞在一起,真真切切的。


    “讓你受苦了。”司羽微歎,心中對她的歉疚、疼惜、思念無以言表,所有的心思均化成愛意融在兩人的心間。


    璃洛抱緊他,默默搖頭,深埋在他的懷抱裏,久久不願睜開眼。她仍覺得這一切不真實,隻因太美好,不舍得醒來,隻願永遠沉醉在這一刻。


    “你聽我說。”司羽柔情似水地捧起她的頭,愁腸百結地說:“為了見你,我提前突破了珠心,我的修煉會受阻,可是我怕你為了我闖禍,不得不這麽做,你可願乖乖等我迴來?”


    璃洛聽到這,睜開眼,抬起頭,不解地望著他。


    他這不是迴來了嗎?他說這話什麽意思?


    “接下來,我將坐化五百年,我想迴琉璃穀隱世,你可願在那陪我?”


    “當然,我們一起迴去。”璃洛毫不猶豫。


    曾經他說過,尋一方淨土,守一顆素心,她也一樣。


    “玄冥和司音怎麽辦?”


    “就讓他們在這裏相守吧,我們何必打擾?各人有各人的境遇和機緣,我們何必幹預?讓他們自己去摸索吧!”


    世間萬物,有其歸宗。


    保持初心,方為圓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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